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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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嬷嬷还在大喊：“救命啊！青烨女官要杀了奴婢！有人吗？救命！”虽然她嘴里喊着救命，可是她被杨琼拉住的右手一直在挣扎，试图挣脱杨琼。

此刻杨琼终于明白了。常嬷嬷是不惜一死也要嫁祸给她。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命地抓住常嬷嬷的手。但是常嬷嬷自身的重量，再加上挣扎的力量，已经让她渐渐力不从心了。

此时楼下刚好有一群巡逻的侍卫经过，听见响声都抬起头看着锦屏楼。一见这种情况，为首的头领立刻派人到楼上救人。

常嬷嬷继续大喊大叫，哭诉杨琼将她推下楼。并且她的手已经逐渐挣脱了杨琼的手。杨琼的身体还未痊愈，这般的较力根本无法承受。眼见着常嬷嬷就要掉下去了，突然听到一声龙吟之声。她手中的映月剑被人拔了出去。她勉强转头，只看到千灵被剑光映得苍白的容颜。杨琼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用目光询问千灵要做什么。千灵也不理会她，直接探出身去，握着剑一剑刺入常嬷嬷的心窝。

“啊！”常嬷嬷惨叫一声，鲜血喷涌到锦屏楼的外墙上，染上了一片血红。

杨琼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手臂再无力气承受常嬷嬷的体重，手指一松，常嬷嬷的尸体掉下楼去。

侍卫此时方才赶到楼上平台，见此情况，就要上前拿人。

杨琼的手臂已经无法抬起，但是她的思维恢复得很快。毕竟是杀过人的，方才的吃惊只不过是因为杀人的是千灵而已。

杨琼道：“我是皇上钦封的正四品女官，你们谁敢拿我？”

侍卫听了也不敢随意上前了。这时侍卫头领来到楼顶，见此情况道：“那青烨女官打算如何？”

杨琼道：“我和她都留在此地。烦请大人派人去通知相关人等前来，该什么样的罪，我会领的。”

侍卫头领想了想，觉得这么做确实稳妥。便命一名侍卫前往凌霄阁报信。其他人分了一半保护现场，另一半将杨琼和千灵围住。

杨琼很想问千灵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有侍卫在场，说话诸多不便，也只好作罢。心里默默地回忆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希望能够理出一条线索来。

千灵也不说话，手里紧紧握着映月剑。剑身上的鲜血逐渐都滴落到地上，很快，剑身犹如一泓秋水，再也看不见半点血迹。

“这真是一柄好剑。”千灵喃喃地说。

“你为什么要来？”杨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千灵抬头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你做事总是欠考虑。我不来，你要如何收场？”

杨琼自然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自己如何担得起她舍命相救？

“不值得。”

千灵摇摇头。“在我心里，这是我做得最值得的一件事。”她抬起头仰望着满天繁星璀璨，深吸了一口气。“如此结局，我也算求仁得仁。青烨，一会儿，你不必为我求情。这件事总要有人来承担的。”

杨琼是个从不后悔的人，此刻却万分后悔自己的鲁莽。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中了人家的圈套，千灵何必杀人？

“是我害了你。”

“你也该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千灵的声音始终很轻柔，仿佛要将一生的柔情都揉进了这几句话中。

杨琼别过头，眨了眨眼，眼泪被锁在眼眶里，硬是不肯落下来。

凌霄阁。

宴会正开到热闹之处，突然侍卫来报锦屏楼有人行凶。在座众人震惊，皇上即刻下令将有关人等带来。

康妃听说此事与杨琼有关，心里也是惊讶。旁边的周锦妃低声道：“怎么会有青烨丫头在场？她不是在你宫里养病吗？”

康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琼和千灵很快就被带到凌霄阁。常嬷嬷的尸体也被抬到殿外，等待皇帝的旨意。

皇上面沉似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琼还没等开口，千灵抢先回道：“启禀皇上，奴婢千灵与常嬷嬷素有嫌隙。今日常嬷嬷趁着康妃娘娘赴宴的时候，将奴婢约到锦屏楼上。奴婢本以为常嬷嬷要与奴婢化解矛盾，不想常嬷嬷突然对奴婢下手，想将奴婢推下锦屏楼。奴婢比她年轻，身手也灵活一些，挣扎中失手将她推下楼。幸好青烨女官不放心奴婢随后跟来，见此情况伸手拉住常嬷嬷。本来是要将她拉上来，不想常嬷嬷以为青烨是来帮奴婢害她，不仅死命挣扎，还诬陷青烨。奴婢见青烨几乎被她拉下楼去，便心中升起怒火，抽出御赐映月剑，杀了常嬷嬷。”

