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 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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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知道这是春琴在威胁她，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于是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摔坏琉璃盏的时候有别人看到吗？”

“当然没有了。否则我早被带到娘娘面前去了，还能向你求助。”

春阳听了稍稍放下心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替罪羊，替春琴顶下这罪过。她是管事宫女，能力自然不比旁人，心中略一思索，已经有了计较。俯身在春琴耳边说了几句，春琴将信将疑，“这能行吗？”

“不行你还有什么法子？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春阳没好气地说。

春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立刻出门去准备。春阳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出门找了一个叫晴鸢的小宫女去春琴那里取一个盒子过来。晴鸢应了，到了春琴那里春琴将一个大盒子交给了晴鸢，言明里面是御赐的七彩琉璃盏，让晴鸢小心捧着，不要打碎了。

晴鸢捧着盒子往回走，路过回廊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立刻摔倒在地。盒子也落到了地上，盒盖没有盖死，里面稀里哗啦摔出来一大堆的琉璃碎片。晴鸢顿时傻了，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只是盯着那堆碎片发愣。

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人，立刻有人过来查看。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有人去通知了春阳。

春阳来了自然要把声势闹大，然后去禀告了康妃。

康妃听完春阳的报告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笑非笑的，看得春阳心里直发憷。

“娘娘，您看这件事……”

“御赐之物，不得损毁。这是宫里的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康妃示意春阳可以出去了。

“是，奴婢明白了。”春阳得了旨意，立刻出去执行了。

康妃看着春阳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立刻喊来身边的如娟，“告诉行刑的太监，手里有点分寸，本宫要那丫头一条活命。”

如娟点头，出门传话了。

康妃揉着自己的眉心，“一个个都不省心啊！本宫可没这么有耐心，原本想留你们一条活命的，现在不得不动手清理了。”

杨琼被外面的惨叫声惊醒，出门一看，只见院子里横着一条长凳，一个小宫女被打得惨叫连连。臀腿都见了红。

“这是怎么回事？”杨琼拉了一个宫女问道。

那宫女见是她，立刻附耳小声说了一下事情的始末，杨琼听了也没法反驳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二十杖很快打完，晴鸢早就昏过去了。有相熟的宫女将她送回房间，至于会不会医治就不知道了。

春阳负责监刑，此时指挥大家都散了。回头看到青烨，笑道：“奴才们犯错就是这样，只要主子不喜欢了，就活得连狗都不如。”

处理了这件事，春阳的心情很好。这再次说明她有本事控制住珑华宫，就算康妃聪明，她也有办法蒙蔽这位主子。

然而，当晚她就发现春琴不见了。这让她坐立难安。她已经预感到事情要糟糕，可是她不敢乱动。担心春琴的同时也在暗恨春琴，如果不是春琴多事打碎琉璃盏，事情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这段时间她谨言慎行，小心侍候康妃，总算重新得到康妃的信任。现在这种情况下，明显是康妃对春琴下手了。可是事情不是已经由晴鸢顶下来了吗？怎么会牵扯出春琴呢？

“春阳姑姑！”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宫女回来道：“奴婢打听出来了，春琴被送去了执刑司。”

春阳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执刑司那种地方，进去就要扒层皮下来，很少有人能熬住那些酷刑。自己被招出来是迟早的事。她知道康妃已经在怀疑她了，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一旦做了，就会牵连出背后的主子。她怕死，她想出人头地，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机会，只是最后为什么会毁在这么一件小事上面？春琴是和她一批进宫的宫女，关系比较密切。她也乐得多一个帮手，互相照应。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被这个人连累！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春阳忍不住苦笑。自己一直看不起春琴，最后却被春琴送上了绝路。这大概就是宿命吧。

翌日，执刑司传来消息，春琴承认琉璃盏是被她打碎的。也供出当日要杀千柳的那三个人是春阳派去的，她通风报信才让春阳有时间动手脚让那三人改口。康妃听了立刻叫总管太监佟恭去把春阳带来。佟恭领人去了不久就回来了，回道：“回娘娘，春阳投缳自尽了。奴才们已经将尸首停在外面了。”

康妃道：“她倒是忠心为主。也罢，为了她这一份忠心，本宫赏她一份体面。去上报内务府，就说春阳暴毙而亡，让她家里人来领尸首回去安葬吧。”

