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章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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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栗以为白缈是欣赏她的石刀,十分开心,便拿起石刀在空中用力挥舞了两下：“很厉害吧？我磨刀的方式是阿爹教我的,他磨的石刀一直都是整个部落最好的,要不是这次遇到那个皮很硬的大家伙,阿爹磨的石刀都没那么容易坏呢！”

白缈接过石刀看了看,只觉得她怕是用力一点,就会把这东西捏得粉碎,还如何用来狩猎？说实话,她闭着眼睛随便炼一个东西,都能抵过这石刀千倍万倍。

千万年过去,就算是白缈也不免被洪荒所影响,如果她还是普通人的话,根本不可能对这把石刀嫌弃到这样的地步。现在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她自己不仅身怀修为，而且对炼器一道的造诣越来越深，所以看到栗这么宝贝一把在自己眼里脆弱至极的石刀,白缈内心才会那么惊讶。

即使是这样想的,白缈也顺着栗的话点了点头：“看着真不错。”

得到白缈夸奖之后，栗心满意足地接过石刀,继续打磨了起来。

白缈则是坐在了栗的身边,一边看着她打磨石刀，一边想着应该如何提高这个部族的战斗力。战斗力提高了，人口的损失就会降低，猎到的食物也只会更多。而首先要换掉的,就是这简陋的武器。白缈看着栗手中的石刀莫名心烦，想当初云霄还在云缈宫的时候要什么就有什么，如今竟然落到拿个破刀就当宝贝的地步。

莫名觉得揪心，白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栗的头顶，换来的是她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哎，云霄这臭丫头，就知道让人担心。等她的元神回去之后，看自己怎么教训她！

……

第二日，病情已经好转、还是有些虚弱的花在族长的陪同下来找白缈道谢。彼时白缈刚被栗的神来一脚弄醒，看着栗那不安分的奇葩睡姿，白缈一边吐槽这一点都不云霄，一边整理好头发起床出了帐篷。

刚出帐篷，花见人就要拜，白缈眼疾手快立刻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白缈身怀修为，自己不觉得什么，花却觉得自己一个力量控制住了，即便只是抓住了手臂，却整个身子都无法再往下。不过她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白缈天生神力，所以自己才动弹不得。

不能跪拜，花也还是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不过藓部落向来很穷，无法拿出物品来感谢白缈，让她们觉得很羞愧。

“无妨，你们也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白缈说着，转身看了身后的帐篷一眼：“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你现在还能虚弱，需要足够的食物和休息。”

花又感谢了几句准备离开，白缈却开口叫住了一旁的族长：“族长，这里与冰原相接、天气十分恶劣，周围的果子与猎物又不多，藓部落为什么不往草原或森林那里迁移呢？”

“哎，据说我们藓部落最早是在森林附近的，可随着周围的部落越来越强，我们不擅作战，便被一步步逼到了这样的地方。”族长简单说着藓部落的历史，也是一阵唏嘘：“这里再往北便是北俱芦洲，是上古神兽的地盘，我们不敢靠近。可若是靠近草原，又会被那些强大的部落欺压……唯有留在这样的地方，才得以生存。”

白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也觉得部落迁徙这件事短时间内怕是完成不了，至少在云霄这一世结束之前或许完成不了。就算藓部落曾经在森林边上待过，但长期生活在那里的部落经过这么久时间，一定在各方面都发展得不错，而藓部落光是人口就十分稀少，就算战力提上去了也是任人宰割的存在。相比起来，还真是不如就待在这里的好。只是藓部落与世隔绝太久，很多东西都不会，所以白缈打算一点点将基础生活技能交给他们——比如说耕种这种能够自给自足的技能。

毕竟是自己和云霄待过的部落，而且这个部落有着十分美好的品质

，只是顺手帮上一帮，也算是结个善缘了。

不过耕种的种子白缈并不会从系统商店里获取，不说系统商店里早就因为白缈在云缈山脉上弄农牧场的关系已经换了一批，就说种子拿出来了，白缈也没把握它们能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正常地生长起来。所以对于耕种的品种，白缈还是准备在这附近寻找，既然藓部落与其他动物都能在这附近生活这么久，那么肯定是能找到可耕种的种子的。

