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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殿内气氛有些紧绷,雕花大梁隐隐浮现几分温浅的暖色,郁灯刚睁眼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眼睛猛地瞪大。
仙气飘然,隐隐的雾色在殿内腾升,他眼前浅银色的玉座上端坐着一位面带寒霜、仙姿缥缈的男人。
白衣男人将茶杯随意置放在桌案上,正看着他,眼神冷淡且清浅,好似他是团空气似的。
郁灯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伸手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这是在做梦?
嘶,居然有痛感!
郁灯只觉眼前浮起一片水光。
他本身不是特别怕疼的人,就是泪腺有些发达,那眼睛里的水凝着欲落未落,倒显得委屈又难过。
郁灯正纳闷着,眼前的白衣男人似乎看到了他的动作,见到少年眼眸中的水光,顿了顿方才淡声道:“郁灯,莫要再执迷不悟。”
郁灯:“???”
或许是他眼中的迷惑太过明显,白衣男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拧了拧眉,清冷又禁欲,十分有高冷仙人那味儿。
这白衣男人不说话了,倒是有旁人在替他说话,语气愤恨如惊雷:“郁灯,你好生不要脸,泽玉仙君早便拒绝你了,你身为徒弟这般纠缠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想使出那样阴私下作的手段,简直枉为人!”
此话一出,郁灯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多束寒光给钉住了一般的。
他侧身一看,好家伙,几个中年的长袍男子正用一种看孽障的眼神看着他,更不用提中年男人身后那一群萝卜丁似的弟子了,一个个看着他跟看着什么垃圾似的。
郁灯顿时就不爽了,但他很敏锐的抓住了说话人口中的一个词,泽玉仙君。
等等······他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贵气缥缈的殿堂、仙气飘飘的白衣男,还有这一群装束如古人的家伙,再联系一下那句“泽玉仙君”,郁灯一下子就想起来前一阵子追的一篇师徒虐恋文,那里头虐得舔狗徒弟死去活来的高冷师尊可不就被尊称为泽玉仙君么?
郁灯心底颤颤巍巍地判断,他或许可能应该是穿书了,穿进了那本不知道叫《霸道虐宠:清冷师尊的小逃徒》还是叫《宠你入骨:宝贝你真棒》的虐恋情深小说里。
看眼下这情况他就是穿成了那个跟他同名的舔狗徒弟无疑了。
郁灯来没来得及悲伤,原主的记忆和身体却迅速给他提供信息,就像是迫不及待地将眼前这烫手山芋扔给他一般。
郁灯:“······”太过分了,欺负咱穿书的没人权!
好在他还算镇定,眼下这骑虎难下的状况也不容他多想什么。
很快他就凭借脑海中自动凑上的信息判断出眼前的剧情节点。
这个节点正是那可怜的舔狗徒弟第108次告白失败后一时想不开给师尊下春天的药的那一段。
春天的药,重新找回男人的自信。
眼见这群人语气愈发激愤,剧情撒丫子就要往虐恋情深的路子上奔去。
他深吸一口气,绷着一张微笑的脸对那个骂他的弟子抖着嗓子道:“师兄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少年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此时看着当真落魄又可怜,像是正在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一般,上扬的眼尾处有几分浅淡的红色,眼眶似是含着欲落未落的泪水,但那脊背却又挺得笔直,好像一只失去庇佑的孤独的幼兽。
那位师兄一时间心底居然产生了几分动摇,心道自己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然后他就看到郁灯侧过身,眼眸中似乎凝聚着光芒看向那玉座上的男人,好像带着全部的信仰一般。那位师兄一时间心底五味陈杂,好像都触景生情地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艰难地追求心上人的模样了。
诶,都是舔狗,何必为难对方呢?
就在这时,郁灯目光迥然地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道:“爹,不对,师尊,我知道错了。”
泽玉仙君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少年,银灰色的眸子微转,食指微微曲起,敲了敲桌案,动作间像是表明给少年一个解释的机会。
郁灯悟了,立马挂上痛苦面具,痛心疾首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你就是我亲爹啊!我之前真是太不懂事了,居然想着乱.伦!”
