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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函轻敲着桌子,原身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是完成大计归国,还是阻止北殷被小说男女主联手吞并,萧函思索着要做到哪一步才算是完成原主的心愿。
原身平日的威严甚重,侍女阿蝉和黑衣手下虽然在心中猜测破军在密信中写了什么令殿下思虑这么久,却也不敢轻言吭声一句。
掌握了全部记忆后,萧函也不担心自己表现得有什么不妥引人怀疑了,因为在这里,她就是唯一的主子,做何决定都不会有人敢反对。
北殷在大兴的所有暗卫皆归属她统领,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哪怕北殷那边有什么命令,如何做也是由韩菱定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还是北殷与大兴帝都有着数千里之遥,这也是为什么暗卫营统领不能交由外人,而必须是对皇室极度忠心之人。否则一旦变心归降敌国,北殷将会损失惨重。
也就是十年前北殷皇室动荡,内忧外患不断,原身的母亲殷太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让才十岁的穆华翎顶上了这个位子。
在必要时机夺回十三州的大计也是从那时便开始了。
大兴朝廷也绝想不到在他们重挫北殷大胜归来志得意满之时,殷太后已经埋下了反击的棋子。
而这枚棋子还是殷太后的亲生女儿,华翎公主。
北殷的人不是不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句话,但殷太后更懂的狠下心肠舍得,有舍才有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光是从原身的记忆可以知道,她那位母后殷太后有着极高的谋略,政治才干也不弱,不然也不会扶持年幼新皇当上摄政太后。
原身虽然初来大兴帝都的时候还尚且年幼,但因为北殷公主的皇室身份,底下的人无不敬服,堂堂公主都能改名换姓置身敌国险境,他们又怎能不付出忠心。
这也方便了原身在短短时日之内掌握了北殷埋在大兴的所有情报暗线。
萧函再看暗探送来的密信。
信中表示,破军已然潜伏到了大兴镇北军将领中层,已经能够接触到更多的军情消息。
破军是名号之一,另外还有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六人,皆是她手下安插的重要暗探,刺探大兴朝堂百官情报。
在原身的记忆里,破军先是以家仆身份进入镇北军的一位焦姓将军府中,后又设计让他拼死救下那位将军一命,得到信任,有机会脱离奴籍成为那位将军的部曲家将,进入镇北军。
以各种各样方法进入镇北军还有十数人,但破军能得此名号,自有他的能力才干,能在短短数年晋升这么快。
除了安插暗探渗入大兴朝堂各处,韩菱还在这些年里收买了不少官员,多是那种贪官污吏或是有把柄在韩菱他们手里的,后者反而更方便他们搜集情报。
萧函也不会觉得间谍情报这种手段阴私不够光明正大,从原身的记忆里可知,天下三分,大兴,北殷,南梁都有互派暗探刺探军情,以便能够知己知彼。
间谍情报比不得堂堂皇皇的阳谋,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有人光风霁月,清白无垢,就需要有人负重前行,满手鲜血,不去看不去听,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负责做的人恰好是韩菱罢了。
密信之外还有每隔五日便会送来的牛皮夹层中包裹的一份绢布。
萧函也不用担心在韩府会被人发现偷听到,现在周围三百丈之内都是暗卫,韩菱所居的院落上下,全部是她的人手。至于为什么能轻易换成暗卫,那是因为韩府的大管家就是她的人。
说是置身敌国险境,但无论是殷太后还是北殷在大兴的暗卫都不会让韩菱有丝毫损伤。
绢布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用蝇头小楷写的字,其中分列了大兴兵力部署,官吏调动,民生经济等诸多部分的三十余条情报,相当详细,其中不少甚至属于三四品以上官职级别才能看到的邸报信息。
这便是原身潜伏大兴近十年的成果。
也是为什么韩菱要亲自坐镇大兴帝都,统领在此处的北殷暗卫,正是为了方便整理情报,调动人手,换成其他人掌控这样的一股势力,也许会牟取私利,消极怠工,不会像韩菱这般尽心尽力,殚精竭虑。
殷太后的确挑了个最合适的人选,韩菱在大兴没有一日懈怠,以她的聪敏智谋,种种设计都能让大兴伤筋动骨。
哪怕计划失败,凭她的准备也能脱身离去,只可惜碰上了异界来客的秦葭,还有女主光环,不得已走上了绝路,年纪轻轻就死在了异国他乡。
韩菱的死是有些不值得,但这却是她的性情会做出来的事,她宁可死,也不愿意损伤北殷半分利益。
可她的死又何尝不是北殷的损失。
普通的北殷暗探身份,是会被施以酷刑威逼,但韩菱只要说出她的北殷公主身份,大兴就不会伤她半分,甚至以礼相待,只要北殷愿意付出一定代价便会将她送回去。
以她的聪明才智和地位,若回归北殷,定能有更大的发挥作用。
这个道理,韩菱或者说穆华翎会懂吗若再来一次,再次身处被逼至绝路境地,她还会刚烈不愿意妥协,选择自刎么。
萧函不知道,大概还是会吧。
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还是做了同样的事。