此刻这样想的白缈，万万没想到她每天跟着采集队出门，身怀系统的她却也在一个多月之后才找到合适的植物。

系统显示这东西叫土薯，是类似地瓜土豆的淀粉类根块植物，只是它的根块看起来是青绿色的，一度让白缈怀疑它到底能不能吃。煮过之后颜色倒是变成微微泛黄的白色，没什么香味，吃起来却意外很甜。而且生命力顽强、一年四季都可种植，生长的周期短，深受大家喜欢。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土薯的产量并不如地瓜土豆，一个根块有时候甚至只能长出三到四个拳头大的土薯。不过即使是这样，这土薯对藓部落来说，也是相当于上天的恩赐。

而白缈，则因为找到了这种东西，在藓部落的地位更高了。

或许是因为好事会接二连三地来，这个寒季虽然来得早，可藓部落里因此冻死饿死的人一个都没有。狩猎队时不时就会有收获，而采集队的人每天都能找到生命力顽强的土薯，一部分留做种子，一部分作为族人的口粮。生病的人倒是偶尔会有一些，但只要白缈一出手，不用几天就药到病除。藓部落的族人从来没有感到这样幸福过，天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白，你是仙人派来的吗？”一天晚上，栗躺在白缈身边，盯着她看了许久，发出了这个疑问：“自从你来了我们部落，再也没有死过人。”

白缈看着她笑：“仙人不会穿成我这样。”

“可你好看。”栗反驳后思考了一下：“也对，其实我见过仙人，她穿着好看的衣服，不是你这样的。”

“你见过仙人？”白缈闻言，来了兴趣：“你倒是与我说说，你见到的仙人长什么样？又是何时见到的？”

见白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栗认真了起来，仔细地回想，说得很慢：“就是我那天猎到那只大家伙之后。那时候我拖着大家伙走在冰原上，其实我已经很累很饿了，但是我当时就想着把它带回来，所以一直在忍着。就在我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我就觉得周围都暖和起来了，风也吹不到我了，然后我就看到天上有仙人飞过。”

“那个仙人离我太远了，我看不清，但是我能看到她踩着一个绿色的、很大的东西，那应该是仙人的法宝。那个仙人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会飘起来的那种，不是你这样的。”说着，栗还伸手拉了拉白缈身上麻布衣的衣角，露出一点嫌弃的样子。

白缈根据栗的话想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觉得她描述的那个“白衣飘飘还踩着绿色东西”的仙人，不出意外就是自己了。而那个绿色的东西，也百分百就是自横舟。

栗没见到白缈的正脸，认不出是很正常的，但白缈记得自己救过栗。

看着栗说到那个仙人的时候一脸憧憬的样子，白缈也可能用真相去打破她对仙人的幻想。这段日子自己与栗一起生活是个什么样子，白缈还是心知肚明的。若是她知道这个穿着麻布衣还总动不动对她冷脸的家伙就是仙人的话，大约是要失望极了的。

可越是这样，白缈越是想逗逗她：“你说的不对，仙人不应该是穿着白衣，仙人都是红衣的。”

“你说的才不对，仙人明明是穿着白衣的。”栗一下急了，音量提高了一些反驳道：“我亲眼看到的！那个仙人还救了我，是白衣的好仙人！”

“不对，你看道祖鸿钧是红衣，红云老祖也是红衣，通天圣人也

是红衣……你说，仙人是不是都该是红衣的？”白缈故意掰着手指头算给栗看，还暗暗观察这小家伙的反应。

栗被白缈说得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说，气红了脸，干脆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哟呵，小家伙还生气了！

白缈直接伸手一把掐住了栗的脸，平时她也没少这样，不管是对三霄还是对她的那些徒弟们，这些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总是很让她手痒的。平时栗都会立刻躲开，然后缩在一旁揉着自己的脸，直到确定白缈不会再次动手，才会回到原来躺着的地方。但现在白缈不管怎么捏，栗都没有反应，看样子真的是气得不轻。

