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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七舟赶着马车缓缓朝着城门走去,站立在城墙边的士兵微微颔首,以示对朝廷命官的欢迎。
枣红色的骏马拉着红木马车,穿过幽深的门洞,走出昏暗的阴影时,便看见前方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服,上面绣着金丝团花,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软绸腰带,单看布料细腻的光泽,便知定不是凡品。
周则生得一副温润的模样,虽然双鬓微白,眼角有丝丝皱纹,但看气度,便能猜测出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的公子。
他一双凤目里古井无波,似乎是光明磊落的澄澈,但仔细看下去,却能发现清澈的水波下是黑洞洞的深沉,让人难以琢磨。
谢衍微眯着眸子,透过车帘静静打量了他一番,心中对他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已经隐隐有所忌惮。
他伸手叩了叩车壁,示意谢七舟停下。随后,伸手掀开帷裳,干净利落地跳下马车。
其实他本可以不跳下马车见礼的,一则,他是有爵位在身的,他在朝中的官阶也比周则大了一级,二来,他是朝廷派到地方的监察使,权利自是大于当地的官员。
不过,谢衍心中已然决定暂避锋芒,自然不会故意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与周则产生嫌隙。
他跳下车辕后掸了掸袍子上的褶皱,面上摆出
如沐春风的笑,眉眼平和地朝周则颔首一笑。
“周知府,百闻不如一见,我在京城时便时常听人提起你,如今却是真切的见到了。”
周则眼中的光闪了闪,同样是川剧变脸一般的调整了神色,眼角的笑纹比刚才更和煦几分,
“谢侯爷过奖了,我也时常听人提起您是少年英才,今日得见,果然是气度不凡。”
他说罢,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小厮上前献礼。
周则打开小厮手中的花梨木箱,稳声说道,
“这里是荆州城内百姓亲手种出来的五谷,这些稻、黍、稷、麦、菽都是百姓们滴滴汗水浇灌出来的,还望谢侯爷不要嫌弃。”
谢衍唇边的笑微不可查地加深,心里却慢慢收紧。
此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不似那些昏聩无脑的官员,上来便是拿金银珠宝贿赂,同样也不似那些清正的官员,两袖清风,拿不出献礼以致于怠慢。
他拿着名贵的黄花梨匣子,里面却盛着最普通的五谷杂粮。
既有巧思,更彰显了他心系百姓的好名声。
谢衍神色自若地接过,道了声谢,吩咐手下务必将其收好,以显示出他珍惜百姓劳作的心意。
随后,又是一番官话,周则含笑介绍了荆州城的概况,又仔仔细细地将铁矿场的事宜悉数禀告,最后,他又将出城令牌,还有府衙官印交到了谢衍的手里,方便他在荆州办差。
就这么一直寒暄着,竟直接过了半个多时辰。
周则不好意思地笑笑,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我说得一时兴起,竟然忘记了您旅途劳顿,理应先休息一番。”
旋即沉声吩咐候在一旁的孙守正,
“孙大人,不如你先带着谢侯爷去驿站落脚,拾整一番,明日再请侯爷去矿场视察。”
谢衍知道今日他暂时是没机会光明正大地去矿场探查了。
不过没关系。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还有其他的法子来一探究竟。
他浅笑着回复道,
“也好,今日我也有些乏累,明日再说吧。不过…”
“朝廷并没有规定,说监察使一定要歇在驿站吧。”
周则耐心地回复,
“这是自然,不过您初来荆州,在城中无处落脚,可以先休息在驿站,等到我为您寻处新的府邸,再邀您搬迁过去,这样可好?”
