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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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教学的风气改变了，但市一中的抠依旧没变。

偌大的一个学校就请了四个教官，基本上是一个教官带两个班的。

而且一个年级就训两天，高三还只训一天。

高二的同学们前两天看着高一的学弟学妹们在烈日下快乐的奔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两天来，黎冉也习惯了在两个学霸之间的生活方式。

总体来说体验也没有那么差，因为这两天来韩择栖还挺正常的。

除了他会莫名其妙的帮自己整理书，接开水，丢垃圾以外，也没什么烦人的。黎冉似乎还体会到了又一个小弟收入麾下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都是错觉罢了。

现在的画面已经是这两天之内，黎冉第n次差点掰断韩择栖的手指。

班长表示，旁边的同学下课睡觉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不过就是戳戳脸，怎么了嘛？

林悦倒是感觉自己每天沐浴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之中。他似乎懂了一点，闺蜜喜欢的腐文化到底是什么了？

下晚自习，黎冉依旧去停车棚推车回家。

由于和自己相熟的人和自己的家都不是一个方向。所以黎冉大多数情况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反正他也不喜欢有朋友跟着。

不过最近多了一个韩择栖。

他俩回家的路差不多要一起经过一个街区，然后再各走各的方向。

当然，其实韩择栖完全可以坐他们家的豪车。甚至黎冉觉得可以一个星期五天每天不重样的。但人家总是以一种勤俭节约的质朴，每天骑着他的高级名牌自行车回家。

于是每天下晚自习的时候，都会听到韩择栖朝已经出门的黎冉喊道，“冉哥，等我!”

今天黎冉依旧很快就出了教室，不存在回家学习，所以很快就出来了，不像某些人还要带书回家看，老是在教室里收拾东西嚷嚷着让自己等他。

傻逼才等他呢。黎冉想，快步走向停车棚。

这两天那个逼，一到晚上回家就跟着他。一路上叨叨叨说个没完，黎冉深深的表示，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被烦死的。

跨上车，黎冉难得体会到了一次久违的冷清。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很清澈，有很多星星。今晚上还刮着一股很舒服的风，黎冉绕过繁华的市区，驶入自己的小巷。

天空从映照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绚烂变成了满天的乱七八糟的电线。空气中有了烧烤的烟的味道和人们的叫卖声。

乌烟瘴气。

黎冉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凝视着自己的生活，苦涩，无聊，寂寞，毫无意义。

黎冉点上一根烟，没有回家。就这样骑着车在小胡同里拐来拐去。

最近他觉得他的心境变了很多。

就好像一个人在灰暗的角落待的久了，有一天突然一个光鲜亮丽的人出现。还老是在你面前晃，你会审视自己。

我为什么活得这样……不堪呢？

韩择栖就是这个人，扰乱了黎冉的心绪。少年总是有一腔热血的，其实自从认识了他，黎冉有的时候会想。

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样优秀呢？

为什么我不能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每天只用学习，体会这个年龄该体会的东西。

而非在下晚自习的深夜去网吧打工，待到凌晨。

说不服气是假的，但黎冉毫无选择。他都懂啊。

虽然都不怎么记得了，但三岁之前自己应该活得也很幸福吧，黎冉想。

黎冉的父亲狄振华是个不折不扣酒鬼。母亲来自南方，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就在黎冉三岁那年，父亲染上了赌，一输再输，把家里的东西变卖的都差不多了。

但也从没见他赢回来过什么，慢慢的，那个男人喝了酒之后开始打骂母亲和自己，动不动就摔东西。

母亲虽然温柔体贴，但没有工作。家里一时间没了收入，日子难过得紧。再加上这么一个男主人。很快，他们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这样一来，狄振华更加的依赖酒精。变成了三天一打两天一吵，黎冉至今都记得母亲将他放进衣柜里告诉他不要说话，然后听到父母亲吵架的声音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很害怕。

后来，那是来催债的人催的最凶的一次。父亲好言好语地把人劝走之后，就在卧室里一直喝酒，母亲进去劝了两句，就又开始吵起来，从卧室吵到了阳台。

狄振华那天喝大了，一时气急。失手将母亲推下了阳台。紧紧抱着怀中娃娃的黎冉，在听到母亲的一声惨叫后，大声哭了出来，然后就是嚎啕大哭，一直不止。

直到最后，狄振华被警察带走了。黎冉也知道了，他的妈妈没有了，那个温柔的会给他唱歌的母亲没了。

心痛的感觉在心底越来越浓，最后化作仇恨的种子。经历了这些的黎冉，比别的孩子都更成熟。

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辗转在各个亲戚的家里。亲戚们见他可怜都给他凑生活费。但是黎冉很懂事，他很会看人的脸色，他在大人面前小心翼翼。