千灵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流利，没有半点犹豫。皇上听了愈发地愤怒，一拍案几道：“大胆千灵，竟然敢持剑行凶！无论此事谁对谁错，宫里面不奉圣旨，持剑行凶就是死罪。”

千灵急忙磕头，“皇上，奴婢死罪！此事皆因奴婢与常嬷嬷宿怨而起，如今既然常嬷嬷已死，奴婢愿意为她偿命！”

皇上听千灵认罪，心里的怒火稍稍降下来一些。转头看着一旁跪着的杨琼。“青烨，你是朕钦封的正四品女官。怎么会和这起人命案搅合到一起？”

杨琼的手握得死紧，指甲抠进了肉里都浑然不觉。此刻听到皇上的问话，她犹豫了一下，才回道：“回皇上，一切……正如千灵所说。我只是想去救常嬷嬷，不想反被她诬陷。”

千灵在听到杨琼这番话之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皇上点头。他对于青烨的印象还是很好的。皇上又盘问了当时的巡逻侍卫，大家都说只看到常嬷嬷喊救命，说是青烨要害她。不过大家确实看到青烨是在努力地拉住常嬷嬷的手臂，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一番调查盘问下来，皇上已经认定千灵所说的是实情。于是他看着皇后，问道：“皇后怎么说？”

皇后笑道：“此事中的三个人都是珑华宫的人。皇上问臣妾却是问错人了。”

皇上点头，转头看着康妃道：“爱妃，这三人皆是你珑华宫的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康妃身上。康妃的面色如常，听见皇上问话，缓缓道：“皇上可是将这件事交给臣妾处理？”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明显是在将皇上的军。无论皇上想不想将此事交给康妃处理，现在都要交给她了。

果然，皇上点点头。“既然是你宫里的事，朕就交给你处理。”

康妃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施礼道：“臣妾先谢过皇上，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是后宫之主，此事连她都越过了，康妃自然要谢。

“此事既然是常嬷嬷与千灵的私人恩怨，臣妾也不便插手。既然常嬷嬷已经死了，千灵也愿意偿命，那就好处理了。”说到这里，康妃故意顿了顿。“按理说，该将千灵拉出去杖毙。不过臣妾到底与她主仆一场，这丫头也是个机灵得力的。皇上，臣妾赐她白绫自裁，您可允吗？”

皇上想了一下，虽然白绫自裁一般是不会赐给宫女的。但是他知道康妃素来爱惜奴才，她会提这个要求倒是也不意外。反正都是死，便允了又何妨？于是道：“既然爱妃开口，朕便允了。”

康妃再次起身下拜，“谢皇上恩典。”

千灵此刻头还磕在地上，没有抬头。不过她的眼泪已经肆意留下来。康妃到底是赏了她这个恩典，也算了了她的遗愿。

“奴婢谢皇上恩典！谢康妃娘娘恩典！”千灵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杨琼始终低着头，连抬头看一眼康妃都不敢。她的眼泪也已经流满脸颊。如果说方才她是在后悔，那么现在她就是恨自己的鲁莽了。千灵用自己的命换回她的平安，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像个懦夫一样躲在千灵的身后，连句话都不敢说。杨琼恨这样的自己，她多想站起来大声告诉皇上，告诉所有人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千灵是无辜的，自己也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常嬷嬷的阴谋。可是她不能，这种事说出去没有人会信。

千灵是对的。她说这件事总要有人来承担。她替杨琼担了死罪，就是希望杨琼能够好好的，平安无事的。

杨琼不忍心浪费了千灵的好意。可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儿，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千灵去死？

杨琼的指甲抠进肉里，鲜血流了满手。她抬起头，打算开口对皇上说出实情。就在此时，康妃的声音传了过来。

“至于青烨，不管有无过错，到底是在场的。没有能够阻止这件事发生，就是罪过。臣妾罚她禁足三个月，罚月例半年。皇上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