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 1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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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些人急着离开？

谢钰努力感知了一下,确认只能听见类似喷气的声音了。总体来说，诺大的地方出了他之外，似乎变得“空无一人”。

谢钰再次感受到，林朝华希望有通讯用的法器,是很超前也很实际的想法。

若是这会儿已经有了那样的法器,他就能把之前听到的东西尽快告诉其他人，并且询问他们的意见了。

可惜现在还没有。

他得自己做决定。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遇见危险,但如果他这里闹大了,林朝华和杨瑛那边也可能受牵连。毕竟他这边,最大的危险很可能就是所谓的“蛇神”的注视。

小白那边，倒是能传递极为微弱的信息,目前大体可以确认,林朝华还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可也正因如此，能推断林朝华的位置已经相当深入。

若是在深入这个北蛮人基地的地方暴露的话……

谢钰揉了揉眉心。

既然分开探索,其实就已经是默认所有人都有能力应对变故和危险。

但是……

谢钰到底还是往前走了。

这些石碑群落组成了一个阵法,但阵法主要是为了引导、承接所谓神明的力量,而不是困阵。谢钰倒是不至于因此迷失方向。

他的感知也没有错,阵法之中，已经空无一人。

在没有迷失方向的情况下，谢钰顺利到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看到了他出了大力制造出来的黑蛟。

黑蛟的身躯蜿蜒在石碑群中间。红光构成的锁链,在它的身体上锁了一圈又一圈。

七寸处本来已经长得和羽蛇神有些相似的那双翅膀，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两个坑。

但它的身体长大了很多。

虽然看不到长度,但是只看身体，至少已经是两个成年人合抱的粗壮了。蛇头落在地上，算上那支向后弯折的角，已经快要和谢钰一般高度。

谢钰之前误判了一点,以为这只黑蛟无人看守。

但原本应该是有的。因为在接近黑蛟头颅的位置，都能隐约的看到一张人脸凸起。要不是吃了很多人，可不至于这副模样。

谢钰想起，他还看见了被这黑蛟吐出来的尸体。

在北蛮人得到消息过来“善后”以后，黑蛟大开杀戒是可能的，吃很多人却不大可能。

它的肚子里主要是什么人，就很明显了。想来在之前，北蛮人也不愿意动用那么多“神力”来束缚这只黑蛟？

但是，话说回来，本来只是鞭子的黑蛟，为什么会变得能吃人……这也挺怪异的。

谢钰在黑蛟面前静静的站了几分钟。距离黑蛟那张大嘴真的很近。

因为要避开最接近的石碑的光芒，距离甚至不到两米。简直是黑蛟张开嘴一探头就能够到的距离。

他肯定，黑蛟是知道有人接近的。

但它也许不想搭理，也许想要再适应一下身上的束缚。

它只是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直到五分钟之后，它证明了应该是后者。

它睁开了双眼。当然，因为蛇眼的角度问题，谢钰并没有产生对视的感觉。但那双眼睛，像是熄灭的火焰。

她没有张开嘴，但声音在空中响起，“夏家的放逐之人。”

顿了顿，她问，“你在为谁做事？”

谢钰想了下。

他并不想说假话——他不可能接受窦氏给他的官职，那会影响他的修炼，也违背他的本心。所以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一次。

实在是谈不上为了大周。

“不为谁做事，只是帮助朋友。”

“朋友？”震动空气响起的声音，却是非常明显的讥诮，“新虞郡主林朝华？”

它的大脑袋摆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摇头，“被放逐之人，失去姓氏之人，难道还想有朝一日，成为郡马吗？”

谢钰点点头，“看来‘大郡主’行走江湖，就是为了寻找一位合心意的‘郡马’？”

“你！”

谢钰不想和她吵架，更不希望她起同归于尽之心。

因此在大郡主继续开口之前，他直入主题，“我可以帮大郡主你脱身。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黑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这次，它睁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有些不甘愿的道，“现在不管我和你怎么做，都会引起那只大蛇的注意。我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构造到底如何，但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斩断这个地方和那只大蛇的关联。它本来就居住在这里，但现在，它所在的地方，正在渐渐演变成类似于第一密地的地方。你懂这个意思吗？”

说完，她加重了语气，“如果你不想新虞郡主的头衔变成一张废纸的话。最好能做到！现在大周所谓的龙脉，可多半扛不住‘神降’！”

谢钰无语。

认识这么久，他从来不觉得林朝华在意那个“新虞郡主”的头衔。

重要的是……

“就这样吗？该如何斩断那个地方与现世的关联，你没有别的消息？”