后来的几年里，他长大了不少，开始叛逆，开始感叹命运的不公。然后他越长越歪。从原来会拿三好学生的乖孩子，变成了小巷里不良少年的头。

但他从未后悔，他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而且他很希望那个人出来了，可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本来他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了。但每每想起与母亲共度的时光。还是会重燃信心。

而且，后来他有了大福。

还小的时候，他深夜里会抱着大福泣不成声。然后擦干眼泪，看着面前的小狗温柔的发出呜咽，他又感觉到了生活的意义。

再后来，他以不要命的打架方式，在众多孩子中称霸。也在一次群殴中救下了方哲，从此他又收获了一个真心的朋友。

细数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黎冉长长呼出一口烟。

残风吹破儿时梦，从此再无少年心。

“汪汪!”还没有进家门，就听到了大福的吠声，黎冉心头涌上一丝暖意。快步走进家门。

小院子里凉风阵阵，李大娘的菊花依旧开得鲜艳，黎冉突然觉得，一切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喂完狗，黎冉到浴室洗了个澡。拿着干毛巾擦着湿透了的头发，然后臭美的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天自己的黑发。

“叮!”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黎冉打开手机一看，理科三班的班群里早就炸开了花。

虽然在学校里都很怕班主任，但其实姜颐私底下还挺小孩子气的，跟他们一群学生在群里打得不可开交。于是理科三班的同学们也就没有再创群了，丝毫不顾及班主任的存在。

姜颐发了一条艾特全体成员的qq，是关于明天的军训。通知了不用上课的消息。

然后班上最活泼的那几个逼就开始炸成一团。

此时“祖国的花朵”群里面。

方哲最帅：啊啊啊，太好了，我终于不用上课了。@林小曼摆脱了你两天。【哭笑】

林小曼：@方哲今天的数学题记得做完。

林悦悦：你们俩怎么回事儿？【斜眼笑】

方哲最帅：班长说我资质不错，要帮我把数学成绩提上去，争取不做倒一。【大哭】

你们的姜老师：@林小曼@方哲不错不错，继续加油啊。老师看到你们这样真的很欣慰。

体委杜有明：那这样冉哥不就倒一了？@lr

这个杜有明性格开朗活泼，学习也不好，已经和黎冉熟识了，也叫上了冉哥。

林悦悦：作为同桌，但我并没有信心把冉哥带起来，冉哥别打我。@黎冉【哭笑】

史上最帅班长：哈哈哈，那黎冉同学就交给我吧。@lr【大笑】

韩择栖发完言。

众人：……

死一般的沉默了一会。

众人：@lr

黎冉看着自己在群里面被怒刷存在感，对着韩择栖的马甲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继续窥屏。

方哲最帅：别老说学习的事儿啊，谈谈军训吧。到时候装晕倒，组队谁来？【大笑】

林悦悦：你一大男生好意思晕倒吗？不过算我一个。【斜眼笑】

体委杜有明：军训多好玩呀，你们这些没出息的。

大佬杨帆：大伙准备好点才艺吧，明天肯定有这一part【墨镜】

杨帆是班上的潮男，会街舞还喜欢rap，人还不错，也是女生会喜欢的那一款。

你们的姜老师：你们是祖国的食人花吧？【哭笑】

方哲最帅：哈哈哈哈哈哈。

林悦悦：对了对了，班长你会唱歌吗？@史上最帅班长

史上最帅班长：……要不我给你们表演个后空翻？【墨镜】

众人：……

群里吵吵嚷嚷好久才停歇，黎冉全程窥屏，除了对韩择栖说的话，翻了几个白眼之外，还接受到了来自方哲的私聊控诉。

方拆口：冉哥，我真的好苦啊，林小曼天天逼我做数学题，我感觉最近都脱发了~

黎冉：……加油吧。

外面是清风明月，黎冉掏出一根烟来，难得的又放了回去。

轻叹了口气，黎冉走出家门，踏上了励志少年的打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