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羡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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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的时候她就醒了,脑袋里昏昏的，昨晚做的梦虽然香甜，但好像过于香甜了,让她醒来就汗流浃背，只能去卫生间洗了个暖水澡。

水流的速度很快，帮楚羡心冲走了烦躁和虚热。

她坐在浴缸里,让淋浴头往自己身上冲水,她塞上鱼缸的塞子,看着热水灌满,打算泡一会儿澡。

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秦思若的微博昨天没更新,她很奇怪,因为每个周三都会更新一张照片,这次却没有。

【楚羡心：安安，昨天思若没更新】

不一会儿，万安安发来了消息。

【万安安：存货没了】

楚羡心叹息一声,把自己手机里拍的姐姐全部一股脑的都发给了万安安。

【楚羡心：你挑着用。】

【万安安：ok】

关闭了微信,打开了视频网站，她打开秦思若演的电视剧放到了浴室的架子上。

因为秦思若的声音表演很好，所以向来都是用的原声或她自己配的音,这些电视剧百分之百的都是她亲力亲为。

单手靠在浴缸旁，微阖双目，轻轻睡在了靠垫上，热水的水温正好，听着姐姐的声音，不禁想到了刚才的梦……

“姐姐……”

楚羡心咬着下唇，额头逐渐出现了一丝虚汗,水流声糅杂着微微的喘息，雾气腾腾。

剪辑版本一集40分钟，楚羡心就虚脱了2次，她趴在浴缸上脱了力，再也无法继续了。

关掉手机视频，她从浴缸里爬了出来，腿脚发软的穿上浴袍来到镜子前。

她这张脸的确配得上现在这个破败的身体，黑眼圈，红血丝，额头上还有两颗痘痘，不过幸好的是，从小肌肤就很好，打点遮瑕膏，电视上也看不太清。

涂完了乳液，穿好了衣服正打算出去，刚打开门忽然感觉脑中一阵眩晕，她扶墙而立，半弓着腰，稍等了2分钟才缓和一点。

慢慢的走到柜子旁，眩晕感越来越严重，刚想拿起手机请假，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仪器的叫声，通常只有病人危殆的时候仪器上的数字下降，才会叫起来，她猛然冲上前去，也不管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按响了警钟。

不到一分钟医生就来了，楚羡心站在那里，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在晕乎乎的状态。

只见医生围绕着秦思若，她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心里焦急，下意识的掏出手机。

刚按下安安的电话快捷键，眼前却出现了白斑，还如雪花般越来越多，她靠在墙上，身子不听使唤，眼前一窝黑，瞬间便陷入了黑暗，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

手脚都无比的沉重，楚羡心浑身发冷，她好不容易睁眼看到了周围的一切。

很奇怪，并不熟悉，唯一一个熟悉的是身边的妈妈卫盼，她苍老了很多，额前的头发都有些花白，不像是前几天见过的样子。

“妈……”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沙哑的音量，她自己都听不到说什么，更何况卫盼。

看到说话没人听得见，她便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一家医院，身边有冰冷而熟悉的仪器，难道自己晕了很久？

“病人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今早血压下降了，血氧饱和也下降。”

“这床特别关注，病人沉睡了一年一直都不是很好，做好长期准备，植物人，唉，总归是不太好的。”

“好。”

一个医生走过来凑近了楚羡心，用灯光照了照她的眼睛，楚羡心对光线不敏感，甚至感觉不到光的存在，可是她确是醒着，医生看不到吗？

“医生，我们家羡羡怎么样了啊？她的手好冷啊。”卫盼哭着握住了她软弱无力的手，泪水都淌在了她的手背上。

楚羡心发愣，有一道光扑了过来将她一把拉起。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就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她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扫视着一切，看到了医生在给病床上的她抢救。

这里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是要死了吗？那姐姐呢？

姐姐是不是安全了？

楚羡心脑袋里想的乱七八糟，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是一个人了，她可能是个灵魂……

