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 2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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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华得到的反馈确实是很少。

无非就是两点：其一,鬼域其实还在原本的位置，但是又隐约形成了一片独立空间，这种存在形态和之前的上古密地不一样,与现世的关系更为紧密,但林朝华现在的水平还难以形容出来。但大致可以将之理解为“夹层”。

其二也就是“幕后黑手”了。厉鬼或者鬼域的成型可能有人在背后促成。

谢钰显然也对这一点很惊讶。

只是，这鬼域也成型好几天了,若是有幕后黑手，难道不过来关注一下的吗？

就在林朝华思考幕后黑手的事情时,那个有点儿头铁的龙骧卫则在界碑面前晃圈圈。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属于留守警戒的一员，但这事儿他无聊啊。

而且既然一圈都要搜索，没道理把眼前的东西放过是吧？

界碑差不多有半人多高,黑黝黝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镌刻着的“方村”二字有些歪歪扭扭的，雕工不佳，而且凿得比较浅——简直是敷衍了事。

但这已经不错了。

并不是每个村庄都有界碑的。也没人会在意一个村庄的界碑，能有怎样的工艺。但是这有点头铁的龙骧卫学过一点儿金石之道,仔细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虽然无法推断这界碑的具体年代,但是，这界碑的形状过于“整齐”。

上方是截断面，就截得很齐整,很像是砍刀直接一刀劈开的。平滑而周边无裂痕。

四面的弧度也过于平滑,且怎么看都是那种人工雕琢的平滑。

这龙骧卫仔细看了一下，这雕琢的痕迹分别位于两个时代。

和“方村”二字相比,不管是断面还是四周的雕刻痕迹,水平都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这少年想要将这石碑拔出来，但看看石碑背后的痕迹，又有点怂。再看了林朝华一眼,没头铁到底，跑回战马身边，从战马带着的行李之中，翻出了一个小铁锹。

蹲到石碑下面挖起来。

这动作惊动了林朝华。

“这石碑有问题？”

“不能肯定。但是，郡主，这界碑可能原本就是某个雕像，被村子里的人重新利用了。我想看看这雕像本来是什么样子。”

林朝华若有所思。

她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界碑的异常，并没有得到这界碑的回馈。

这有两种可能：其一，这界碑就是死物，本就不在她目前能够《问灵》的范围之内；其二，这界碑本身就是鬼域的一部分，不会单独给她什么回应。

林朝华就这么看着龙骧卫挖，然后，听到“叮”的一声响，一股大力出现，愣是将龙骧卫给弹飞了出去！

亏得这少年的淬体进度还算不错，又被同伴及时接住，是以只是虎口出血，内腑轻微震荡，没有大碍。

但是，其他地方也有人在林朝华勾勒出来的边缘挖掘的，还都比这个动手早，却都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这没的说，肯定是有问题了。

林朝华也没让龙骧卫继续尝试，虽说不见得一定不能挖出来，但她毕竟要防止鬼域进一步收缩。

于是紫霄重新上场。

这次林朝华不去管鬼域的状态，专心沟通附近的土地。

不多时，一副和留影投射类似的画面凭空出现在了林朝华的身前。

这是一个奇特的残缺雕像。下半部分的身体被截掉了，上半部分的身体被倒插进了地下。露在地面上的，应该是这雕像的一半上身。

现在，空中出现的，应该说是“倒影”。

一个兽头人身像。

兽头似虎似狮，又带着几分人化的特征。原本应该有手臂，但是齐肩而断。身上的衣服看形制相当简陋，应该是上古时期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眼睛处，眼睛处有两个凹陷，看起来原本应该不只是雕刻，而是有镶嵌的。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倒影，看起来也是黑洞洞的，不知为何给人阴森可怕的观感。

“这……”看到这一幕的龙骧卫都很无语。

然后，纷纷讨论起来，

“要拿这雕像做界碑，为何不立在地上？”一个龙骧卫吐槽，“就算看来残缺，也算颇有气势，保不定还有辟邪驱鬼之用呢。”

“这也看不清雕工，但看形制也是上古之物。”另一个龙骧卫懂点行情，“放在这儿，岂不是让人夺走么。”

“那直接卖了不行？”

“这就不知了……”

“我知道。”那个头铁的龙骧卫道，“你们看看那双眼睛。这雕像我们看不出是何材质。但我怀疑原本也是某种低级灵材，非常坚硬。那双眼睛原本镶嵌的，则必然是更好的材质，重要的是，多半是宝石。村民未必能看明白这雕像值钱，保不定还会觉得狰狞，但肯定是明白宝石值钱的。”

