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 2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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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琥忽然先天下之忧而忧了下,让人有些惊奇。当然，他说的话有道理。

当初北疆的密地，因为有“神尸”的存在，比现在这个密地要坚挺太多。被折腾了一遍又一遍,还被蓄意破坏,才崩解掉的。

但是，北蛮不展现出来,暂时也无从探究,他们的收获到底有多少。

只能说,在这大周境内第一个现世的传承密地之中，大周的收获确实是极大。

光是那座代表着天梯七层后三阶造物的小楼,按照窦琥的说法,就是无价之宝，能研究很多年。

在“追求方便”这种事上,人心相通。

密地留下来的不少器物,和林朝华所说都有相通之处,尽管古时候的材料和现在颇为不同,但一些炼制手法依然值得借鉴。

然后是林朝云等人得到的功法传承。

她们得到的传承，和林朝华等人的传承一样，完全版是直接输入到她们的识海之中的。而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们能够看到完整版的功法,可以将整个天梯九层的功法都默写下来。

这套功法最大的意义在于，“能量转换”。

对于“能量”,给出了非常明确地定义，对于人心情绪之力的收集与应用，都是精妙非常。对于苦恼于“炁浓度增长速度跟不上修炼”的大周来说，价值极大。

——虽然这些转换出来的东西不能直接代替“炁”,但在一些法器和丹药上都能用得上。

且也扫平了“帝王封神”至少一半的难点。

相比较之下，这种功法在能量控制上的细微、精妙之处，几乎都不算什么了。

天工部和神箓司的研究都一下子就加速起来。

而林朝华也很快发现，自己在密地的收获，远不止于一个空间戒指，以及戒指里的东西。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谢怡这个小娃娃！

这还是谢钰和三万沟通，吉光和她沟通，才得以确认。

通过仪式出生的谢怡，是后天无垢之体，可因为缺乏自我认知，无法完成“固魂”，就至少也得长到十几岁，才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先天。

——如果这是一个人类，那么确实是这样的。

可放在谢怡身上，就不好说了。

她有非常接近于异兽的一面。

就像未入先天之时，三万就以金铁为食，吉光的速度就能超越人眼极限，而赤骥能够汇聚异兽之力……

谢怡也有类似的“天赋”。

林朝华将之取名为“净化之体”。

有点儿像是她上辈子经常听到的“排毒”的养生概念。上辈子那些“排毒养颜”的产品有多少能起到作用，是老天爷才能知道的事情。但放在谢怡的身上，却是货真价实。

只要近距离接触，就能排除人身上淤积的暗伤与毒素、经络血管的堵塞等等等等。

这种体质，虽然对先天以上的人类没用，但对先天之下的人与兽，或者先天之上受体质约束的兽类，都是极有用处的。

总之，能让人修炼更顺利不说，对普通人的效果也极好。

和同效果丹药相比，存在“没有丹毒”、“不会产生耐药性”、“基本没成本”之类的优势——谢怡是体质本能的产生效果，不费红也不费蓝。

林府之中，李黛的年纪想要突破先天已经不容易，林平苏和饶淑就更别说了。目前为止，根本没有适合他们的功法。

尤其是饶淑，身上的暗伤一处处，即使是延寿丹药能起到的效果都有限。

于是，确认了谢怡的体质之后，之前才说只是师父的林朝华，就毫不客气的就抢夺了抚养权，将谢怡送到了林府去养。

至于因为谢怡的长相形成的流言之类……

不送到林府养也一样会有啊！

本来就是可以接受的，现在更是可以心情愉快的接受！

至于如何尽到为师之责……

林家人自然会每天把孩子带到女院。

*

饶律回京之后，除了密地和林朝云的事情让他分了些心思，其他时间，还是做出了努力备考的样子。哪怕他知道自己肯定能考上。

现在大周的科举考试，常科分为三个部分：经义、诗赋、时论。有时候还会根据需要考法科与算科。

这次科考的时间虽然不大对，在秋天考试，但依然是考的常科。

这三大部分，除了诗赋比较主观以外，他哪样也都出众。就算是诗赋成绩也是不差的。

但居然直接被点成了状元，饶律自己都没有料到。

结果因为状元的名头，凭空多了不少不好推拒的交际。等他终于有空到丰实书院女院拜访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了。

