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第 2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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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华哪怕是对汤新霁两人都只是保持了客气和尊重。

对于其他被救下来的人类,就更不会嘘寒问暖了——并非被救的人就一定会产生感激之情，人性的贪婪会让很多人得寸进尺。

这是她上辈子就在一些慈善、资助活动之中得到的教训。

在这种时候，其实保持高一点的姿态很重要。

北蛮人是要这些人活着的，所以他们的衣服虽然并不好,却也勉强可以御寒。更别说北蛮狼骑兵本来就留下了辎重：

有干粮,有肉,还有魔兽皮毛。

压根儿也就不需要林朝华额外拿出东西来接济他们。

林朝华找了一个有点年纪，但又不会特别衰老的,谈吐听着还算是读过书的人，负责管理这些人。又找了两个状态相对好一些的人负责辅助。

当然，都是看着大周人相貌,能说大周官话或者方言的。

等到林朝华处理好这些,就飞回了原本的山头。

谢钰已经将汤新霁以及袁老都给带过来了。并且给他们用了内外的疗伤药物。袁老也已经清醒过来。

但是，他和汤新霁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落魄被救不好意思的表情。

毕竟，跑到一个强国去从事间谍活动,被人家的先天级别发现,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甚至就连这个……

“还得多亏平壤长公主。”汤新霁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穆罗人觉得,能把我们当做送给平壤长公主的礼物。否则……”

此时，谢钰已经拿出了烧烤用具烧烤。

经过和卫祺的探讨,谢钰多多少少还是又学到了点儿，哪怕是烧烤,现在都有点食疗效果了。这曾经让习惯了“烧烤美味但营养垃圾”这种概念的林朝华都惊奇不已。

于是汤新霁和袁老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了,他们都一言难尽的看着谢钰。

林朝华注意到他们两个复杂的表情里，都都包含着“心痛”的部分，就好心的道,“这是谢钰的日常修炼之法。他觉得比起儒释道，还是百工更接近天地法则。尤其是由技入艺的话……他烧烤还远不到这个水平。”

谢钰接了一句，“并不需要‘入艺’。”

林朝华盘坐下来，“很早以前我也觉得，艺术要投入情感，情感才最能打动人心。但是，难道情感不是秩序的一种吗？情感也不只会被情感打动，那能打动人心的，理所当然都能称为艺术吧。”

“那么心魔也算秩序的一种吗？”

“我觉得这取决于认知问题？有时候重要的不在于‘是不是’，而在于‘认不认’。”

林朝华和谢钰自顾自的交流起来了。

汤新霁两人总算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谢钰身份的时候，已经是谢钰获得传承之后了。

但那时候谢钰还没什么名气，稍稍打听一下就全都是“纨绔”、“性情怯懦好欺负”之类的。就很让人担心了。

怎么说呢？

这样的性子若是娶妻，真娶个传统的贤妻，日子都要没法过。而要是娶个“不贤”的，又让人很担心婚后的日子。

两人私下交流过，只能说幸好上古复苏了……

相比之下，林朝华的性子，撇开某些对才女的追捧，还是很好分辨的。反正怎么都划不到“贤妻”的范畴去。

倒是让人没想到，这两人凑在一起之后，居然看起来还挺……平等的。

虽然这种“平等”，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本来就奇奇怪怪。

但想想这两人的性格和出身，得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

而谢钰与林朝华讨论了一会儿之后，照例进入了“等级不够无法判断”的领域，便同时收声。

但讨论的内容，会一点点的铺垫他们修炼的道路。

谢钰的烧烤也烤好了第一批，他将这批肉和菜分了一下。

“你们被送到这里来，是要送到平壤长公主的身前？”谢钰主动正回话题。

“不清楚，他们怎么会和我们说这种事。虽然把我们送来的穆罗人是这么说，‘这是送给你们长公主的礼物’。但是……”

谢钰理解的点了点头。

北蛮又不是什么礼仪之邦。

“这么说来，平壤长公主和穆罗的关系居然还挺密切。”林朝华道。

汤新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叹息了一声，道，“北蛮王与先帝同归于尽之后，北蛮内部分裂。当时，平壤长公主率领下属逃亡，穿过沙漠，逃去了穆罗。”

其实可以想见，平壤长公主在那时候的处境是多么艰难。

毕竟那时候没有上古复苏，两者之间的荒漠足以让任何人望而却步。

也难怪在那之后就失去了平壤长公主的消息。

“北蛮现在的这种拜神之法，是平壤长公主从穆罗带回来的。可以说是从穆罗借兵了也不为过。”汤新霁看出了谢钰和林朝华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隐瞒。