有原身的记忆在,萧函写起回信指令来也是随手就来,不过想到之后的剧情,她又多做了些安排。暗探接了信后又照原路返回,很快消失在了房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萧函也看着侍女阿蝉将绢布和密信全部烧成了灰烬,然后埋在盆栽底下做了花肥。
因此闺房里的花木盆栽挺多的,韩府的人都以为韩菱喜爱花花草草。
原身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更多是后天强迫自己练出来的,为了避免出现叛徒,情报泄露,在大兴的许多重要机密都只记在她一人的脑子里。
“小姐,已经丑时一刻了,早点歇息吧。”
侍女阿蝉有些担忧道,看着小姐白日要应对大兴的簪缨贵族,还有韩府那些蠢笨之人,晚上还要审阅各处暗线传来的情报消息,作出调度安排,哪怕殿下已经习惯了,她也忍不住为殿下心疼。
“我今晚睡不着,想看看月亮。”萧函走到窗边,原身也喜欢赏月,不过她最喜欢的是北殷的明月,在北殷王宫的高台上看,月亮苍茫又美丽。
萧函忽然道,“阿蝉,你想回去吗”
阿蝉也是自小就陪原身来到北殷,对韩菱的忠心度也极高,
阿蝉不假思索道,“想,阿蝉想陪小姐一起回去。”
萧函笑了笑,道,“放心,阿蝉,很快的。”我们很快就会回到北殷的。
的确很快,破军透露的不止是他升官的消息,还有就是北境兵力出现调动,许是会有大动作。不怕它不动,就怕它一直稳如泰山,动了就会有破绽,也是机会。
穿来的第一夜,萧函就睡的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宿的梦。
醒来后,萧函叹了口气,梦里的人是司徒怀箬。
少年一袭僧衣的司徒怀箬。
拥有原身全部记忆后,她没有刻意去看有关司徒怀箬的部分,也如她所猜想的,这部分记忆很隐秘,藏的很深,韩菱自己也不愿意去想。
心防那么重的韩菱在见到司徒怀箬忍不住引起悸动,可想而知,司徒怀箬对她而言并不是寻常之人。
但没想到,萧函晚上就梦见了司徒怀箬,韩菱和他的故事。
早在进入大兴那日起,韩菱就将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她知道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助北殷夺回十三州。
而司徒怀箬就是计划之外的意外了。
那是个细雨蒙蒙的傍晚时节,在帝京初建根基人脉的韩菱与暗探约在一处隐秘之地会见,商谈完要事后出来,却意外在山间发现一位受伤的少年僧人,不知是被野兽所袭,还是失足跌落,昏迷不醒。
韩菱让暗卫救下了他,还给他用了药。
以韩菱的性子本不该这么多事的,她在大兴本就是如履薄冰,一丝差漏可能就毁于一旦,何况大兴的僧人是生是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但偏偏那次她就心软了,也许是被冥冥中知道自己在生死之间的他抓住了手腕。
后来察觉到有人来了,韩菱便和她的人离去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韩菱也没有让人去查他是什么人,直到很久以后,韩菱才知道,他不是普通僧人,他是司徒家的麒麟子司徒怀箬。
这件事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只是偶尔会在韩菱的梦中零碎出现。
那时的韩菱是早熟聪慧,满身藏着秘密,背负着重任的少女,司徒怀箬还只是大音寺里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少年僧侣,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产生了交集。
片刻过后,再相见,韩菱对他只会是素未谋面,任何的涟漪都会归于平静。
那日在她走后出现的人就是秦葭,司徒怀箬将秦葭认作救命恩人的事,韩菱后来也知道,但那又如何,她终不可能告诉司徒怀箬,否则如何解释她和暗卫会在那时出现在大音寺山后,暗卫之事和她的身份终不可能泄露,她也会当那日的事从未发生过。
韩菱的认知很清醒,她是北殷公主,还是肩负重任潜伏大兴,注定与司徒怀箬不会有任何可能。
连身边最亲近忠心的侍女阿蝉都未曾发现过,可见韩菱将这份情思藏的有多深了。
剧情中,计划失败,韩菱出逃之时,遭到众人追捕,除了秦葭和燕殊,还有一人,司徒怀箬。
韩菱肩胛骨还受了他的一支羽箭,箭上没有毒也不致命,司徒怀箬只是不想让她这个北殷暗探逃走罢了,甚至温声劝降,不要做无用挣扎。
韩菱什么也没说,最后在唯一令她动情的人面前自刎。
萧函不知道韩菱那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她并没有多伤心,毕竟她早已了然,互为敌人的结局本就是注定,而比起这段情思,
到死的那一刻,她都始终记得自己是北殷公主,潜伏在大兴十年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回十三州。
其他的什么感情都不值一提,只是被牺牲的部分。
所以萧函根本不用担心原主的感情会对她造成困扰,因为她自己就压制的很好,也从未表露在外过。
在小说里,司徒怀箬一路相助秦葭,为秦葭和燕殊打天下出谋划策,领军打仗,立下赫赫功劳,最后秦葭和燕殊成为开国帝后之后,他就将家族交给了胞弟,自己再次回到了大音寺做了和尚。
小说里旁人对他的评价是因为对元明皇后爱而不得,只能慧剑斩情丝皈依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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