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相亲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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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成飞每天都有相亲。

棠星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相亲时候跟姑娘直接对线，话比成飞还多，闹得其中两个姑娘都怀疑自己一度搞错了相亲对象。

既然能跟成飞相亲的，相信介绍人也已经把相关情况告知过对方了。

碰上通情达理的，对方探一下底，这边表个态，很快就可以说拜拜，彼此都体面一点。

但夜路走多了，同样会遇上些状况。

今天碰上一个姐姐，还是棠星同系学姐，相亲介绍写得跟个人简历似的，有两三页纸，看起来像是把这辈子的所有成就都写完了。

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直接得总感觉要吵起来，棠星本来有几分困顿了，到这里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女方：要签婚前协议么？

棠星：这不应该有疑问啊，豪门哪有几个真傻子呢。

女方：有婚前协议，我还帮着管理公司，而公司本质上是成家的，那我等于就是给成家打工呗？

棠星：姐姐这话就严重了，可能我见识少，没见过握着股份拿百万千万分红的打工仔。

女方：听起来还是很吃亏啊。

棠星：有舍才有得嘛，一步登天的好事，不都是爽文小说里骗小孩儿的？就是挺奇怪的，你说这么吃亏的事，怎么还那么多人慕名来相亲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几句，这姐姐脸色越来越难看，扭头问成飞道：“跟我相亲的是你吧，他总是说话未免太吵了一点。”

棠星立马装委屈：“我……很吵吗？我不是在尽心解答你的问题吗？姐姐？”

“我在问成家少爷，请问你是吗？”女方拔高了音量，不甘示弱道。

成飞自然不会让棠星受委屈，他不卑不亢地迎上对方的视线，正色道：“或许我的朋友在表达上让你有一些误解，那也是因为我不善言辞，你还想问什么，这次我来回答就是了。”

“鉴于未来我们总要一起生活，有些事还是提前达成一致比较好，第一，结婚后什么时候生孩子由我自己来决定，第二，我可以签婚前协议，但是婚后公司管理及资金分配我们要再协商下，最后一点，我相信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番话简直惊呆了棠星，就对方似乎主客场搞反了。

棠星咋舌道：“姐姐你不是觉得吃亏么？”

作为旁观者都这么生气，成飞却依旧面容平和，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回复道：“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想什么时候生孩子一直都是您的权利，我干涉不了，也无权干涉。”

“你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想要跟你结婚啊。”成飞平静地说。

“那你来相什么亲？还是说有钱人就有特权了？相亲跟挑选商品似的，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知道我是推了个多么重要的会议来跟你相亲的吗？”

“那真的很抱歉，”成飞诚恳道：“我可以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最大程度降低你的损失，但这也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并没有强制要求你来。”

棠星眼睛亮了一下，心说：漂亮！

其实成飞一直和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太一样，他太安静太乖巧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刺，他的教养和礼仪是刻在骨子里，跟他的骨血融为一体的。

可有教养，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被人捏扁捏圆，他的好脾气，也并不等于他就没有了气场。

有些人的气场如温泉里的水，不是看不见，只是让人舒服罢了。

成飞：“我从来没有把谁当做过商品，显然是你一直在考量价值，我更愿意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是无价的。”

成飞在对方愤怒的眼神里，说了结束语：“祝福你。”

对方站起身气呼呼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拐回头，一脸愤恨地说：“我觉得你很讨厌，明明心底里觉得我讨厌还要表面上装作大度祝福不虚伪吗？另外，我不会祝福你的，我希望你相亲不要成功。”

她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这个十九岁的男孩子会撕下伪装，他会生气、会恼羞成怒，甚至可能放狠话“我会让你名誉扫地一无所有的”，毕竟他也真的可以做到。

可以说，说完那些话之后，她自己倒是先后悔了。

可成飞依然安安静静的，那双过于干净的眼睛多少让人自惭形秽，他好像真的不会生气，居然还轻轻笑了一下，甚至这个笑容比见面时还要自在一点。

他说：“谢谢你的祝福，真的。”

对方翻了个白眼，踩着十二厘米的恨天高扭头走了：谢个屁！我可去你的吧！

棠星在旁边笑得停不下来，他朝着成飞竖了个大拇指，成飞无辜道：“我的感谢是发自肺腑的啊。”