他在山下下马，走过积雪未扫的山道，一路上行。

不多时就走到了一个岔道口。

一边通往原本的丰实书院，也是饶律走熟了的路。却不是他这次的目的地——这次他被点为状元，对丰实书院也算是有个活广告了。

等他走到外墙朴素的丰实书院女院的墙外，就听见了一片带着稚嫩感的娇喝声。

饶律想起来，谢钰说过，女院的女学生们，每天上午和下午，加起来要练一个半时辰的武。分为三种：

剑法、骑射、拳法。

前面两者就罢了，算是君子六艺，理所当然。后面那个，是林朝华争取来的。颇受书院夫子诟病。

因为走的是近身搏杀的路子。似乎有些招式还是林朝华教的，据说颇为阴损。

至于谢钰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因为谢怡被送去林家之后，丰实书院女院聘请了谢钰做剑法的授课夫子。

免得他们“父女分离”。

本来的剑法课夫子是北辰散人，但北辰散人感觉时机到了，已经闭关冲击先天去了。

总之，现在听小娘子们的呼喝声，应该是拳法课了。

书院的门口，有一座小小的凉亭。

明明已是冬日，但坐在凉亭里燃香对弈的两个男子，却只是穿着单薄的青袍，竹冠束发，显得风流潇洒。

五官略显立体却又并不夸张，没有明显的地域特征。一个清俊，一个温雅。

看着真是，与真人无异。

令饶律诧异的是，他还没有自报家门，两个男子已经一先一后的站起来，仪态端方的整理袍袖，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揖礼。

温雅男子负责开口，“饶状元。今日光临女院，不知是为何而来？”

饶律惊讶道，“你认得我？”

“自然，饶状元之前游街赐宴，长平谁人不识君？”

饶律心中暗暗称奇。

要不是这两人身上的气息和人类有些差别，也没有《九律》的真元，他真要怀疑，这两位是哪家大儒的弟子。

“我是来拜访新虞郡主的，还请通传。”

饶律以为这两人坐在门口，是兼任着门房的职责。

谁知男子直接摇头，指了一个方向道，“郡主与谢家郎君应在那边山上研究功法，华二郎与慕娘子或许也在。还请郎君自去寻找。”

饶律惊奇——不是说他们的异兽功法（先天篇）已经搞定了吗？

而且……没有感应到玉佩的定位。那两人又把他们的“联络器”塞进空间戒指里了吗？

男子指路的方向，并没有路。而是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有理有据的判断——大约都是飞过去的。

他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为啥，但决定遵循前人路线，也低空飞过去。

显然他并没有被骗，果然是被提到的四个人都在。还另外有三只异兽和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穿着一身红彤彤绣金线的新衣，稳稳当当、似模似样的坐在没有鞍辔的吉光身上，哈哈的笑着，由着吉光在周边跑圈——那速度，虽然对吉光来说只能算小跑，可也比得上一般战马的全力奔驰了。

饶律虽然知道这小娃娃不是普通娃娃，还是被看得心里一咯噔，差点儿就冲出去拦马了。

好容易将这份心思按下去，才注意到，在那个颇大的、被清理过一遍，只剩下了一些草茬子的山坳里，慕余曦和谢钰正在对战。

用“对战”这个词可能还不大对……

慕余曦不知道到底在用什么法术，只站在那儿不动。

谢钰更神奇，慢腾腾的挪步，慢腾腾的挥剑。要不是时不时在他们两人中间会出现一些破碎的光影、火花、风旋之类的玩意，哪怕昧着良心都说不出“对战”这个词来。

饶律都忘了自己的目的。

直接落在了抱着三万“观战”的林朝华身侧，“二娘，他们在做什么？”

“哦，谢钰在创造自己的剑法，而慕余曦对他想创造的剑法很好奇。”林朝华随口说。视线毫无偏移。

和她相反的是，不远处，华颂背对着“战场”而坐，仿佛自闭，梅花鹿呦呦也卧在他的身边，静静陪伴。

饶律疑惑的看了华颂一眼，将目光转向谢钰两人。

然而依然没看出什么名堂。

只看出林朝华这会儿没心思聊天。

他想了想，就先走到了华颂身边，“华二，你这是做什么？”

“谢钰的剑法太伤眼了。”华颂道，“刚刚林二娘示范的那套剑法分明很好，不知为何到了他手里就彻底变了味。”

林朝华这次扭过头来解释，“我那套剑法是从传承里得到的，追求的是天人合一。”

其实就是上辈子学过的太极剑加上自己这辈子的理解。拿回上辈子去，保不定还不会被承认。

“谢钰想要创造的剑法，却是以自身为核心，锚定天地秩序。当然彻底相反。”

啊？

饶律震惊的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你这慢悠悠的剑招，对得起你的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