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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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宴就读的学校是a市比较有名的普通高中，之前因为玖兰枢出院的事情，三月份课程基本都忽略过去。加上月考之后就是期中考，压力渐渐大起来。

好友临白有心帮忙，但是临白的数学和舒宴的英语一样差，自顾不暇。临白属于临近考试才会紧张努力起来的类型，中午和舒宴去食堂吃午饭还抱着本练习册。一道题翻来覆去验算，总是和后面答案对不上。最后把餐盘推到一边趴在桌上哀嚎出声：“这些练习册为什么只给答案不给解题步骤啊啊啊，这分明是偷工减料好么？”

嚎完侧头看看正低头用筷子把餐盘中青椒一点点挑出来的舒宴，气不打一处来。捶着桌子怒道：“喂喂舒小宴我在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啊啊啊！”

舒宴把最后一块青椒夹出来，好心提醒：“……那个，你趴着的地方，好像有饭粒。”

临白惊叫起来，随即抬起胳膊查看衣服到处翻找：“啊啊，在哪里在哪里，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哎我为什么没看到呢。”

成功岔开话题的舒宴微微一笑，弯了眼眸：“啊，可能是我看错了。”

知道自己被耍了的临白无语的放下胳膊，看了看舒宴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指着舒宴：“对对，舒小宴就是这个表情，你的这个表情和你哥哥一模一样。我就说有那么腹黑的哥哥，舒小宴你怎么可能纯良的起来，现在果然被证实了啊。”

舒宴转过头看着食堂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少女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上衣搭配短裙，笑起来颊边带着点点婴儿肥，右颊梨涡浅浅。然后回过头来满脸无辜：“我哥哥是暖男，你从哪里感觉到他腹黑了？”

“怎么会，我每次看到你哥哥站在校门口接你的时候，他那个笑容，好吧我要承认的确好看。但是总感觉很危险很疏离呢。”

“……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舒宴怀疑的看过去。临白认真点头，放下筷子举双手保证：“肯定是一个人啊……唔，好疼！”

身后有人伸出手来拍了拍临白的头，临白猝不及防，差点被拍的一头钻到餐盘里。她伸出双手护着头，不满的开口：“是谁啊是谁啊，小心我……”

话刚说到这里就看见舒宴站起身来问好：“白岫同学好。”临白抬起头来，就看到身材高挑的男生把手中饮料放在餐桌上，随意坐在临白身边。

因为身高腿长的关系，白岫微微侧过身，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正午天气炎热，白岫把冬季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里面夏季校服是短袖白衬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

大概是刚打完篮球，鬓角还带着汗。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向舒宴做出个请坐的姿势，而另一只手……

“喂，把手拿开好嘛？别放在我身后！”临白不满的抱怨起来。白岫毫不在意的抬手揉了揉临白的头发：“乖，别闹，很多人在看。”

“你这家伙……”临白愤愤的握着筷子，看了看四周，果然有很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好忍了下来，她故意使坏，使劲向后靠去。这下正中白岫下怀，他趁势收拢了手臂，远远看去像是将临白搂在怀中一般亲昵。然而话却是同舒宴说的：“阿华要回来上课了。”

关于玖兰枢回学校上课这件事情，舒宴是知道的。不过玖兰枢并没有让舒宴插手准备，只是每天都会来接舒宴放学回家。舒宴点点头：“是的。”

白岫左手握着矿泉水瓶，对舒宴发出邀约：“怎么说当年也做过十多年邻居，不如等到这次期中考试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聚一聚吧。”

舒宴舒华和白岫小时候的确住在一个小区中，当年白岫还扯过舒宴辫子叫她小胖子。现在当年的小霸王长大了，眉眼俊逸，篮球打的尤其好。和他对打的人往往被虐的死去活来。做事也开始稳妥起来，懂得询问别人意见。

舒宴从没觉得自己可以替玖兰枢做主，于是笑着回道：“等我回家问问哥哥的意见吧。”

她午饭差不多吃完，于是站起身来去把餐盘倒掉：“我先回教室了，临白你要一起来吗？”顿了顿看着临白几乎被白岫整个人搂在怀中的模样，弯唇笑开：“啊，临白你刚才不是说数学题看不懂吗？我记得白岫同学成绩一直很好，那么临白就拜托给你了。”

