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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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妃知道自己这么做实在糊涂。只是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太压抑了。杨琼出事，她又无法行动。每日都是在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成破利害。

康妃到底只是个女子，再强也是需要人呵护的。可是那段日子里，她只能硬撑着，因为一旦她撑不住了，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杨琼。

如今虽然局势还不甚明朗，但是至少杨琼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她累的时候，总还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所以，便是放纵这一次又有何妨？

康妃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这一睡大约睡了两个时辰。期间杨琼替她擦了身子，换了衣服。

如娟过来看了一次，对杨琼道：“娘娘这几天一直睡不安稳，只是她硬撑着而已。如今你回来了，娘娘才放心睡着了。”

“如娟，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娘娘。”杨琼真心感谢如娟和元香，无论什么时候，她们对康妃始终忠心耿耿。

如娟一笑。“我和元香都是娘娘救的。没有娘娘，我们早就死了。能为娘娘做事，我们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无论我们多么细心地照顾娘娘，始终代替不了你的作用。青烨，陪在娘娘身边，不要再离开了。”

杨琼点头。“我会的。”

如娟道：“我去准备晚膳了，等娘娘醒了，你们一起过来吃。”

杨琼看着如娟离去，天边的一线阳光被房门隔绝在外，屋子里逐渐暗了下来。康妃睡得很安稳，一只手伸出了被子，杨琼怕她着凉，将她的手塞回到被子里。

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吧。没有惊心动魄，没有生离死别，有的只是我静静地看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康妃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张放大的容颜在自己面前。她忍不住笑了，心底突然被幸福塞得满满的。她伸手戳了戳杨琼的鼻尖，杨琼却突然张嘴将她的食指含在嘴里。康妃也不急着抽回来，感觉手指被杨琼的舌头扫过，那是一种甚是勾人的感觉。

康妃的手指触电一般地缩了回来。“你去叫如娟进来，服侍本宫梳妆。”

杨琼皮皮地说：“娘娘，其实我也会的。”

“你？”康妃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直接用鄙视的眼神证明自己的切身感受。

杨琼撇撇嘴，推开门，见如娟正从远处走过来，手里还端着铜盆。见杨琼开门，轻声问道：“娘娘醒了？”

杨琼点头，闪身让如娟进来。“娘娘叫你为她梳妆呢。”

如娟端着盛了热水的铜盆进去，为康妃净了面，换了衣服，然后是梳头上妆。

“娘娘睡得安稳啊，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如娟边梳头边道。

“鬼丫头，敢拿本宫打趣，愈发地没有规矩了。”康妃心里是高兴的，不过硬装着呵斥。

如娟道：“青烨，你快帮我想向娘娘求求情，让娘娘不要生奴婢的气了。”

杨琼叹道：“这是娘娘管教你，我可不敢插嘴。”

如娟笑道：“果然是向着娘娘啊！”

康妃脸皮儿薄，见状愈发地脸红。杨琼怕笑话闹大了康妃真的会翻脸，急忙朝如娟使了个眼色。如娟也是今天高兴，这才斗胆开康妃的玩笑，此刻见好就收。软语道：“娘娘，奴婢口不择言，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康妃道：“再有下次，看本宫如何教训你。”说着，自己也笑了。

晚膳都是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康妃心情好，多吃了几口，晚上便和杨琼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今夜天气晴朗，星空璀璨，银河横过天际。一弯孤月挂在树梢，清冷至极。

微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娘娘，我在宫正局的牢房里，听一个宫女说，朱婕妤最近的性情大变。”

“哦？”康妃停下脚步，看着杨琼，目光里有疑问。

杨琼点点头，表示自己所言不是开玩笑。

康妃带着杨琼往后院的假山旁走去。边走边道：“说说看。”

杨琼便将听到的说了一遍。她被关进宫正局的牢房里，虽然有尹宫正的多方照顾，不过既然是嫌疑犯，住的牢房和其他人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和她毗邻的就是原来朱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因为打碎了朱婕妤喜欢的一柄玉如意，便被抓进了执刑司。执刑司那边的牢房早已经是人满为患，再加上前几天执刑司和宫正局一直联手追查蛊毒的事，这名宫女就被塞进了宫正局的牢房里。杨琼每到一个地方都先注意观察所有的细节和所有的人。她看得出这名宫女很是精明的，便主动和她攀谈。那名宫女叫晴芳，是跟着朱婕妤一同进宫的。

