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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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为什么要让我先离开呢？”

听到这句话，舒宴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红色又晕染上来，这次完全是羞涩腼腆。舒宴捂着脸，她只是下意识的把玖兰枢挡在身后，仿佛本能一般，根本没有想太多。

但对上玖兰枢似笑非笑的神情，舒宴忽然不太好意思实话实说。她心虚的大声辩解：“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玖兰枢轻轻重复，眼瞳中像是蕴含了星芒。衬衣这个东西，正常穿起来会让人感到严谨禁欲，但是……玖兰枢目前是侧躺着，衬衣下摆没有衣扣，于是就隐约露出了漂亮的腹肌……血族皮肤天生偏白，在黑色衬托下越发显得诱人可口。

舒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就不受控制的看了第二眼，看到第三眼的时候舒宴干脆伸手把眼睛一起捂上。她觉得自己估计是和沈洛在一起太久，被传染了猥琐本性。少女涨红着脸，勉强找出一个理由：“因为你站在我身后啊。”

一句话打开了舒宴闭塞的思路，舒宴兴致勃勃把手放下，掰着手指同玖兰枢详细分析：“你看啊，楼梯那么窄，只能让一个人通过。你站在我身后就把楼梯堵住了啊，如果你不先走的话，那我怎么离开呢？”

于是就算神经强悍如玖兰枢，面对这种情况也只好：“……”他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瞳，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舒宴的脸颊：“能再次看到阿宴，是会让我感到由衷愉悦的。”

这句话玖兰枢说的很真诚，舒宴听出其中蕴含的感情，这种还被珍视关怀的感觉让少女不由自主弯起唇角，虽然觉得羞涩，仍旧直白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也一样。能再次看到哥哥活在世界上，出现在我身边，很开心。”

尽管之前已经躺了很久，或许是这样熟悉温馨的气氛让舒宴感到放松，她也选择躺下来，伸手戳了戳玖兰枢的肩膀。

长达一年的磨合让玖兰枢飞快明白了舒宴的意图。他向后让开，把枕头分一半给舒宴，看着舒宴重新钻到被子里。舒宴睡不着的时候喜欢抓着兔子玩偶的耳朵打结，旅行的时候则让少女养成另一个习惯。

玖兰枢把手平摊放到舒宴面前，舒宴握住玖兰枢的手，玩着他的手指。她把玖兰枢的手指握起来，再一根根松开。这是个很幼稚也很无聊的游戏，可舒宴乐此不疲。

玖兰枢枕着手臂看少女低着头，她的手指纤细柔软，而少女的声音也软糯异常，带着满满的委屈向他倾诉：“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哥哥最坏了啊……”

很久没听到舒宴这句口头禅，骤然听闻，居然也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玖兰枢从善如流的道歉：“抱歉，当时并非我所愿，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能与阿宴在那个世界终老。”他微微停顿，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即使现在，这个想法依旧不会改变。”

舒宴拉住玖兰枢的手指摇了摇，抬头笑意粲然，带着满满的期待：“终老什么的，估计还要很多很多年呢。哥哥想的太遥远啦。”

终老这个词对于玖兰枢而言，的确太过遥远。只要他愿意，身为血族有着漫长的寿命。而舒宴则不同，她的人生太过短暂，如同转瞬凋零的花，就算多加呵护，也会泯灭于寒冬。

玖兰枢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要的一生，将是从现在延伸到看不见的未来那么漫长。这些事情他不会现在就讲给舒宴听，那需要循序渐进，直到舒宴对血族不会排斥，成为其中一员。

眼下，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玖兰枢侧过身来，拉近了同舒宴的距离。离得近了，舒宴这才看清，玖兰枢的眸色发生了改变。不是之前纯粹的黑色，变成了暗红。之前那些怪物也有着猩红眼瞳，舒宴对他们觉得害怕。但看到玖兰枢的眼睛，舒宴却只觉得漂亮。

很好看的颜色。

因为注意力被吸引，所以舒宴没有察觉，玖兰枢原本被她当做玩具的手指，已经反客为主，同少女十指交扣。玖兰枢唇畔笑意浅浅，可看在舒宴眼中，却带着莫名的冷意。

大、大概是窗户没有关紧吧？

舒宴缩了缩脖子，然后看到玖兰枢薄唇轻启，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看来阿宴已经足够清醒了呢，那么，现在换我来向阿宴提出疑问吧。”

舒宴直觉不好，不由自主一阵心虚。转移话题是舒宴强项，她急忙抢在玖兰枢之前开口：“那个，哥哥，我现在很饿，要不然我们先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再说也不迟啊。”

玖兰枢并没有给舒宴逃避的机会，他支起身居高临下看向舒宴，从舒宴这个角度来看，少年微仰起头，俊秀容颜近在咫尺的模样，温热呼吸浅浅打在她的面颊上。敞开两颗扣子的衬衣衣领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秀！色！可！餐！

一瞬间舒宴脑海中只剩下这四个大字，少女鼓着脸颊有些泄气：“哥、哥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呢？”

玖兰枢轻轻抚摸上舒宴的脸颊，他手指微凉，触到肌肤让舒宴有些瑟缩。这是个暧昧的动作，玖兰枢的问题却一点也不暧昧，甚至有些犀利的过分：“阿宴知道我在夜间部。”

现在想来，当时在月之寮外，他曾感觉到舒宴的存在。当他看过去时，舒宴不见踪影，站在榆树下的却是舒宴的舍友沈洛。只有一个可能，舒宴在躲着他。

他不等舒宴回答，立刻说出第二个肯定句：“阿宴在躲避我。”

“我……我才没有呢！”舒宴还在强撑。玖兰枢看着有些慌乱的少女，忽而微笑起来。玖兰枢这张脸，之前就已经很好看。重新回归血族身份，又增加了几分血族特有的精致。

这一笑眉眼舒展，舒宴下意识腾出手去捂鼻子。然而玖兰枢下一句话，却让少女的手停在了半空。

“阿宴在害怕。”

“我……”舒宴有些张口结舌，她给同学的印象是有些寡言的女生，在玖兰枢面前，她从来不是这样。她会理直气壮反驳他，振振有词巧舌如簧。可这一切前提是玖兰枢纵容着少女的得寸进尺。

“为什么呢？”玖兰枢放软了语气，做出疑惑的模样：“是因为阿宴觉得……我并非阿宴真正的哥哥，所以……无法接受我的存在吗？”

他眼睫微垂，神情寂寥，带着几分受伤。他强势的把少女禁锢在身|下，将舒宴想要隐藏的问题赤|裸|裸摊开在眼前。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现在的玖兰枢才是受害者。

似乎不想让舒宴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玖兰枢偏过头，声音低低的：“一直陪伴在阿宴身边这样的想法，并非只是随口说出的玩笑话，而是抱着付诸现实的心态。”

舒宴急切的开口解释：“其实我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少年竖起食指轻轻按压在少女唇畔，那是个停止的动作。舒宴不解的看向玖兰枢，但少年垂首，不愿同她对视。

两个人静默片刻，最终还是玖兰枢打破僵局，他缓缓弯起唇角，一向有礼疏离的微笑有些苍白无力：“……我不会用我自身的感情来影响阿宴，我会尊重阿宴的选择。如果……”

如果什么，他并没有说下去，只是再度对着舒宴弯起唇角：“我还会如以往那般，站在阿宴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