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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过去,北殷的变法改制已初见成效,无论农业,经济还有军力各方面都呈现一片蒸蒸日上繁荣之象。
但也因此引起了其他国家的深深忌惮。
大兴和南梁倒是想效仿变法之举,但却是困难重重,他们不似北殷这般有魄力,将可能阻碍变法的贵族豪强士人杀得不敢吭声。
两国的皇帝还比不上北殷监国的华翎公主过的顺心如意。
殷太后退居幕后,北殷天子对她无比信任重视,一国上下的生杀大权,都在她手里握着,行事可以全凭一心,无需像任何人解释,也没有人有资格让她解释。
所以哪怕北殷变法成功后,其他二国也有些官员提出变法良策,也被按下来了。但大兴和南梁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北殷日渐国势强大,而一点措施都不做。
很快大兴朝堂上就有人提出和亲的法子,联合南梁共同抵御北殷,认可此策的官员还挺多的,他们觉得这至少比牵一发而动朝纲的变法好多了。
可尴尬的是大兴这边没有合适的公主和皇子,不是早已出阁就是年龄尚幼。大兴皇帝一挥手,那就从宗室中选吧,到时候再封为公主和亲就是了。
大兴皇帝刚想向南梁那边透露出这个意思,结果就听说南梁使节已经前往北殷求娶皇室公主了。
北殷皇室这一代,除了天子和那位监国公主,还有一位正值芳龄的永思公主。
“朕绝不同意和亲联姻一事。”天子穆颐怒气冲冲道,殷太后与南梁关于联姻的折子也被他掷到了地上。
自穆华翎回来才稍稍缓和的母子关系,瞬间因为此事再次跌入了冰点。
殷太后眉头微皱,威势依旧深重,“皇帝,哀家以为你已经处理了一年的朝政,应该明白身为天子所应承担的责任了,很多事情不是随你的心意而为。”
穆颐冷笑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永思和亲南梁,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那么宠爱她,为什么又这样狠心对待她”
殷太后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又淡淡道,“永思是哀家的亲生女儿不错,但是皇帝”
她眸光一利,紧紧盯着穆颐,“你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打一场战要死多少人吧,成千上万,白骨累累他们是我北殷的将士,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也有父母妻儿,他们的父母能舍得让自己的骨肉上战场,哀家又凭什么舍不下我的骨肉和亲南梁,永思又凭什么放不下公主尊位去联姻。”
“而你呢,你敢对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和他们的亲人说一句,你舍不得永思,你希望你的皇妹能留在北殷一直安享公主尊贵荣华。”
穆颐被这些话所刺痛得,殷太后的话仿佛让他看到了那些白发苍苍的将士父母,失去丈夫和父亲的孤儿寡母。穆颐有些羞愧,但他又真心舍不得让年纪轻轻的永思远嫁南梁。
“朕愿意御驾亲征,就是拼着性命不要,朕也不会答应和亲。”
天子强撑着,失魂落魄地从殿里走出来,正巧遇上萧函从宫外军营回来。她也知道了此事,还听说南梁使节都已经在来北殷的路上了。
“华翎。”穆颐想对她笑,但他的样子比哭还惨。
萧函一看就知道大概是被殷太后说的什么话刺激到了。也不是穆颐心理太脆弱,殷太后的洗脑功力她也是见过的,穆颐不关心永思还好,只要他一关心,绝对是一点就炸。
她微微笑道,“皇兄先去休息吧,我同母后说说话。”
穆颐想要说什么,却被萧函打断了,她不急不徐道,“其实皇兄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南梁的使节还在路上,此事还待商榷中,母后不也没将联姻的事放到朝堂上说吗”
听了萧函的话,穆颐也冷静了下来,的确如萧函所说,只是殷太后和南梁互通的文书上有提及联姻一事,但没到公之于众的时候,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即便知道可能有这个意思,下面的官员也是先按接待他国使节的礼仪待遇来。
穆颐也意识到,“是我太急了。”一猜到殷太后可能的想法,就急不可待地来质问母后了。
也不是穆颐做的不好,只是萧函比他更了解殷太后,穆颐又关心则乱。
萧函又道,“还请皇兄莫要让此事传开了,也不要影响了永思的心情。”
穆颐闻言,立刻想到他与殷太后的这番争执,说不定就传遍了皇宫,甚至传到宫外,让所有人都以为和亲联姻之事已定,甚至连永思也会听到,到时候不知该有多伤心难过。
这点小事穆颐不会做不好,也不会不上心,也就不用麻烦萧函了。
穆颐快步离开后,萧函就进了太后的宫殿,众宫人齐齐行礼。
一进去就见到殷太后倚在榻上,抚着额头。和天子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也不好受。