“所以有人偷藏了宝石，又毁不掉这座雕像，所以才把这雕像当做界碑埋入地下？”

众人纷纷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林朝华这才道，“说起来，这兽首人身，仿佛是古时候的神仙模样。所以这不是雕像，该是神像才对。”

“是。”那头铁的龙骧卫恍然道，“如今没有这样的神仙了。在古时候，若是祥兽瑞兽，该全是兽身。当时候应该是当做神像来的……不是，郡主，这神像不会还有什么神力吧？”

林朝华摇头，“神力当然不至于，毕竟流落在外。就是，如今也有一些道境佛藏上的神佛，其实原本也有兽相，只是后来改了……”

可惜她也没有研究那其中的演变史。

只能可惜了。

没法推断这到底是上古时期的哪一尊神明。

随即又道，“不过我看我们小看了这方村是肯定的。单知道这方氏宗族在此处已经落脚百余年，北蛮之乱的时候，都因为躲进忘山而躲过了一劫……你们还是组织一批人手，尽快去县城，将方村这边的资料都拿回来。”

之前的推断是整个方村全部殒命。而且肯定有上古之物夹杂其中。

是以没有很在意方村的情况——事实上县令那边也是一样。

但现在看来，有没有幕后黑手不好说，方村有人主动作死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林朝华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处，可若是能多知道一些方村的事，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龙骧卫们也觉得有理。

连忙就组织了人手，一行五人骑上战马飞奔而去。

*

鬼域之内。

谢钰从那分明是鬼域核心的家中翻身出来，回到祠堂，却见一大群人还在那儿争吵不休。依然没吵出个结果来。

这种事倒也不意外。

真要说，那真正的核心厉鬼，是被婆婆磋磨、丈夫漠视而死的。现在吵出来的两件事，直接牵扯到的人也并不很多。

但是，那两件事牵扯到的，都是壮年男子。这个村庄里的主要劳动力。敢上山的，更多半是胆子比较大的。

想要让这些人主动去认罪，怎么可能。

而村庄之中，想要将这些人制住，也是困难。

又没有哪边能有压制性的实力，自然相持不下。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一边认为厉鬼要报仇也该先找仇人，指望杀完仇人厉鬼能收手。一边认为人多一点能分散厉鬼的注意力。

两边都没有破釜沉舟的心思，也就只是对峙了。

谢钰看着，这些人至少能对峙到傍晚……

他落地的时候看天色是清晨，若时间流速正常，那很可能这边还没到晚上，现实已经到晚上。到时候厉鬼的实力必然加强。

肯定不能这么坐视的。

更别说……从之前的发现看来，厉鬼对鬼域的掌控，可能还有点问题。

他想了下，找了在祠堂外面蹲着的一家子。

其中那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长子，正愁眉苦脸的抱着自己的儿子。那孩子看着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似乎还不大灵光。被抱着也乖乖的，并不和其他孩子一起凑。

“看这天色，难道要饿上一天？”谢钰问，“你们家没人回去做饭吗？”

男人愣了下，自觉明白过来，万分别扭的找到了这躯壳的母亲，一个看着愁眉苦脸的老太太，道，“看天色，也该回去做饭了。要么我先回去吧？”

老太太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别扭，倒是被他的话惊醒，拉高声调道，“干啥？干啥？你又想给你家那傻儿子开小灶是不是？一群娘们在呢，什么时候轮到爷们上灶！你在寒碜谁呢！？”

三万探出头来看新奇。

它的小脑袋瓜，始终没想明白这些人为啥不反抗。

“长子”还以为自己也要负责家里做饭呢——毕竟刚才就被支使了去打水，一时间支支吾吾。

眼神悲愤。

谢钰再次若有所思。

这会儿知道了鬼域核心厉鬼的来历，他就对饶慕这些人的处境有了更多的理解。除了那个大肚子的孕妇没有被明显的压榨，剩下几个人显然都处于和那个厉鬼生前相似的处境之中。

被“名分”捆绑，难以反抗。

就连他自己这个壳子，按照最早得到的信息，都是常挨打、受气包一般的主儿。存在感很弱。

不过，他发现他接近这个“长子”，没有被人以异常的眼光注视，就又凑过去，摆出愁苦的样子，“大家都聚在一起，活也不做了。这就算了，要是厉鬼找来了……”

“你懂什么。”旁边一个人忽然愤愤的开口，“这可是我们方家的祖祠！有祖宗保佑的！真有厉鬼，在这里才不怕！”

谢钰忙道，“这有什么依据？我以前怎么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