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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难以形容的壮观——岩浆化作了火雨,大块大块的向地面砸下,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大坑。
让原本荒芜的地面,遍布焦黑的痕迹。
谢钰搭建好不久的“巨石堆”,在这样的火雨之下,更是显得风雨飘摇。
随着伤羽的琴音,地面不断的向“巨石堆”涌动,帮着承担伤害。
但这依然不能确保无恙。
谢钰还是要时不时的用剑光去射那些火雨,而三万则在巨石堆后面,时不时的用棍子将火雨扫开。
这火雨至少持续了半个时辰以上。
火雨结束后,承担了大半防御职责的林朝华就又趴窝了。
虽然这次的感悟依然很多,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依然还是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聊天。
得说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巨大的考验。
之前不是没有碰到需要苦战的时候,但极少时候像现在这样,给人“看不到尽头”的感觉——可能也就是“女尊密地”的那一次了。而那一次,还有个“万不得已”的退路呢。
这次林朝华休息,谢钰也召回了三万打坐休养。
“巨石堆”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看着并无异常的土地,就像是平地上突兀隆起的一个小山包。
谢钰用不着全副精力的去恢复,自然也就能看见,在开口位置的前方。被砸得坑坑洼洼的荒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
恢复成原本的荒芜平原。
至于天空的那层翻滚的岩浆,看起来稍稍平复了一点点,可并没有减少的感觉。依然厚重而不见边际。
从任何角度来说,岩浆其实都应该落于地面。
听了林朝华的两次弹奏,加上他自身的感知,谢钰已经可以得出结论:
之前的“火雨”本就该是“回归”。它代表的是无数北蛮信徒转移过来的“愤怒”,是“愤怒之神”力量的一部分。
或者也该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但信徒不愿意被控制,蛇神的灵智也一样不愿意被控制。所以它主动将这一部分东西排斥分离,而将自身的灵智潜藏在了神域的“大地”之中。
林朝华的琴声有一定的“启灵”效果,所以能得到另眼相待。
但是毫无疑问,林朝华不可能真正解决蛇神的问题。
而蛇神的灵智也绝无可能打开神域将他们送走。
最后,这种铺天盖地的“火雨”是无可避免的。尽管蛇神自身也想要控制,但谁能真正拒绝自己的身体回归呢?
如果蛇神的灵智和它应有的力量完全融合,这片“神域”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模样。是什么样子,就想不出了。
从他们的利益来出发,当然要帮助蛇神“理性”的那部分。
所以,问题也就来了……
为什么平壤长公主要利用自身剩余的大齐气运,来帮助蛇神的这一部分“理性”呢?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就在谢钰漫无目的的思索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你不多恢复一会儿?”
“这地方也不容我们慢慢恢复啊。”林朝华道,“精力的恢复也不能一直靠冥想。”
顿了顿,她接上了之前的话头,“之前的那场虽然声势浩大,但真要说起来,每一颗‘火雨雨滴’,都在你、我,任何一个先天的应对范围之内。”
这其实是挺重要的问题了。
不过,在这个“神域”,传音是无意义的。
连谢钰之前在林朝华手心中写字,其实也一样瞒不过神域的主人。
但神域的主人能不能理解,就是另一回事了——单单一个字,考验的是林朝华和谢钰之间的默契。
“包括这个神域。”林朝华空闲的那只手在周围划了一圈,“你看,你能很快判定这是神域,我也可以。虽然我们无法彻底解析,无法破解,但本质上,它应该在我们的可理解范围之内。”
谢钰确实也有这个感觉。
——这个神域广袤、强大,涉及到很多他们无法解析的东西,但它的本质,并没有超过天梯第二层。
其实再想一想……
在林朝华跨入先天之前的那只巨蛇,虽然强大到他们汇聚了一群人都无法杀死,但是,强大的主要是体型和重生的手段——除此之外,那只巨蛇并没有展现出超出天梯第一层的神魂之力、法术之力。
这背后可能涉及到很多很复杂的东西,他们目前摸到了一点边。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找不到缝隙?”林朝华问,她就觉得这事儿很神奇:谢钰也不至于是想要偷懒啊?更用不着在这种事上照顾她的面子吧?