杨琼奇怪，既然是陪嫁的丫头，自然比宫里面的宫女要更信任一些，怎么会为了一柄玉如意治罪呢？玉如意虽然珍贵，但是以朱婕妤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是损失不起的东西。几番询问下来，晴芳才说出朱婕妤性情大变的事情。朱婕妤虽然也是生在宦官之家，不过与沈家、周家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是比不了的。朱家祖上做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工部左侍郎。传到朱婕妤父亲这一辈，虽然考中了进士，也勉强只做了一个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

朱家虽然门第不算显赫，但是对待儿女的培养确实从无放松，所以朱婕妤年纪轻轻，便精通琴棋书画，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朱婕妤本人自幼饱读诗书，待人谦和。即便是对下人，也从不打骂。可是自从她被封了婕妤没多久，整个人的性情就开始变了。凡事喜欢掐尖要强，原本谦和的性子也变得喜欢四处炫耀她的好才华。之前她在一众才人里面是很有人缘的，可是现在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朱婕妤变得越来越易怒，有时候为了一点小事就发脾气，宫女太监们都颤颤兢兢地过日子。

晴芳说，自己打碎了玉如意是事实，并不冤枉。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那个温和宽容的好主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康妃听杨琼讲完，便陷入沉思。好多细小的片段一点点组合，逐渐在她脑子里串连成一个完整的景象。

“难道会是这样？”

杨琼见康妃有线索，刚想问，就被康妃举手制止。“你让本宫再想想。”

杨琼不敢打扰，只好守在一旁不说话。

康妃的思绪飞快。上巳节上她就奇怪，之前朱婕妤一直隐忍不发，为何会突然挑衅她？这里面自然有郑贵妃的安排，可是朱婕妤也不是个傻的，难道就不计后果吗？郑贵妃固然不好得罪，她康妃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这正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性情大变？康妃记起周锦妃曾说过，郑贵妃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经常去找朱婕妤，每次都避人耳目。郑贵妃身边的老嬷嬷不就是庆嬷嬷？她去了之后朱婕妤就开始性情大变，这是不是一个巧合呢？

看来又要麻烦吴桐了。

不过这次康妃没有要杨琼去，直接找来了墨烨，让他去找吴桐，想办法看看朱婕妤是否中了什么蛊毒之类的东西。

墨烨领命去了，临走时看见杨琼毫发无损，明显露出放心的表情。

康妃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他其实一直都很关心你。”

“我知道。”杨琼也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孪生弟弟感到很窝心。

墨烨翻进吴桐的屋子，吴桐正在灯下配药。见墨烨进来连眼皮子都没抬，继续将不同颜色的粉末放进不同的容器里。

“娘娘又有吩咐了？”

墨烨走到桌子边，拉把椅子坐下道：“娘娘让你确认一下朱婕妤是否中了蛊毒。”

“哦。”吴桐应了一声，继续倒药粉。

墨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吴桐手里的药粉终于倒完了，这才抬起头。“你说朱婕妤？”

墨烨点点头。

“那就不用去了。她中了蛊，如果不救的话，三个月之后就会疯掉。”

墨烨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吴桐将不同的容器都用盖子盖上，放到柜子里，这才道：“你忘了我之前参与了后宫的搜检，哪个主子没见过？朱婕妤的样子一看就是中了蛊毒，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娘娘？”墨烨道。

这回轮到吴桐莫名其妙了。“为什么要告诉娘娘？娘娘又没问我。”

墨烨扶额。这个吴桐果然是极度的不靠谱。

一个瓷瓶被丢到墨烨手里，墨烨看了看，瓷瓶上面的红纸上什么都没写。

“这是朱婕妤所中蛊毒的解药。你回去交给娘娘，至于她要怎么用，我就不管了。”吴桐说完，突然回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墨烨。

墨烨被他看得发毛，咽了口口水道：“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