这下，白缈的心中也莫名不高兴了起来：“我与你日日待在一起，将你当亲妹妹看，结果在你心中还不如那个连脸都没见过的仙女吗？”

语毕，她自己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自己怎么突然就吃起醋来了？还很荒唐地，吃醋的对象是自己。

白缈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定是在人族生活久了，连自己也开始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即便是远古人族，白缈在这里生活也十分自在，很轻易地就融入了进来。不说其他，就说在食物充足的时候她们会按时一日两餐地吃，闲暇时会相聚在一起说话、跳舞，在天黑之后会按时各回各家睡觉，生活规律得令白缈流泪。

这些是她在当白缈仙子的时候，不可能体会到的生活。即便是，那也只是她一个人。

修士们总是不分日夜地打坐，或者练习功法，又或者做些其他什么事，完全没有时间概念。至于吃食更是一样，美食居的客人也从来不会分时段来，只要想吃了就来。实际上就算不吃，他们也不会觉得饿。修士的生活很单调，用无尽的生命过着这样的生活，倒是不如做一世人来得有滋有味。

感觉身后的人没了动静，栗一瞬间有点慌张，立刻转过头，才发现白缈已经仰面躺着看着帐篷的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她也学着白缈的姿势，平躺着与她一起看着帐篷顶。

半晌，栗才开口回答白缈刚才的话：“白，她救过我。”

“什么？”白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那个仙人，她救过我。”栗顿了顿，转头看着白缈：“要是没碰上她，我就要死在冰原上了。”

“我也救过你。”白缈看着那亮晶晶的双眸，白眼一翻——她可是救了她两次的。一次在冰原上，第二次在帐篷里给了她玉米。

栗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反驳，但还是换了个方向继续解释：“她是仙人。”

白缈见栗还是为“仙子”说话，不依不饶道：“我是姐姐。”

栗还想说点什么，白缈立刻堵住了话头：“行了，很晚了，睡吧。”

说着就转过身子背对着栗，却也没有闭上眼睡觉。白缈看着火堆里跳动的火焰，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怎么最近越来越容易对栗生气了？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外头都传她性子冷漠，云缈宫的人都晓得她遇事波澜不惊，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久而久之白缈倒是真的成了这样。明知道面前这个栗就是云霄，从头到脚不掺一丝的假，而且她还是个懵懂的孩子，自己就不该凡事与她较真。可不知为何，反而因为她就是云霄，才总让她在意。

轻轻地叹了口气，白缈觉得自己或许该离开这个地方。这不听话的丫头要历练就让她自己去历练，要受苦就让她自己受着，不管最后是成功是失败，其实与她都没什么关系。

在这里待着待着，她都不开始不像自己了。白缈真怕自己又回到了做普通人时候的状态，这样的状态让人没有安全感，她真怕有一天云缈宫的人来寻她，告诉她云缈山脉被卷入了量劫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荡然无存。她应该要回到云缈宫，依然经营着美食居，过一段时

间就按时直播，依旧做着她洪荒里几乎无人敢惹的白缈仙子。

栗看到白缈这样，突然有些心慌。她已经失去了阿爹和阿娘，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个姐姐，栗一点都不想让姐姐伤心，也不想让姐姐讨厌自己。

她的心思十分单纯，知道是自己让白缈生气了，栗也十分直接地转身贴在了白缈的身后，一手环住她的腰抱得紧紧的。栗低头将脸埋在白缈的背上，说话的声音有些闷：“白……姐姐，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其实在我的心里，姐姐是最好看的，什么仙子都比不上姐姐好看，那个救了我的仙子也没有姐姐好看。”

白·不如姐姐好看的仙子·缈突然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她堂堂白缈仙子，难道还不如一个穿粗衣麻布的普通人族女孩吗！

好了，这下夸白缈也不是，夸仙子也不是了。

感受到了自己心情的变化，白缈这下也晓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轻柔地拍了拍栗环住自己腰上的手臂，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嗯。”

“那你不会像阿爹阿娘那样离开我了？”