他不希望相亲成功，更希望别再相亲了。

又一次提前结束了，两人起身要走的时候，介绍人坐不住亲自来了。

因为失败率太高了，前所未有得高，介绍人很不甘心赶忙让他们等一等：“刘小姐已经在路上了，大约十分钟就能到，我觉得这个能行，你们再坐一会儿吧？”

成飞刚想说“不了”，介绍人的哭声就打断了他，简直是要多惨有多惨。

“那……好吧。”成飞又坐下来，左右结局都是一样的。

但这回这个还真不太一样，这个相亲n号韧性特别好，你无论给她什么招她都能接。

要不是成飞心有所属，这还真是个挺好的对象。

说到口干舌燥了都，棠星也没能劝退了这位小姐姐。

小姐姐还挺骄傲的，笑容满满说：“我来之前可是做了很久的功课的。”

成飞都快给跪了：“姐姐，我也是做了功课的……反着来的那种。”

“看得出来。”小姐姐说：“不过我真还挺喜欢你的，就算你今天不是成少爷，我也会考虑你的。”

“但你既然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等会儿我会跟介绍人说是我这边觉得没戏，你也别紧张。”

成飞眼睛亮了下，仿佛劫后余生。

相亲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累，比他画一天画还累。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第一次产生了想主动跟父母摊牌的冲动。

成飞没想到，晚上推开家门，就发现自己爸妈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一副有大事要说的样子。

成川海指了指沙发的另一边，对儿子说：“坐吧，我们需要聊一聊。”

白雯起身去了厨房，把空间留给父子两个。

“介绍人都跟我们说了，我和你妈商量过，暂时先不给你安排相亲了。”

成飞愣了一下，没想到爸爸会主动这样说，“那我妈……”

“你妈那边没关系啊，棠星陪着，你相亲战绩却更惨烈了，我和你妈就明白了，他是想帮你告诉我们：你不想相亲对吧？爸爸呢，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开口跟我们说？”

成川海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是第一次当父母，说实话，我们自认为当得不好。

你妈高龄生下你后身体太虚，我顾得了你妈就顾不了你，你姥爷就把你接走了带在身边照顾，其实那时候月嫂就提醒过我们，剖腹产的孩子生来就缺少安全感，最好跟在父母跟前。”

“但我确实顾不来，我不想失去妻子，也不想你失去妈妈，等到你妈妈身体好多了，你已经快一岁，我们照顾你的时候又很是手忙脚乱，你姥爷不在，你就常常晚上大哭不止，任阿姨怎么哄都不行。”

“你妈妈总觉得亏欠了你，所以百般的宠，千般的护，可无论我们怎么做，似乎跟你之间都隔了些什么，走不到你的内心深处去，我们多想你也叛逆叛逆，想听你说‘不’，这次是你的朋友帮你说出来的，那么下一次，我希望你自己说，好吗飞飞？”

“我们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希望你开心就好。”

成飞的心受到的冲击是巨大的，大概因为他自己还是个孩子，也没有当过父母，所以从来没想过，原来爸妈会想那么多。

但爸爸这么一说，成飞也觉得心上忽然轻了许多，有些想了很久也没想通的东西忽地就明朗了起来。

成飞看着爸爸，好一会儿才问：“那我不想相亲了，也可以吗？”

成川海点头：“可以，你自己其实有规划是吗？”

“嗯，我其实想……”成飞犹豫片刻后，试探着说：“我还是想跟朋友一样，趁着年轻多历练下，我想去公司实习，但不想去自己家的公司，我想……去嘉杭哥的工作室。”

成飞说得忐忑不安的，没想到成川海却很赞同：“我明白了，你想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对吧？那嘉杭那里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也相信嘉杭能照顾好你。”

“这样吧，”成川海说：“爸爸让你魏叔叔先问一下，看看你嘉杭哥那边怎么说。”

“谢谢老爸！”成飞说着，凑过去抱了成川海一下，高兴得跑上楼了。

白雯听着客厅没声了，才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丈夫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怎么了？这个表情？”

成川海怔然道：“儿子刚才给了我一个拥抱，还很热情……”

白雯听后都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