“羡心。”

恍惚中，听到了背后有人喊她，楚羡心回过头，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门边。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姐姐……”

楚羡心飞奔过去扑向她，抱住了她，却是冰凉彻骨，让她浑身都冷的发抖，可是她不愿意松开，怕一松开，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她像一团雾，随风而聚，随风而散。

秦思若没有抱她，只是淡然的微笑，她穿着白色长裙，像死去的那天那样美丽，目光里，没有其它情感，有的只有愧疚。

“对不起……”

秦思若的道歉让楚羡心措手不及，她抬头看她美丽的双眼，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秦思若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她牵着楚羡心的手来到了病房里。

这里的仪器滴滴作响，躺在床上的楚羡心嘴唇苍白，紧闭双目，完全没有了感知，医生还在竭力救治，但是始终都是徒劳。

“这是那个世界对不对？我是不是死了？”楚羡心转身问道。

秦思若轻笑：“你不能死，回去吧，现在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吧。”

“什么意思？”

秦思若松开了拉着她的手，楚羡心便不自觉的往身躯那头飘去，她惊讶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人儿，不甘心的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我不回去！姐姐，带我走吧！”

本来要转身而去的秦思若被她这样一拉扯回过头来，寡淡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柔情，她动了动手，没想到这个人抓的这么紧。

见挣脱不开，她动容了，心中蓦地一沉，说道：“哪里来……哪里去，你本就不该死，现在，我会为你争取活着的机会，你还有亲人……”

“亲人？”

薄暮晨光中，楚羡心身上的光越发的亮，她牢牢地拽着秦思若的手不让她走，可是自己却有些动摇。

“可是……亲人跟你是不一样的。”

秦思若终于回头凝望着她，眼底的泪色泛着晶莹的光。

“你说我是你的命，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命，你死后我非常的后悔，你活着抑郁从来不让我知道，你从来不正面找我，你哪怕跟我说一句你心情不好，我怎么会放弃你？现在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重新遇到你，我一定会珍惜，即便是身体不好，我也一直强忍着，可是到头来你却说不要我，秦思若，你好残忍！”

秦思若怔怔的看着她，只觉心口郁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犹如排山倒海而来，而她却早已没有了情感，此刻却突然迸发，有一种时空错乱的幻象。

她心软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你，你知道这一年来我过得多可怜？！我每晚每晚无止境的梦见你，我想跟你说说话，可是你却不理我，我每天都透支着我的生命去见你，我好累，秦思若！你以前从来不让我这么累的！你难道不心疼吗？！我现在每天都在拍戏，拍完戏就回去医院陪你，你感觉不到吗？我每天都牵着你的手！每晚都抱着你，秦思若！就算你是个无情无义的魂魄你也该感受到我对你的爱！”

楚羡心狠狠地喊着，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好绝望，她不想回到那个没有秦思若的世界，她想跟姐姐在一起……哪怕是死，也好过现在这么苟且。

“你不怕吗？我已经死了……”半响，秦思若回道，声音不再冷冰冰的，而是裹挟了一丝温度。

“不怕！而且我现在跟死也差不多了，我回去也是植物人，姐姐，你不如让我跟你走吧，我不想躺在床上一辈子。”

“可是……你还有机会的……”

“这是我的命，我命里如此，遇见你是命！为了你着迷是命！因为你而死更是命！人这辈子总要有舍有得，如果我没有掉进水里，我可能会好好活着，但是现在你看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想躺一辈子，我知道我自私，可是我别无选择，让我跟你走吧。”

面对楚羡心的哀求，秦思若深不见底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丝波澜，她真的心痛了……松开的手忽然拉住了楚羡心将她一把拽回到身边。

两个人靠的如此的近，楚羡心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她抚摸秦思若的脸，眼睛发红。

“跟着我，就不能后悔了。”

“我不后悔！”

楚羡心抢答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这才是她的姐姐，她马上要和她在一起了。

秦思若拥住她：“傻瓜，我其实，从来都没离开过，每个梦里，我都陪着你。”