谢衍心里冷笑一声,已然明白了周则的算盘。
驿站里鱼龙混杂,那里的房间简陋,隔音怕是也不太好,自已若是乖乖地住进驿站,就如同狡兔在野兽面前漏出软腹,将自己的性命送到别人的股掌之中。
他还没那么蠢。
他伸手作揖,微微俯身以示歉意,客套道,
“有劳周知府费心了,只是我三年前曾在荆州的驻军里历练过,那时便在荆州置办过宅子,后来回了京城,那处便一直空下,现下正好派的上用场。”
周则脸上的笑容一凝,他记得三皇子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一定要安排谢衍在驿站落脚。
他在荆州城内的驿站里修建了密道、暗室、在每间屋子里都装了窃听的墙洞。若是谢衍住进去,势必一举一动都会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但他没想到,谢衍竟然提前置办好了府邸,可他却没有任何理由来反驳他。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成拳,他压住胸口的一团郁气,依然是彬彬有礼地说道,
“既然谢侯爷已经寻好住处,那是再好不过的,驿站简陋,少不得怠慢了。”
他说得通情达理,但语调里依然还残存着一丝隐忍,谢衍细微地捕捉到,心里更加笃定。
那驿站绝对有不寻常。
他又随意说了些话,同周则虚与委蛇,最后直到日头微偏,显然已经过了午时,他担忧苏怜还没用午膳,便不打算与周知府斡旋。
他趁着机会岔开了话头,向周知府告了罪,两人互相作揖后,谢衍便回到了马车上。
他一打开帘子就看到苏怜已经靠在软枕上睡着了,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他不忍心打扰,便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马车的一侧。
马车平稳地行驶,车外吵杂的人声透过窗子间的缝隙穿进来,谢衍看到苏怜被集市上的吆喝声吵到,在睡梦里还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倏地一紧。
他朝着车外的谢七舟沉声吩咐道,
“寻一条安静的小路回府。”
谢七舟领命,赶着马车绕进了一条寂静空旷的巷子,鼎沸的人声渐远,苏怜微蹙的眉尖也缓缓放松。
谢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舒展地靠在了车厢上,伸手拿过搁置在一侧的书卷,接着凝神看起来。
视线忽地扫过身侧的果盘,却突然发现,原来搁置在上面的四个桃子…现在就剩下了一个,正孤零零地躺在盘子中央。
谢衍气得眉毛都立起来,原来趁着自己出去,她竟然又偷吃了两个,竟全然不将他的叮嘱放在眼里。
他心里烦闷,捏着书卷的手使力,指尖都微微泛白。他看向那个埋在软枕里的睡颜,只觉得心里一腔闷气无处可解。
行。
打她也不是,骂她也不是,耐心哄着也不行。
看来只能把她每天馋的酸杏干给停了,还有羊奶酪,再把那道辣子鸡丁也给撤了。
谢衍在心里轻哼一声,心中暗下决定,他还不信治不住她的贪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耍滑头。
***
一行人绕了个远路,慢腾腾地走了半个时辰,才从城北门走回了城南的宅院里。
谢衍一路上隐约觉得有人在暗中跟随,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他知道这些偷着跟踪的人是周则的人,他在知道自己另有府邸后,肯定会派人摸清位置,谢衍早有预料。
他并不担心,因为府邸周围密密麻麻安排了将近五十个暗卫,还有四十多人在府中待命,而且他们各个都是身怀绝技,武艺超群,就算周则调来几百人的荆州卫军,他照样有信心可以脱身而出。
这些人围护在府邸周围,周则恐怕都没办法派人靠近一步,更别说监视他的动向了。
谢衍途中撩起车帘,朝着后方轻轻一瞥,便敏锐地捕捉到转角的那个暗色身影,不过他没予理会,让谢七舟依然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万勿打草惊蛇。
马车缓缓停下,苏怜也悠悠转醒。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谢衍黑得滴水的脸色,她咬了咬嘴唇,心里倏地紧张起来。
她看到谢衍长指敲了敲空旷的果盘,面色一红,被当面抓包实在有些尴尬。
不过那个桃子不过小小一个,她也就吃了三个而已,至于如此如临大敌吗。
她在心底撇撇嘴,不过面上不显,低着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谢衍看到她装模作样、不知悔改的样子,也只能束手无策,他按了按额角,无奈道,
“下车吧,回府用膳。”
苏怜细白的手指捏了捏裙角,轻舒一口气,随即跟着他下了马车。
她没想到,此事竟然轻飘飘地揭过了,谢衍脸上连一丝怒气都没有。
真是奇怪。
不过等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膳厅时,苏怜才知道,原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她看着小厮一盘一盘地把自己喜欢的虾仁豆腐,桂花蜂蜜羊乳,还有红灿灿的辣子鸡丁全都端走时,她一张脸皱的比苦瓜还难看。
谢衍坐在八仙桌旁边,慢条斯理地帮她盛了碗她最讨厌的鲫鱼汤,神色淡淡道,
“愣着干嘛,过来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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