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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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公主听见父亲身边心腹大太监的禀告，吓得手中捻着玩的花都掉了。

“你说真的？”

阿福躬身应是。

“我该找新虞，是吧？”

“是，且请公主在接下来的时间，尽可能留在新虞郡主身边。”

安阳公主从宫女的手上接过帕子，安安静静的擦了手，也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是张皇后教给她的。

但安阳公主毕竟不是生长在注重礼教的世家中的贵女。

整理了心情之后，安阳公主就道，“如此说来，父亲认为，倘若出事的话，可能无法控制在长乐宫内。”

阿福深深躬身，并未回答。

但如果认为可以控制在长了宫内，找个紧急的借口中止宴会，让各家人离开，才是更好的办法。

当然，长乐宫外车马云集，真想要让人都遣散，需要的时间也不会短。

而且在离开后，宾客会大量的聚集在长乐宫外的那两条主道上。

以一个老兵的眼光，阿福当然知道——那两条道上遇袭，可不是一群下仆和普通护卫能够应付的。

“那么，应该要将海棠园里的人都聚集起来。”

“是，已经请武安公主这样做了。”阿福道。

“但是阿福，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要出了事，海棠园可不好防守吧？就算辉映楼塞不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打开清平殿？”

阿福露出诧异之色。

海棠园距离兽园有一段距离。而清平殿和辉映楼相近，和这两园形成一个扁扁的三角形。换句话说，是在两园之间！

当然，想要离开长乐宫的话，路其实还更远。

要绕到清平殿前面去。车马都聚集在那边。

“我们缺乏强有力的人手指挥。”阿福道，“您那时候还小，不不记得先皇去世前的那场大乱……”

“我知道那件事。”安阳公主打断道，“不过，‘强有力的指挥’确实是个问题。我也无法保证那些人半途不出岔子。”

那是开明五年开年的宫宴。

当时天下已经接近统一。

几个被灭掉或濒临灭亡的诸侯势力联合起来做出了最后的反扑。

混乱源自于入宫女眷的失措行动。

张皇后当时还是太子妃，威望不够，又挺着大肚子。

无法力行约束，反而受到了牵连。

掉了一个成型的男胎并且伤了身体，此后不能再生育——否则她应该多几个嫡亲的弟妹。

安阳公主甚至知道，那场宫宴的内乱最终没有酿成大祸，又多亏了巾帼军女将的及时回京。

万年长公主带头，她们披甲执枪的闯入了宫廷之中。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事情，安阳公主忽然觉得奇怪。

明明发生过那样的事，为什么还要定下那么一位太子妃呢？郑氏倒也称得上稳重端庄，贤淑过人。

但并没有超常的才干。

哪怕是这几年的东宫宴席上，看起来都不像是能镇场的样子。

但也正因为知道十几年前的这件事，安阳公主没想放弃。她想了想就道，“我去和新虞商量一下。”

*

因为不确定还会不会出事，武安公主没有说明召集的理由，只说“公主有事找，回主厅”。

不过，武安公主受到的教育显然还是靠谱的，她的暗示是，有一个有趣的大型游戏。

又有得力的宫女，按照要求，在不同的人面前摆出不同的态度，自然人人“归去”。

除了被安阳公主拦住的林朝华和饶欣。

安阳公主这时候倒是没让饶欣“避嫌”，而是示意阿福直接将情况说明了。

饶欣在一边听见阿福说的“圣人叮嘱，郡主可以尝试第一次了”，还没觉得什么。

等听到安阳公主说“你能不能影响她们，让她们不至于太混乱的转移？”这样的话，就终于感觉到了不对，瞪大了眼。

林朝华想了下，“想要人在混乱之中听命，非得有人极有威望才可。反而是要在危险之中爆发混乱，只要有一两个人乱来就行了。你这要求可高得很。何况，圣人的吩咐在先？”

“你上次那样，我就受到影响了啊！”安阳公主说，“如果你成功了，我和武安、阿爷他们都会受影响吧？其实上次我就有点感觉……就是当时太懵了，时间也比较短。那种状态，其实我们可以做点什么的。”

“如果你能做什么，你打算做什么？”

安阳公主点头，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平时可没有这么“好事”。

以林朝华此时对情绪的敏感，很快就想到了安阳公主的一大遗憾——她觉得自己嫡亲的兄弟姐妹太少了。

“你最好先和武安公主通口气。”林朝华并没有反对，“然后你还是和我一起。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也可以从辉映楼尝试。”