“所以我梦到的都是你，对吗？”楚羡心疑惑。

秦思若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说道：“跟我走的话，她们就会永远的失去你……”

“可我不跟你走，我也会失去你，我的余生都会活在你的回忆里，我不能够想象没有你的世界，我现在真的改了很多！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我现在文静了很多，真的！那些缺点我都改了！”

楚羡心亟不可待的说出自己这些年来的改变，生怕秦思若不愿意自己跟他走。

“我知道……我知道……”

秦思若低头亲吻她的唇，冰凉的触感让楚羡心心中泛起涟漪，就像末世里的火山岩石上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朵，人们称之为希望。

她的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溢满，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流下，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所过之处皆是破碎虚空散发的万丈白光。

秦思若伸手替她拭泪，一沾到那滴泪水，她也跟着融入了光中。

人的眼泪是代表爱别离，魂魄的眼泪……代表着重生……

楚羡心看向她，突然间，身边的一切都幻化成了虚无，她坠入了无边的大海，在海水里浮浮沉沉，最终跌入深渊坠入黑暗。

大海掀起层层波浪，天空晦暗，电闪雷鸣，她在水中翻涌，惊骇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和海水，淹没了她的一切。

黑暗中，一只手拉住了她，想带她出这片海域，楚羡心看到了秦思若的容颜，她猛地拉住了她。

天空雷鸣，宛如龙啸划破长空，一刹那的亮光让她瞬间失去知觉。

在昏暗中，她的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两种回忆交错融合，一种是秦思若自杀了的世界，另一种是便是秦思若还活着的世界，这些世界的碎片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最后的刹那，全部都被吸收到了一片黑洞里，最终涌入她的脑海变成了同一条线。

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耳边的闪电声越来越响，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拼命的呼吸，呼吸……

直到她的肺部涌入了第一口空气，周围的一切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睁开眼，看到了天花板，刚才被海水吞没的场景犹在眼前，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还在温暖的跳动着。

她没死？

“醒了醒了！”

万安安焦急的声音叫她瞬间清醒。

周围的一切回到了原点，楚羡心被阳光灼了眼睛，眯起来看周围，都是熟悉的东西。

她曾在这里住了三个月陪伴姐姐。

她回来了。

“你怎么样？我就说你很累吧！你必须把自己累坏你才开心是不是？！”万安安熟悉的指责另楚羡心被感亲切。

她抱住了万安安，让万安安停止了嘟哝。

“早安！”

楚羡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病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刑满出狱的犯人，充满着对世界的渴望和激动，她说完便松开了她，鞋子也不穿的跑到了秦思若的病房，留着万安安一个人愣神，心道这人该不会是晕倒下去的时候把脑子摔坏了吧？

她也跟着走出来，就见到了楚羡心呆呆地站在门前。

“怎么不进去？”万安安小说的说道，忽然拍了拍脑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思若醒了，半个小时前就醒了。”

楚羡心紧张的捏着衣角，摸摸短发的脑袋，害羞的看着里面也正同样看着她的秦思若。

光线一道道分明的照射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她的头发到了耳后根，可以扎个小辫子了，姐姐的目光依旧是那么温柔，无论过了多少年，她依旧是那样看着自己。

这个目光，楚羡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羡心，过来。”

秦思若伸出手，含情脉脉的呼喊着，楚羡心这一刻内心翻涌，再也顾不上仪态尽失，飞奔到了她的怀里，跳到床上和她相拥。

“轻点轻点！哎哟，刚醒就这么缠绵！”秦妙笑着抹泪。

秦思若紧紧抱住她，薄衫之间，几乎是严丝合缝的靠在一起，清晰的感受到了楚羡心着急的心跳，她轻笑着抚摸她的后脖颈，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楚羡心一愣，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还好醒了，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思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亲吻了她略带充血发红的耳垂，在她耳边亲昵道：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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