围观众人的眼神开始逐渐微妙了起来。
郁灯这会又狗又镇定,真情实意地说出令人脚底抠地的渣男语录:“其实我之前说喜欢你只是馋你身子,我下贱,我忏悔。”
泽玉仙君冰冷的眉眼轻拧了一下,看着郁灯的眼神这回是真真切切地带上几分意外。
确实该意外,往常无论他如何拒绝,郁灯都还是不肯放弃,没想到这次竟会这样干脆,倒是出人意料。
郁灯见众人眼中隐隐透露的不信,心说看来不放大招是不行了,他面上装作不好意思道:“往日不好说出来,如今弟子既认识到错误了便也不怕什么了,其实弟子见一个爱一个,谁的脸好看弟子就喜欢谁,之前深情什么都是装的。”
他抿唇,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掰着手指头数道:“我还喜欢我们大师姐,华清峰的小师弟,对了···”
少年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道:“其实我觉得我自己的脸也挺好看的,若不是······”
话未尽却饱含几分羞意,意味深长。
众人只感觉头皮发麻,心中抖了几抖。
淡漠如泽玉仙君都愣了会儿,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眼神微沉,似是带了几分探究。
舔狗突变海王,简直神了。
整个大厅寂静无声,安静地过分。
郁灯这会儿聪明地闭嘴,眉眼间收敛的笑意深藏功与名。
漫漫轻稳的脚步声传来,不紧不慢的,如它的主人一般极有涵养。
郁灯不由得打眼望了过去,那亮堂的光明中,一位身穿月白色绣白鹤素缎裙的师姐抬脚入了殿内。
来人相貌清雅温润,珠光白玉腰封衬的她腰肢纤细,青玉簪束住一头青丝,薄红的唇轻弯,一片明光中宛若仙子降临。
郁灯却不知怎地,心头一震,一股厌恶的情绪蔓延开来。
很明显,这是属于原主情绪的遗留,不过一会儿,那又酸又醋的感觉便消散个干净。
漂亮师姐这会儿走近了些,看着眼前这明显太不对劲的情况,如远山的眉微蹙,惯来温柔的眼似是都暗下几分,扫了眼在一边站着低头作乖巧状的郁灯,垂眼对坐在主位的泽玉仙君温声道:“师尊,这是······”
很明显,这位就是那位温柔的大师姐祝枝了。
郁灯心头跳了两下,这位大师姐可是原文里头如白月光一样的存在,更是原主和师尊he的路途上的巨大阻碍。
作者没写明,但是大家都能品地出来,对谁都不假辞色的师尊唯独对这位大师姐万分放心,说话都比对旁人温柔,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郁灯本来看的时候还在纳闷,这分明是一篇攻受已定的耽美文,按照惯例来说,攻是不会和女性产生好感或者情感羁绊的,当时评论区更是一片骂声,耽美里头给攻强行加言情羁绊简直剧毒。
也不知道作者是不是给骂怕了,后面直接来了一个神转折,这位祝枝师姐其实是男扮女装,虽然漂亮温柔是众人心头的白月光,但他是个男的!
这总没得骂了吧。
评论区果然停歇了下来,一片祥和不说,层出不穷的直呼刺激党更是占满屏,更甚者还有希望能把受换成这位师姐的。
其实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属不怪,这篇文就是一片传统的舔狗文,就是那种攻虐受一百章,追妻火葬场一章完结的那种。
爽感几乎是没有的,更何况作者笔下的受实在没什么惹人喜欢的点,就一个点还算突出,“贱”。
这回突然出现一个这么貌美温柔知心的女装大佬,这谁能顶得住啊?
就是郁灯当时也是对这位大师姐颇有好感,主要是作者的描述,光是看着就舒服。
郁灯把那篇小说看下来,也就觉得这个大师姐是个正常些的人,虽然作者没明说祝枝为什么女装,但这么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挂在天边上的白月光,谁能不喜欢呢?
郁灯心下感叹,这样的大美人估计也只有原主那样妒意爆棚、一心只有师尊的家伙才会讨厌。
郁灯这会儿走神想着,那边鞭挞他的人又开始了,泽玉仙君本就少言清冷,自然不会和祝枝多做什么解释。
但泽玉仙君不计较,不代表那几位长老肯放过,祝枝算是这琅玉峰的二把手,因着泽玉仙君并不愿多管事务,所以除了一些核心要务,基本上琅玉峰诸事都是祝枝这个大师姐在管着。
长老们今日本是来与泽玉仙君汇报掌门委托的事务,恰巧得知了这泽玉仙君的小弟子谋划的下作手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刚刚又听了郁灯那番海王言论,这会儿一个个缓过神来,见到温柔可靠的祝枝自然就一股脑儿地全给说了出来。
郁灯在旁边乖巧地站着,听着人重新描述一遍他刚刚大胆的海王发言,面无表情,脚趾抓地,试图扣出另一座琅玉峰。
所以说,告状精真的很可怕,尤其是那种声情并茂的、表情夸张的,堪称戏精。
祝枝耐心的听着长老们复述前因后果,他长相清丽温雅,右侧的脸颊缀着一颗砂痣,安静轻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时,像是一幅温柔抒情的美人图,也就是在听到长老们说郁灯同时喜欢他、喜欢华清峰小师弟的时候稍稍颤了颤睫毛。
这样的反应在外人的眼中,就是温雅柔情的大师姐也被郁灯这样粗莽的话给吓到了。
造孽啊,众人想。
半晌,祝枝才轻轻抬眼看向郁灯,眉眼依旧温润,只是带着几分并不侵略的温柔谴责感对他道:“师弟,对师尊下药此事可当真?”
郁灯心中一凛,心说来了来了,师姐果然很会抓重点,发挥演技的时候到了。
他立马眼眶一红,面上都浮出几分激动与委屈,手指握拳道:“枝枝师姐是不信我吗?”
祝枝似是一怔,郁灯见状心里稳了几分,他是知道这位大师姐可是一朵真正的白莲花,对谁都狠不下来心,所以郁灯便故意这样称呼。
果然,祝枝墨色的眼眸柔下了几分,似是蒙上一层江南烟雨,波光稍沉,叫人不甚看清。
不过光是师姐相信了可没用,郁灯咬紧牙关,想着今儿非得破局不可。
他红着眼眶,拿起那杯茶,先是看了眼依旧冷淡如霜的师尊,继而看向殿内众人道:“不知诸位从何处知道了这等不实的消息污蔑于我,既然大家都不信,郁灯喝了这杯茶以证清白便是。”
说着仰头便灌下了那杯茶,随后举着空杯展示给众人看。
少年似是怒极,握手间直接将那茶杯化为灰烬,那双乌黑的眸子又委屈又愤怒,眼尾通红,看着当真惹人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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