那些北蛮人的信奉尚且无法制造真正的神明。但只要有了神明的一些特性，就会和现世隔绝。

北蛮人能制造出“蛇神”来，除了他们固有的传承数百上千年的信仰，上古文明的传承，也和他们的龙脉有关。

林朝华曾说过，或者说用她的曲子向他们展示过，龙脉这种东西即使是先天存在，也和文明，和传承，和民族、国家紧密相连。

即使说是某个民族创造出来的，也不为过。

北蛮人以龙脉为根基来造神的话，就会简单很多。

这座在北蛮人文明之中，相当出名的雪山，甚至可能就是他们某条龙脉的源头。

……这些东西，都是谢钰能根据自己的传承，自己对天地法则的感知，以及过往得到的信息推导出结论来的。

这位占据了黑蛟身体的“大郡主”，所说的这番话，顶多就是给了他一个旁证。

“我还能知道什么？”“大郡主”的语气很不快。

谢钰目前还没感觉到石碑阵的异常，就道，“也许你确实不知道更多，但或者，你可以描述一下，你是怎么被抓的？”

“大郡主”回答了，压制着怒气的感觉，“诱饵，他们养了诱饵，行了吧？这不是我的身体，你明白了吗？”

“你能吃东西，是因为占据了一具能吃东西的身体？”

“一只没有神魂反应的异兽。”

谢钰解开了部分疑惑——比如说森林中的那只巨蟒。大概，那玩意从一开始就在北蛮的控制之下？

至于“大郡主”要占据那只巨蟒做什么，谢钰也能猜到一二。

只能说，从一开始，“大郡主”的传承就被摸得透透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大郡主”占据黑蛟身体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传入北蛮之耳的了。

“大郡主”被抓应该也就是近日的事情，倒不能说一定是从密地里救出来的人里，有人出了问题。

“现在你无法脱离这个身体吗？”谢钰又问了一句。

这次，“大郡主”压根儿就不理会他了。

谢钰也没有再问，避免刺激人。

有些诧异的退了出去——老实说，他真没想到，蛇神对他的“闯入”居然没有反应。

但要如何切割蛇神所在与现世的关系，却依然毫无头绪。

*

事实上，如果光说“探查”这件事，简直可以说顺利得不可思议。

“大郡主”的一番大闹，成功让自己被控制的层次升级。却因为北蛮人抽调人手，给予了林朝华等人最佳的潜入时机。

也只能说是运势使然了。

然后，因为凶煞之气的影响，或者说“蛇神”本身的特性，哪怕这个基地的构造相对简单，但因为护卫无法集中精神的缘故，三个人都找到了空子，观察了好几个地方。

至少直到第二天的，都没有被北蛮人发现。

但他们无法“向上”。

“向上”的通道单一，守卫要严谨许多。对凶煞之气的适应力也强得多。因为还想探查清楚，三人都在找到向上的通道，确认了状况以后，做出了暂时退让的决定。

但这种退让，不可能持久。仅仅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林朝华首先发现，北蛮人送进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有男有女，年龄应该在十六到四十之间。看外貌，虽然北蛮人居多，也有不少百蛮人、穆罗人、大周人，甚至是穆罗人会带到大周去的那种皮肤棕黑的奴隶……

加起来也有数百人了。

他们也是从那不算宽阔的通道一路往下，经历了凶煞之气的震慑。

各个身体瘦弱、步履蹒跚、脸色苍白，膝盖和额头都必然有伤口。

神情却各个虔诚。

在相对平坦但不算宽阔的通道中拉成了长长的一条队伍，竟然是走上几步就集体叩拜，口称“上神”、“净世之神”等名讳，渐渐汇聚在了一个大厅之中。

至于说林朝华怎么看见这些的……

她是判断了“成功受到眷顾者”的行动轨迹，跟到这个大厅中来的。

她已经摸索清楚，北蛮人得到的“神明眷顾”分为两种，会根据不同的眷顾有不同的去处。祈求眷顾失败的，都是爆头而死。

身上也会有一定变形——她一开始杀掉的那个，就在失败边缘挣扎。

两种成功者，又有一种会进入某个守卫严密的通道，林朝华跟不上去，只找到了机会，潜入了这边。

在这里，也是开凿了一个个的石室，似乎是让成功者们休整。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的石门上有洞，可以用来观察被石室和火把围起来的大厅。

要说是用来观察什么的……林朝华如今也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