临白顿时红了脸，埋下头去不说话。反而是白岫大大方方对舒宴比了个多谢的手势：“放心吧，这家伙就交给我了。”

——

玖兰枢是在四月中旬来到学校上课的。本来高二很少有转学生，因为牵扯到升学率的问题。而且每个学校的学习方式都有所不同，出题思路模式也各有差别。加上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需要适应期，所以这一届高二整个年级，转学的也只有玖兰枢一个人。

但玖兰枢是例外。

玖兰枢在入学测试时考出了全科满分的成绩，并且玖兰枢很好的处理了自己的背景问题。精神病史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当然这些问题对于玖兰枢而言，根本构不成威胁。

五一过后玖兰枢牵着舒宴的手走进教室，少年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笑容温柔，背景是旭日融融，细微的尘埃在金色的日光中缓缓飘落。那少年黑发墨眸，有礼而疏离。

对于玖兰枢而言，校园生活他并不陌生，虽然以他的水平完全没有必要学习高中课程。但每当放学时他牵着舒宴的手一起回家，耳中听见少女说着一些琐事，竟也有种岁月静安的错觉。

对常人而言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对于身为始祖的玖兰枢却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阴谋，算计，棋局黑白格之间永远摆放着棋子，每天变动，可棋局仿佛永远没有终结的时候。

现在他脱离了棋局，有了截然相反的生活。

期中考试过后，恰逢五一，有了七天假期。班长私下组织了聚会，a市临山靠海，虽然是二线城市，但一向以风景优美闻名。遥遥看去碧波跌宕鸥鸟逐涛，沙滩被日光晒的松软，的确很令人心旷神怡。

时间订在五月一日，小长假第一天基本都用来走亲戚，因此大多数同学虽然跃跃欲试，却终究还是退缩下来。临白父母都在国外出差，难得空闲，拉着舒宴说要一起去。

舒宴把报名表夹在英语书中，在玖兰枢指导下做完作业，磨蹭着不肯离去。玖兰枢看着少女纠结的表情，摸了摸舒宴的头：“最近班级有组织海边游玩，阿宴要和我一起去吗？”

话刚说完就看到少女兴奋的跳起来，笑的眉眼弯弯：“当然要去，哥哥最好了！”她扑过去抱着玖兰枢，舒宴在女生中算得上高挑，但是对于玖兰枢的身高而言还是有一些差距。她踮着脚搂着玖兰枢的脖颈，玖兰枢伸出手扶住少女的腰。

玖兰枢看着少女把头靠在自己肩侧，墨色长发柔顺散下，露出半截修长白皙的脖颈。隐隐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就算身体已经脱离血族，但眼瞳也不禁微微一暗。他着魔一样抬起手来，轻轻按压上去。触手是一片细腻温热，好想要……

“哥……哥哥？”

少女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玖兰枢的理智，玖兰枢微微蹙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收回手。转而岔开话题：“抱歉，刚才想着春游所需要准备的东西有些出神。”

他松开搂住舒宴的手，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学校，阿宴早些休息吧。”

舒宴本质上还是个很听话的女孩，于是点点头，乖巧的和玖兰枢道了晚安。回到房间收拾好桌面上摊开的作业本，然后抱着衣服去洗澡。玖兰枢看着少女窈窕纤细的背影，眼眸微暗，如果这个时候有黑主学园夜间部的同学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个表情如此熟悉。

玖兰枢抬手撑住额角，他从醒来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人类。没有任何能力，不需要吸血，对阳光的灼热可以适应。但刚才他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舒宴的脖颈感受到了久违的渴望。

想要……咬下去，想要……血液滋养过咽喉。

完全不应该出现的反应，猝不及防的涌上来占据了理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来源于玖兰枢灵魂的渴望。玖兰枢蹙起眉，无意中看到镜子，却忽然发现，之前舒华和舒宴站在一起，会让人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确是有血缘的，眉眼间六分相似。

可短短两三个月过去，却只剩下一两分相似，就好像属于玖兰枢的脸和舒华的脸隐隐重合起来。

现在玖兰枢和舒宴走在一起，如果不仔细辨认，怕是只会让人感觉这是两个陌生的人了。

玖兰枢沉思起来，脑海中隐隐要抓住什么，却终于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