“嗯。”

“那你……”

“睡觉！”

“好。”

说睡觉就睡觉，白缈一会儿就发现背后没了动静，栗的呼吸声也变得均匀且绵长。白缈小心翼翼地拿开栗的手臂，蹑手蹑脚地起身出了房间。说实话栗这样直来直去的行为有时候会让白缈受不了，倒不是说讨厌，只是受不了而已。若将穿越前比作上辈子，那白缈真的是有千百万年没有这样接亲密地接触过女孩子了。而且从前这样接触的不是孤儿院的姐妹们，就是自己的好闺蜜，从来不会有其他的感觉，可这段日子下来……白缈不确定了。

栗有意无意的动作总是会不经意地将她撩到满脸通红，可实际上小孩一点自觉都没有，白缈也不能明说。想到她最终会死去，消散后回到云霄的身体里，白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或者白缈会有这样的反应，纯粹就是她一开始就把云霄和栗划上了等号，如果栗只是栗的话，自己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呢？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对云霄……

这样不对啊！之前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一点感觉都没有，怎的现在……

白缈抱着脑袋在帐篷外的大石头上坐了大半宿，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应该是对栗这丫头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更不曾对云霄有过喜欢的意思，可现在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而帐篷里的栗在白缈起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醒了，她睡眠很浅，周围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见白缈走出帐篷，栗有些难过地转了个身——白果然还是在生气，她都气得睡不着觉了。都是自己的错，以后不可以在她面前夸别人了，就算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仙人也不可以。

明明才是最厉害、最好看的。

……

一直到后半夜，白缈才收拾好心情回了帐篷，发现平时睡得四仰八叉的臭小孩今天睡得格外乖巧。栗缩在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很明显把白缈睡觉的位置让出来了，而白缈也敏锐地发现小孩现在并没有处于睡眠状态。心下大概知道是因为突然找不到自己，又想到睡前惹怒了自己，所以担心又不敢出去找。

白缈没有戳穿栗的装睡，而是躺到了她的身边，露出了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感受到身边的人躺好之后再也没有动静，栗纠结了好久，这才闭着眼睛假装翻身，凑到了白缈的身边。头抵着白缈的肩头，右手搭在她的肚子上。白缈故意转头看着她，在安静的夜里，白缈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到栗紧张的心跳声。

白缈觉得好笑，但没有管她，自顾自地闭眼。

许久之后，

栗才又往白缈身上靠了靠，白缈又起了逗她的心思，也学着平时栗那奇葩的睡姿，一转身就将胳膊搭在了她的身上。在手搭上的那一瞬间，白缈明显能感觉到栗的身体僵直在那里，生怕吵醒自己似的，许久也不动弹半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在白缈打算放过她的时候，只感觉到栗的身子动了动，悄悄地往自己这里挪了一些。于是白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想看看这小孩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栗都是一会儿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移动半分，逐渐往白缈的怀里去。不知怎么的，原本只是想逗逗臭小孩的白缈此时却不太愿意睁眼了。大抵是年轻，大抵是每天上蹿下跳精力旺盛，栗的身体一直都很温暖，除了那在冰天雪地里走过的时候，从来没有四肢冰凉的时候。

或许……抱着这样一个小暖炉睡觉也不错？只要她睡着之后不要开启鲤鱼跃龙门模式就行。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白缈都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只感觉有什么迅速向自己靠近，在白缈还未反应之际，一个柔软且又温度的物体贴上了她的唇，转瞬即逝。

嗯？这是……

白缈哪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打算睁眼教训这臭小孩一顿，可对方似乎意犹未尽，又贴了上来，这一次还比上一次用力了些。这一个单纯的吻，就像如来佛的五指山一般将白缈这只孙猴子压得动弹不得。唇上那被吮吸的触感让白缈的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现在她是真的不敢睁眼了。

这臭小孩，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理智很暴躁，实际上却怂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睁眼了不知道怎么面对臭小孩。而且这才是其次，若是等日后云霄回忆起这一段，她俩见面得多尴尬啊！

还是……让云霄一个人默默尴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