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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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拓麻跟随在一条麻远身后走出月之寮，显然无意让其他人听闻接下来两人的对话，一条麻远在月之寮大厅外停下脚步，却没有走远，他站在门边，灯光从敞开的大门内透出来，将两个人影子投在地面。

这是个很微妙的位置，既彰显出自己的光明正大，同时也能看到是否有人窥探，阻止了窃听谈话。相比于温和的一条拓麻，一条麻远显然更令人感到胆战心惊。

“拓麻，你深得枢大人的信任啊。”一条麻远背对着金发少年：“今后也要好好服侍并且监视那位大人啊。”

显然并不觉得这样的要求会让自己孙子多么为难，一条麻远继续补充：“允许你在这所学校里，就是为了这个。拓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爷爷，我无法做出您想要的回应。”金发碧眸的少年眸光纯粹执拗：“我无法做出背叛自己朋友的事情。”

对一条拓麻明确的拒绝感到不满，一条麻远眼瞳闪过冷光：“学校里有的只是充满着虚伪的情义。相信纯血种的友谊的你，本身就是被蒙蔽的一员。”

他对一条拓麻受伤的神情视而不见：“‘交换过姓名就是好朋友’这样的信条，不应该被我的孙子奉为金科玉律。冠以一条姓氏的你，所相信的是应该我，而非为了一个不肯对我奉上鲜血的纯血种，与我谈论你们可笑荒谬的友情。”

“爷爷！”一条拓麻大声阻止了一条麻远的话语：“亲手制定出‘不得渴求纯血种血液’规则的您，居然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恕我无法接受。”

“是吗？”一条麻远眯起眼睛，声音带了很明显的不悦：“这么说来，你是执意不听我的劝告，为了学园中令人憎恶的、所谓的友谊背弃我吗？”

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有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黑主学园可是很和平的，同学们也非常友善。所、所以请您不用担心。”

仿佛是划破浓黑夜幕中的一道光，女孩的出现打碎了凝结的气氛，一条麻远回过身来，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栗色中短发女孩，女孩穿着日间部黑色校服，左臂带着风纪委员的袖章。此刻正讨好笑着看过来。一条拓麻大感意外：“优、优姬？！”

“所以这次也请您多多捐赠……这个、理事长是这样说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暖黄色灯光下衬托的女孩肌肤如玉。而身后银发少年一言不发，抿着薄唇，带着警惕和防备看过来。

优姬有些局促的看过来：“那个，这位就是一条学长的爷爷吧，您和一条学长长的很相似。我们来迎接您了。”她双手合拢胸前，轻轻摆弄着其上红色的蝴蝶结。锥生零显然对血族并无好感，他双手插在裤兜内，对着一条麻远开口：“我们来带领您去理事长办公室。”

“锥生零？”一条麻远念出这个名字：“犯下杀害纯血种绯樱闲重罪的吸血鬼猎人？”

“……”锥生零眼眸骤然冷下来，他明知这个罪名由何而来，但却不能出口解释。

想要保护某个人的心情是这样迫切，那样讨厌血族的他在接受那个人的血液之后，痛苦憎恶中居然也带着几分窃喜。

他并不把自己的性命和死亡当成不可接受的事实，只是不能容忍自己失去理智。尽管踏足泥淖沾染污浊，但还能再次看到喜欢的女孩，就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欣喜。

优姬啊……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那位大人出言为你开脱，毫无疑问，你的出现只会让我无时无刻都提醒自己的失职。”冠冕堂皇的话总是这样轻易被说出口，一条麻远看着银发少年，露出恶意的笑：“锥生零，终有一日，元老院会判定你的罪，无论是谁，都挽救不了你化成尘埃的命运。”

“但是，零并没有做过那些……”优姬急忙想要辩解，却被锥生零打断：“优姬！”他昂首同一条麻远对视：“理事长还在等待您的到来。”

“好吧。”一条麻远颔首，神情倨傲。他看了看一条拓麻，忽而冷冷笑起来：“请允许我在临别前，给我们尊敬的枢大人送上一份临别礼物好了。拓麻，你想要阻止我吗？”