“太后,华翎公主来了。”她身边的女官提醒道。
殷太后睁开眼,面露几分温和之色,“华翎来了啊。”
萧函微微屈身捡起了被穆颐掷在地上的折子,还掸了掸灰,打开仔细看了看。
“吩咐宫人便是,何必你亲自动手。”殷太后见萧函的动作,蹙眉道,但见她合上折子面带笑意似是有话说,便屏退了左右。
并非她宫里的人不是她的心腹亲信,只是有些事适合殷太后和萧函单独商谈。
萧函淡定道,“母后心里也是在犹豫联姻一事吧。”
她在回宫的路上,就有这样的怀疑,以殷太后的作风,要是真下定决心,大概南梁使节就不只是求亲,而是直接两国定下婚事了。看了这份折子后,她心里更加确定了。
与剧情中北殷大败,为积蓄实力联合南梁不同,这次是早在变法之初,殷太后就有想到联姻这一步,变法成功势必会引起大兴和北殷的忌惮,促使他们达成联盟,合力抵御北殷。除此强国这一道,殷太后也不会不思虑如何破坏两国的联盟。
“最合适的方法便是联姻,南梁偏安一隅,只要北殷给予承诺,轻易不敢妄动。”
各国之间素来有什么比联姻更好的承诺呢。
“南梁皇帝年老体衰,在皇位上待不了几年,他的诚意也很足,他亲笔书信上就有言,若北殷与南梁联姻,我北殷公主就是未来的南梁皇后,未来的皇太子也必定出自北殷公主腹中。”
萧函微微挑眉,“母后相信这话吗”
殷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当然不信,这是他的承诺,未必是下一任南梁皇帝的承诺。”
“但这却可以为我们拖延时间,先削弱大兴。”她语气有些沉重,她知道变法不可能一日就令北殷强盛,北殷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联姻能为北殷缓冲出更多发展机会。
只要再拖上一二十年,暂时不轻易举兵,爱护百姓,按农时耕种,积蓄人才。二十年后人口滋生,兵源巨大,粮草充足,就可以顺利战胜大兴和北殷,一统天下。
以最小的代价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便是殷太后最初的打算。
但现在殷太后有些犹豫了,这还是因为华翎归来后,不仅在朝堂上大大成为她的助力,一举铲除所有障碍,而而且还促进了变法,她原以为需要二十年的变法改制,发展国力,以眼前所能看到的进程趋势,或许用不了二十年,十五年甚至可以更短。
大兴与南梁联盟夹攻之下,北殷未必不能撑上十年。
殷太后微微沉默,叹了口气,“许是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哀家身为北殷太后,又岂能因为一己私情,废国误业。”
萧函笑道,“母后说的严重了,此事的确需要多多思虑。既然还没有决断,母后又何必拿来刺激皇兄。”
殷太后听她提及穆颐,冷哼了一声,“我只是给他下几剂重药,让他明白,处在天子这个位置上,无论是一时心软,还是别的喜怒哀乐,也许就要付出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
她又看向萧函,神色有些欣慰,“还好你回到北殷,不然我若是有个万一,只怕他这般处事,也难以护得住北殷。”
萧函淡淡道,“联姻一事,未必没有更好的方法。”
她对殷太后笑道,“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呢,不需要与南梁联姻,就能达成目的。”
殷太后先是微微惊讶,后是陷入沉思。
大兴帝都,显王府。
“父王希望我能随使节一同前往北殷”燕殊在书房里拿着信件,对前来的家臣问道。
家臣面露恭谨之色,“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皇帝前脚有意与南梁达成联盟,后脚南梁使节就跑去北殷准备求娶公主了,气得当今几天都是阴沉着脸,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立刻安排了使节也赶赴北殷。意思很明显,就是破坏北殷和南梁联姻。
当今能力再平庸也知道,要是北殷和南梁达成了合盟,大兴就立刻落入了尴尬危险的境地。
“显王府近来受到陛下忌惮,若是世子能在此行中建功立业,对王府则有利无害。”
燕殊却蹙眉道,“单单只是如此,也不需要让我亲自远赴北殷吧。”
朝廷安排使节,到时候主导之人未必是他,哪怕成功破坏联盟,他也分不到多少功劳,换个显王府的人也不是不行,燕殊看出他父王大概还有别的意思。
家臣态度变得更慎重了,“世子聪慧,王爷与身边的幕僚商议过,认为若是世子能求娶到北殷公主,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燕殊震惊了,“让我娶北殷公主”
他惊讶的声音太大,正好被门外的人听见了,“秦姑娘。”守门的侍从对她行礼道。
燕殊也没想到秦葭这个时候来书房。
家臣皱了皱眉,方才他与世子谈的话属于隐秘,但这位女子既然能随意出入书房重地,可能是世子信任的红粉知己,想了想他还是不开口为好。
秦葭神色有些复杂,“既然你有要事,我待会再找你。”
燕殊似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待秦葭转身离开后,燕殊也才想起对家臣道一句,“不用担心,她是我府里的人,我们说的话,她不会透露出去的。”