“你没发现?”谢钰还惊讶呢,“神域几乎独立于现实世界。重要的是,这里完美符合‘天地有情’啊。”
虽然情绪单调了一点。
但“愤怒”的情绪,蛇神的灵智,都是这个空间的第一秩序。对接不上这第一秩序,就撬不开神域的缝隙。
林朝华当然不是没发现。
她只是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他们两个的情况特殊,才进入先天不久,就碰触到了“领域”这类已经涉及到世界底层法则的概念。
世界的法则千千万,但总有一些是不一样的,是根基。
“情绪,确实也是秩序的一种。”谢钰道,“但是若是我日后构建领域,根基却绝不可能与情绪之力有关。”
“因为情绪作为秩序不够稳定?属于变数?”林朝华试图分析。
在这点上,她是稍微落后的。
谢钰已经定了以“太极”为核心,她却不可能拿七情中的某一种来做日后领域的核心。可要完全纳入七情之力,却又十分困难……当然,这事儿本来也就还早。
“也不只是这样,”谢钰道,“我们的功法都是符合自身心性的。之所以我会拿到‘万物有序’,大抵也是因为我天生感情淡漠,而且按照你的说法,缺乏同理心。”
林朝华震惊的仰了仰身子,“这可完全看不出来!”
“嗯,你一直觉得我好脾气。”谢钰道,“但好脾气的前提,不就是不在乎吗?”
非要这么说的话……
林朝华还是很震惊。
因为第一次对谢钰留下深刻印象,其实是谢钰提着灯冲出来,惊慌失措的问她和杨瑛是不是找饶律的时候。
倘若不是事先发现了她怕人碰触的毛病,当时她是真差点儿就悄咪咪的怀疑他和饶律的关系了。
但现在反省一下:饶律是谢钰长到十六岁唯一的朋友。他生在一个家人要么冷漠要么带有恶意,要么也不怎么帮得上忙的环境里,就那么一个朋友,倘若还不能情真意切,那就不叫感情淡漠,得叫冷血无情。
然后,谢钰其实也就在这一件事上,积极主动了一把。
往后……
他一度不想修炼,什么事情都是跟着旁人做。好像除了修炼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自主去做的。
都是别人起头,他就跟着去做了。
甚至吧,连追求她这件事,都做得不温不火,最后还是她挑明的……
林朝华眨巴着眼睛,将谢钰的事情都捋了一遍。
忽然伸手挠了一下两人始终相握的手掌的掌心。
谢钰明显呆了一下,然后,耳根有点红。
林朝华决定对他的“自知之明”持保留意见。
当然,也不能说谢钰在撒谎。
和一般人相比,他的感情可能是淡漠一些。
林朝华唯一见到他愤怒失控的一次,其实也就是他被逐出宗族的那一次。
可就是那一次,他都没有真正伤人。
此后不说对流言蜚语的态度……以夏家对他所做的一切来说,他对夏家的反应也着实是太平静了。
此后即使是在北蛮战场,都从未见他被战场的气氛影响,有什么热血的表现。他在战场上简直是独树一帜的冷静。
可能比起“感情淡漠”,“缺乏同理心”的认知更确切点。
那……
还是她继续努力吧。
*
林朝华和谢钰两人不知道大周目前的情况,且被前朝的长公主关进了北蛮愤怒之神蛇神的神域之中。
大周边境这边,当然也不知道两人现在的处境。
知道了,也没可能救援。
事实上,不管是大周还是北蛮,原本的部署都被打乱了。
本来在边境线上到处小规模开战的两边,都已经不约而同的收手。
燕王府。
燕王世子妃林朝云回到府中,刚刚卸下大裳,就听见有丫鬟来请。
她笑问,“人都到齐了?这就要开会了?”
贴身丫鬟道,“听说能到的都到了呢。世子妃,您可能还没听说,这最后一批,可全都是女子。”
林朝云疑惑道,“破神军?”
破神军的女兵,不用特意提起。
“不是呢。是一群南边来的女子,穿得简直伤风败俗。还不是仗着世子妃您研制的暖石?”
南边来的,伤风败俗。
林朝云皱了皱眉。
但也没空多问,带了另一个能称为助手的丫鬟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往虎威堂而去。
那是燕王妃还在世的时候设的议事厅,名字还是王妃起的。
这也是林朝云对窦胜有信心的原因之一。
走到虎威堂前的校场,林朝云就吃了一惊。这里聚集了不少军队的将士,但那些男性将士,多半都在往一个方向偷觑——
几个并不稀奇的破神军女兵拱卫着杨瑛。
而杨瑛面前的,是几个穿着不知名材质的衣服的女子。
以这个年代的眼光来说,还真是伤风败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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