“我并无此意。”一条拓麻心中直觉不妙，但只能看着一条麻远推门而入。他急忙和锥生零优姬跟进去。随着一条麻远的进入，月之寮再一次安静下来。坐在大厅内的贵族们猛然站起身，架院晓手疾眼快，拉住了想要冲上前的蓝堂英。

“我是来向枢大人告别的。”一条麻远优雅的单手扶胸施礼。站在二楼的少年淡淡俯视着看起来谦卑的男人，垂眸眼中眸中神色：“真是一次短暂的会面，一翁，这就要告辞了吗？”

“无法用更多时间参观枢大人统领的夜间部是我的遗憾。”一翁站直身子，身后女孩闻声抬头，有些惊异的叫道：“枢、枢学长！”

玖兰枢对着女孩淡淡一笑，随即将目光转会一条麻远身上：“一翁所协助执掌元老院，事务繁忙，让一翁费心了。”

一条麻远颔首算是收下这句夸赞，这让蓝堂英气愤的不能自已，他怒视着一条麻远。没想到一条麻远突然看过来，他看着被架院晓拦住的蓝堂英，唇边是意味深长的笑：“蓝堂家的儿子很有活力。”

“哼。”蓝堂英别过头去，然而一条麻远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出乎意料。他仰起头来：“相比枢大人也对这次聚会的短暂感到遗憾，那么，我斗胆邀请枢大人一同参加蓝堂家的聚会，以及……不知我能否有幸得见枢大人在日间部的‘妹妹’？”

他完全没有给玖兰枢拒绝的余地，玖兰枢敲击扶手的手指一顿，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向优姬。日间部的妹妹……纯血种玖兰优姬……不，这个秘密不会泄露，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

一条麻远满意的听到月之寮内血族们惊异的抽气声，一条拓麻猛然抬头，他很清楚舒宴的存在，如果要泄密的话……首当其冲应该被怀疑的就是他。然而站在二楼的夜之君主并无半分情绪波动，甚至动作都无半分变化。他不动声色的抬眸，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念头。杀意几乎抑制不住，但他生生忍了下来。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不明所以的优姬开口：“一条先生说的是舒宴同学吗？可是舒宴同学……”

“看来我并非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啊。”一翁带着狰狞的笑意抬眸：“我们是否应该预备参加另一位冠以玖兰姓氏的纯血种？又或者……那只是茶余饭后一个小小的玩笑和消遣？”

他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玖兰枢打断，少年缓缓抬眸，眼中流转着鲜红的光泽：“请收回你不敬的猜测，一翁。”

饶是一条麻远做好了准备，也在玖兰枢的注视下跪下身来：“枢大人，请饶恕我的罪责。”

玖兰枢并没有过多逼迫，他缓缓垂眸，声音恢复了平静温和：“正如您所愿，您会在宴会上看到您想要看到的那一幕。”

“这样最好不过。”一条麻远忍住战栗直起身来，得到想要的回应，他也无意多留：“那么我先告辞了。”

但出乎意料，玖兰枢却叫住了他：“一翁。”

一条麻远略感意外，停住脚步：“枢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他的语声忽然顿住，站在二楼的少年正平静的看着他，两人对视半晌，玖兰枢忽而微笑起来。

玖兰枢笑起来特别好看，舒宴曾经戏称他只要盯着一个人的眼睛微笑，就没有谁能拒绝得了他的邀约。但现在少年笑容微带讥诮，眼眸冷静深邃。

“我会记住这次会面的。”

少年如是说道，一条麻远心中一凛，居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匆匆施礼，转身离开。锥生零跟了出去，然而优姬还留在原地。

“那、那个，枢学长，我是不是……”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优姬满脸迷茫，她的确不是有意的。她的话并没有说完，整个月之寮大厅的玻璃骤然碎裂，水晶吊灯也随之熄灭。大片大片碎裂玻璃映着月光落下，血族们惊慌失措的躲避，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一片寂静中，玖兰枢独自转身走向长廊，推开了卧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