他们之前和谢钰等人告别，也确实是想要再见平壤长公主一面，劝说平壤长公主放下仇恨，面对大世。

这也是齐殇帝的遗愿了。

齐殇帝虽然疯，但并非没有人性。

为了对抗世家而将平壤长公主送去和亲，又为了对付世家让平壤长公主引北蛮入关，和他一样历史留下骂名……

可以说，平壤长公主是他最为愧对之人。

只从这点来说，他也不会希望，平壤长公主在齐朝灭亡之后还为复仇努力。

何况，就算改朝换代了，故土依然是故土啊！

谁知道，两人察觉到了平壤长公主和穆罗之间的关联，再看平壤长公主的状态，也知道劝不过来。

然后就和所有忠心的臣子一样，认为自己的君主被奸臣带坏了……

他们决定去穆罗查一查平壤长公主在穆罗的经历。

当然可能也是为了躲开大周对“前朝余脉”的追查。

“你们看那里。”汤新霁忽然往山坳的方向指点了一下。

只见他们救下来的那些人里面，数量最多的，皮肤棕黑的那些，正集合了起来，对着接近南方的方向叩拜。

姿态极为庄重。

而且还在用陌生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似乎是在祈祷。

“那是……”林朝华拿着一串肉，站起来眺望。

那些皮肤棕黑色的家伙，穆罗的商人在以前就会带着这样的奴隶到大周贩卖。他们的身材高大健壮，性情却颇为温顺。

是大周权贵之家很喜欢的奴仆。

甚至还有附庸风雅的家伙，给起了个名字叫“照日奴”。林朝华以前也见过一些，听过一些。

“好像……以前是听说过这样的人有巨兽信仰。不过语言不通，也没见过这样虔诚的。”

就算听不懂，也能想得到，这肯定是在叩谢他们的神明！

“这些人信仰的可不是巨兽了。”

汤新霁示意谢钰，“你可能画一画大周的疆域轮廓？”

他也是看见了，他们现在在的这片地方，有被划乱的剑痕。但没被划乱的部分，分明是地图。

谢钰想了想，站起来画了个大概。

大周东边临海，东、南方向都有一些岛国。东北是寒冷的荒原。正北方的大片区域是北蛮。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是北蛮的边界了。

西北是沙漠。

按照记载，穆罗也是在那个方向。

西边是梁地。梁地险峻多山。

而西南方向的百蛮，虽然没有那么险峻的山势，可是多毒多瘴。

终归都不好通行。

这些地方，谢钰就只能大致做个标注，他也不知道具体的轮廓是什么样的。

汤新霁到底是身体尚且健壮的中年人，且被抓之前，也差不多摸到先天门槛了。

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

三两口吃掉烤肉烤菜。

他站起来，拿了几块碎石，放到了百蛮的西南方向，“在这里，有大片炎热湿润的森林，森林再往南，是大片草原。都相当丰饶。里面生活着诸多部落，人口都是皮肤棕黑的那种。穆罗要往我们这里过来并不容易，但要往他们那里去，道路却好走许多。而且，据说这些人类的‘祖地’在北边。经常会有‘朝圣’，寻祖的队伍往北走。”

他又拿了几块碎石，放到了梁地的西边。

“后来，在这块地方，也建立了他们的王国。但处境，想想你们的‘照日奴’就知道了。他们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只想安稳生活，因此也没有虔诚信仰，也不被原本的部落认可。

“但是，就在穆罗‘复苏’之后，这个王国迎来了史无前例的‘朝圣’队伍。说是‘神已归来，唤游子归乡’，又说要去找到神明之前留下的宝藏，这是神明给予的考验……可惜，他们没有通过考验，被穆罗抓了。穆罗从这队人马的手上，找到了一张地图，和最粗浅的一点功法，包括他们的教义……平壤长公主带着这些东西，和穆罗的支援，回到了北蛮。”

林朝华看地图看得头晕眼花，但她听懂了语言描述。

“所以那些人要找到的‘神明宝藏’，就是之前出现在亚阿沙漠的那个密地？”

“应该就是。”汤新霁有点保守的说道。

随即，他的下巴点了点那边还在叩拜的棕黑色人，“他们宣扬自己的神，是‘唯一的’、‘无所不知的’、‘无所不能的’。原本散落在各地的部落，在神明的感召下统合在了一起，成立了‘羽神国’。就算死亡也会回归神的国度。”

和北蛮那急功近利的□□相比，这听起来可就像是个正经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