佟恭道：“娘娘仁慈。奴才这就去办。”

康妃的嘴角牵起浅笑。仁慈吗？只能说春阳愚蠢，她怎么就忘了，本宫手里还有一个掌握她底细的千柳。她以为自尽可以一了百了，本宫偏不让她如愿。“春阳，本宫倒要让你看看，你的一条命，不过是白白付出了。你要保护的人，你背后的主子，本宫都会知道的。”康妃低低的话语，如同魔咒，圈住那个正走向阴间的渺小灵魂。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千柳蜷缩在地上。外面飘着小雪，冻得她嘴唇都紫了，一个劲儿地打哆嗦。

康妃穿着厚厚的锦裘走进来，身后跟着嫣巧和元香。佟恭正在审问千柳，见康妃进来，急忙施礼。

“说了吗？”

佟恭道：“回娘娘的话，她只说着要见娘娘，其他什么都没说。”

康妃摆了摆手，佟恭退到一旁。康妃坐在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千柳。“本宫知道你要什么？你不想死。你要见本宫，无非是求一条活命。”

千柳的眼睛一亮，迸射出生的渴望。

康妃淡笑着摇头。“你和春阳同时入宫。她已经升到了管事宫女，你却还是一个低级宫女。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春琴的神色黯淡下去。“奴婢没有春阳聪明。”

“这话倒是对了。春阳知道犯了这么大的错，必死无疑。这道理你却不懂。”

千柳一听，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半点血色也无。她张了几次嘴，才道：“娘娘，奴婢……奴婢知道春阳的底细，知道她在帮谁做事。只要娘娘许诺奴婢一条活命，奴婢一定合盘托出，决不隐瞒。”

康妃笑了，神色温柔至极。“本宫若是不允呢？”

“那……就算娘娘打死奴婢，奴婢也不会开口的。”千柳知道这是自己最后活命的机会。

“大胆千柳，竟然敢威胁娘娘！”佟恭在一旁喝道。

康妃扬手打断了佟恭的话。“千柳啊，到现在为止，你以为你还有和本宫讨价还价的本钱吗？”康妃看着千柳惊慌的眼神，继续道：“你在宫外有爹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住在关子胡同，靠卖水果为生对不对？”

千柳的眼神已经由惊慌变成了恐惧。她哆嗦着，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康妃带着悲天悯人的语气道：“你若招了，本宫会说你是得病死的。还会给你家里一笔银子作为抚恤。你若是不招，本宫就向皇后娘娘上报说你要谋害本宫。到那时你还是要死，连同你的家人，都会以谋逆的罪名被株连。”

“不！”千柳突然激动起来，她向前爬行了几步，试图抓住康妃的衣服，被佟恭拉了开去。“娘娘，您不能这么狠心啊！奴婢没有要谋害您，您不能这么陷害奴婢！不能杀害奴婢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啊！”千柳被佟恭拉着，挣脱不得，只能声嘶力竭地哭喊。

康妃丝毫不为所动。待她喊累了，才道：“千柳，你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在你下毒之前，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本宫是不是陷害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不会信本宫的话。千柳，本宫言尽于此，如何选择，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康妃站起身，刚要转身，又顿住了，对千柳道：“本宫再好心地提醒你一句。这宫里，无论是嫔妃还是宫女，自戕都是大罪。”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千柳趴在地上，眼泪模糊了双眼。根本无须考虑，她就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她不甘心，为什么无法挣出一条生路呢？为什么一定要死呢？她被授意用甜米酒毒害了青烨和千灵，她们俩却都没事，为什么自己却要死呢？

康妃第二天晚上等到了想要的答案。春阳竟然是郑贵妃派来的。康妃听了忍不住叹气，连一向无争的郑贵妃都插了人进来，自己这珑华宫还真是热闹呢。

“娘娘，您别太伤神了。”如娟在旁劝道。

康妃道：“春阳死后，这宫里缺一个管事宫女。本宫打算调元香上来。她原来的活，本宫打算交给千灵。”

如娟听说元香得了重用非常高兴。又听说千灵要调上来管理库房，小心翼翼道：“娘娘很信任她？”

“她若有问题，青烨会发现的。”这才是康妃信任千灵的理由。一个人若是心里有鬼，怎么能够瞒得过朝夕相处的身边人？何况杨琼的警戒心很高，要想瞒过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娘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