要说燕殊为何这么相信秦葭,还是因为她拿出的那些胜过万金的想法知识,随便一个点子都足以石破天惊,而秦葭仿佛一无所知般全部交给他还不求任何回报,燕殊怎么会不信她。
家臣虽不知道这些内情,但世子与这位秦姑娘有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他关心,他只需将王爷的意思传达给世子。
“此时三国关系微妙,北殷这位联姻的永思公主就是重中之重。”
“据我们在北殷的探子回报,这位永思公主在北殷极受宠爱,不仅殷太后和北殷天子,就是现在掌权的那位监国公主也十分疼爱这个幼妹。无论哪方娶了她都等同于是与北殷结盟,北殷公主天姿芳华,身份尊贵,与世子更是相配。”
“若世子能娶到北殷公主,亦有助于王爷的大业。”说到最后一句时,家臣也是压低了声音。
显王一脉先祖本是大兴开国皇帝的亲兄弟,也为他下了大半打江山,但最后坐皇位的却是太祖皇帝,而先祖被封了第一代显王,哪怕荣宠至极也不得不屈膝臣服皇室,所以一直有夺皇位的心思。
燕殊听的也有些心动了,不止是对他父王的,还有对他的地位,他被韩菱那个北殷暗探所伤,养病养了一年之久,在帝都什么都干不了,也没能做出半点成绩。他虽是王府世子,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兄弟,在为父王的大业努力的同时,他也该为自己积蓄资本势力。
比如秦葭告诉他的那些东西,他也没有全部交给王府,而是用于培植自己的势力。
秦葭已经让他欣喜不已,而北殷公主则能成为他争夺皇位的大势助力了。
想想他若能成功求娶北殷公主,在大兴的地位也会迅速涨高,当今皇帝就是再不高兴,也不能随便动他,他更加可以借助这段婚事与北殷结盟。燕殊对自己未来的世子妃必定是一位高门贵女,早有心理准备,而什么家族联姻带来的势力能比得上一国世子呢。
至于会不会失败,燕殊还没想过,论身份地位,他比起大兴皇子也差不到哪去,更不用说其他方面。
想好后燕殊便开始谋划如何进入北殷使团了,而另一边,秦葭的心情就糟糕许多了。她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却是被燕殊要娶北殷公主的消息给震惊了一把。
秦葭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早该知道的。
穿越到这个世界几年了,足以让她明白身份阶级的差距。而她傻傻的,先是对司徒怀箬有好感,后因为燕殊的一次次相助,长久的相处之下,对他动了心。等回过神来时,这份喜欢已经深入骨髓了。
秦葭是一年前来到王府的,那时宣阳侯府里对她看不顺眼的嫡母和嫡姐,一心想使坏把她嫁出去,她本受不了那些气想带姨娘走,就是回山上庵堂打猎也好过面对这些恶毒虚伪的人,但姨娘却不肯,反而跑去求了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结果宣阳侯也只把她当成联姻的工具。
最后还是燕殊帮了她,那时司徒怀箬正好不在帝都。秦葭无处可去,回到侯府也是被当作上位的工具送给别人为妾,干脆进了燕殊的王府。
不过秦葭也没有白住,她把她所知道的现代训练军队的方法给了燕殊,甚至还亲自教导他的侍卫手下。
后来司徒怀箬回到了京中,他似乎是查清楚了什么事,但还是来王府见了秦葭一面,提及她的处境又说可以为她另觅一处居所,置办新的户籍。
秦葭觉得在王府待的也挺自在的,别人说什么她也不在乎,加上那时她已经有些喜欢燕殊了,不大愿意离开王府,于是秦葭拒绝了他的好意。
司徒怀箬也没有强求,叹了口气就走了。
王府里也有燕殊的姬妾,她们有时候也会没事找事过来刁难,但都不被秦葭放在眼里,而且燕殊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秦葭武力值又高,时而久之,也没人敢找她麻烦了,顶多是在背后说些酸话罢了。
秦葭再见到与家臣商谈结束后的燕殊,已经是傍晚了。他并没有同秦葭解释什么,只是询问了今日训练的一些情况,并表示非常满意。
假以时日,秦葭为他训练的这支队伍,必定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尖刀。
面对燕殊的微笑,秦葭心中有些刺痛,更多的是失落。
燕殊的确没打算同秦葭解释什么,他是喜欢秦葭没错,无论是秦葭与众不同的性格,还是寻常女子身上少见的智慧能力。甚至自从她来王府后,他就很少有碰过他过去的那些姬妾了。
但即便是这样,燕殊也没有考虑过秦葭能成为他的正妃。没有北殷公主,也会有别的高门贵女,秦葭的身份还是太低了。
他想的是,等回到封地便告知父王母妃一声,纳秦葭为侧室,不管是喜欢她,还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能力,燕殊都会好好待她,也不算辜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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