*

阿福传达了命令，去辅助武安公主那边了。饶欣则是一脸懵懂的跟着林朝华几个人一起到了辉映楼。

她左右看看，发现安阳公主的宫女、林朝华的侍女也是一样是懵圈的样子。

哪怕平时就只是跟着主人行动，不需要太多的思考，之前的对话，也实在是让人无所适从。长乐宫可能发生类似于胡坊的大事，这本身就很惊悚了。

居然认为发生了这种事的前提下，林朝华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但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的传话，有安阳公主的认可。

再是懵逼，也不敢提出什么异议。

等到饶欣有些气喘吁吁的跟上了辉映楼的五楼，才再次从懵懂之中稍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

——辉映楼的顶楼！

甚至能远望皇宫，将长生池等胜地收入眼中的五楼！

平时只有皇帝皇后皇子和重臣才会登上的五楼！

林朝华作为实封郡主，却是之前就在元宵节的时候，跟着登过五楼的。

何况她心中也没什么阶级之分。

这会儿若无其事的扫了一圈，就对饶欣道，“安阳和武安的骑射都挺不错的。连湖阳都能骑马了，为什么你爬个楼还要喘气啊？”

饶欣之前和她聊得也没多愉快，这会儿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林朝华也没多说，先走到了编钟边上，拿起了之前谢钰随手放到一边木托上的一柄钟锤。

钟锤的数量有不少，型号不一。

但她也用不着那么多。

毕竟编钟本来也不是一个演奏者演奏的乐器，现在她却只有一个人。

虽然远望兽园还没有闹起来的样子，林朝华得到了圣命，也没打算等待，而是立刻就开始对着编钟敲击起来。

《大夏》，前生的时候，早已经失传的舞乐。

当然林朝华也从来没见过那失传的曲谱。

但她上辈子的时候就尝试着恢复过，有些心得。

这辈子多了几分理解，进行了初步的完善。

哪怕不够完美，但在胡坊那次的成功之后，林朝华觉得还是有点儿把握的。

一开始，敲击的声音并不响，林朝华还是在试音调整。

但安阳公主远望兽园那边，却已经发现了几分不寻常。

*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还不等林朝辞等人发出质疑，兽园的吴总管，这个有些发福的太监，已经惊慌的喊了出来。

严佩刀手下的军士却很镇定的抱拳，“禀将军，属下等人并未在狐舍找到‘舍五’，整个瑞兽园都不见此人。现已经在组织人手在整个兽园收罗。”

瑞兽园是兽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各地乃至于藩属国进献的各种“瑞兽”。让林朝华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白化、变异和少见物种。

这样的地方，自然需要更“专业”的兽奴。

而且，管理比兽园的大部分地方都要严谨得多。

人在这种地方消失……

林朝辞两人倒是不意外的。

“比起找人，严将军，还是先将园中的各类猛兽之属，也都先关入笼中，以防意外。”

他相信，哪怕是异兽，能和那只花熊幼崽一般直接啃铁的也少。

至少饶慕提供的资料里是这样。

严佩刀点头，给出了新命令。

“来了来了。”吴总管抹着汗喊道。

却原来是几个军士将名单上的另外几个人也押了过来。都已经浑身捆上了。他指着其中一人道，“那个是沈九，那舍五一起进来的。据说还是沈家的旁支族人……”

林朝辞看看饶慕。

饶慕摇摇头，低声道，“不像修炼了相似功法的人。”

别说修炼了和兽类相关的功法，只看这兽奴的脚步和精神状态，压根儿就不像是修炼了任何功法。

但之前在胡坊爆发的北蛮奴隶，按照他们的了解，也同样不该有那样的实力呀！

“将军，已经搜身了。身上并未发现特别……”严佩刀手下的将士依然没理会“吴总管”，径自到严佩刀身前禀告。

只是这次话还没有说完，被押解过来的“沈九”却已经嘿嘿的笑了起来。

笑声极度诡异。

剩下那几个和他一起被押解过来的“老兽奴”，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百蛮的特征，也确实是看起来佝偻而苍老。

这会儿，沈九一笑，他们也发出了同款的诡异笑声！

哪怕是久经训练的将士，也被笑得毛骨悚然，自动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