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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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尚食局的宫人来给珑华宫送食材。一车的蔬菜米粮从尚食局出发，往珑华宫驶去。路过鲤鱼池的时候，有人忽然从旁边的花丛里跑出来，一下撞上了运食材的车。两名太监用了好大的力气，总算将车子稳住。

“哎！你怎么走路呢？长没长眼睛啊？”一名太监没好气地说。

撞到车子的宫女急忙往后缩了缩，从她后面走出一个人，正是杜充媛。

“二位公公好大的气势！”杜充媛冷笑道。

两名太监一见是她，立刻赔笑道：“奴才不知道是充媛娘娘的人，奴才有眼无珠，还请娘娘饶了奴才这一回。”

杜充媛扫了他们一眼，“罢了，都是给天家做事的。到底是我的丫头犯错在先，我也不为难你们，灵巧，每人给他们一吊钱，算你赔不是了。”

方才撞车的宫女从袖子里摸出两吊钱，每人给了一吊。两名小太监接了，谢过杜充媛，欢天喜地地走了。

两人走后，杜充媛和灵巧的脸色都变得惨白。灵巧颤声道：“娘娘……”

杜充媛“嘘”了一声。“咱们快点回去，别让人看到。”

食材交到珑华宫，由素筝每样取了一点，用油纸包好，交给杨琼。杨琼晚上的时候偷偷翻出珑华宫的院墙，去找吴桐鉴定食材是否有问题。每一批的食材都是如此，这批自然也不例外。

太医院。

吴桐见杨琼推门进来，也不意外。边接过食材，边道：“你来得正好。庆嬷嬷的尸体我检查过，是中毒死的。中的是很常见的砒霜，外面的药店都能买到，根本没办法查。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据说她是吃了晚饭后毒发身亡的。一般服毒自尽的人是不会把毒放进饭里再吃下去的。”

“你的意思是，她是吃了被人下毒的饭，才被毒死的。”杨琼问。

“能让庆嬷嬷吃下去，可不容易。应该是做了很巧妙的伪装。庆嬷嬷受刑后整个人的注意力不大集中，这才送了命。”吴桐已经开始检查杨琼送来的食材。

“杀人灭口。你觉得会是谁？”

吴桐抬头，“我怎么知道？我只负责说出我看到的。其他的猜测是你们的事。”他说着皱了皱眉，盯着手里的盐巴。“这里面下了东西。”

“是什么？”杨琼紧张起来。

“应该是断肠草的粉末。”吴桐说着从他的宝贝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滴了一滴液体在盐巴上。瞬间洁白的盐巴变成了黑色，看得杨琼心惊不已。

“确实是断肠草。”吴桐转头道：“在盐里面下毒，一旦使用，整个珑华宫的人无一幸免，看着此人的心肠真是够歹毒。”

“幸好有你在，又救了我们一命。”杨琼心有余悸道。

吴桐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检查手里的东西。待全部检查完之后，确定只有盐巴是有问题的，其他都没事。杨琼便辞别了吴桐，趁夜赶回珑华宫。

康妃还没睡，正在等她。杨琼将盐巴里有断肠草的事情对康妃说了，康妃倒是平静。先是叫元香连夜将有毒的盐巴放在一个坛子里，挖个坑埋起来。然后吩咐如娟将目前在用的盐留出一批，节省着用。

“郑贵妃竟然想将我们全都毒死，心思也太歹毒了！”如娟忙活完回来不忿道。

康妃摇头。“郑贵妃没有理由这么做。她要除掉的是本宫，杀了你们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带来很多麻烦。”

杨琼疑惑道：“可是眼下的情况如何解释呢？”

康妃想了很久，问道：“你们觉得这毒是在什么时候下的？”

下毒无非两种可能，一是一开始就下好的，二是半路上下的。几人互相看看，都不敢肯定。

“或许，对方想毒死的人，并不只有本宫一个。”康妃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说出来，其余三人又是吃惊不已。

“娘娘，奴婢的脑袋不够用了，您就吩咐吧，让奴婢们做什么？”如娟已经放弃了。

康妃道：“你们现在都回去休息，本宫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三人听了，只好回去睡觉。

杨琼刚走出康妃的寝殿，就听见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她仰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追到后面的假山旁。欧阳霆已经在等她了。

“身形似乎又快了一些。你倒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能得到欧阳霆这样的夸奖，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怎么来了？”

欧阳霆道：“锦妃娘娘让我来的。”

“哦？”杨琼露出八卦的表情。

欧阳霆居然脸红了。他别过头去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转过头来正色道：“昨晚上郑贵妃多调了二十名侍卫守在兴和宫周围，今晚上也是。看起来是准备长期这么调派了。锦妃娘娘让我提醒康妃娘娘，多留神一些。另外，我今天看到杜充媛的宫女撞到了给你们运送食材的车子。这些消息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杨琼听了心头一亮，“太有帮助了！谢谢你。”

“叫声师父来听听。”欧阳霆突然道。

“噗！”杨琼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可不适合用这种腔调说话。”

欧阳霆也觉得别扭，于是放弃。“我先走了。”说着，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康妃吃了早膳，回到寝殿里。杨琼、如娟和元香都在，素筝守门。

杨琼先将昨晚上欧阳霆的话说了。康妃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如娟：“本宫记得你说过，杜充媛有可能是千灵的妹妹。”

如娟点头。

“她要害死我们珑华宫所有人是为了替千灵报仇？”如娟惊道。

“不可能。”杨琼接口道：“千灵的事娘娘并没有对外声张。除非千灵告诉她，否则她不可能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千灵身份的。”

“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一直不大开口的元香突然问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元香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觉得，杜充媛是千灵妹妹的这个猜测，是不是还有待详查？”

“你们不用查了。”门突然被推开，素筝站在门口。

四人齐齐转头看着她。素筝逆着光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走进寝殿，反手将门关上。来到康妃面前，她跪倒在地，道：“娘娘，您不用猜了。杜充媛不是千灵的妹妹。”

康妃此时反倒是异常的镇定，问道：“你怎么知道？”

素筝挺直了背脊道：“因为千灵的妹妹，是我。”

“什么？”如娟惊道。

杨琼和元香也都露出吃惊的神情。

康妃笑了笑，示意如娟将素筝扶起来。“本宫猜到了。只是不敢肯定。”

这次轮到素筝吃惊了。“娘娘，您是怎么猜到的？”

康妃道：“当初青烨中计去追常嬷嬷，如娟命你去凌霄阁来报本宫。后来千灵去追青烨，素琴又去追千灵。之后千灵为青烨顶罪，素琴被杀，你受重伤。那个时候本宫就在怀疑了。素琴是被什么人杀的？这件事一直没有一个结果。其实，素琴是千灵和你合力杀死的对吧？之前本宫怀疑过素琴是千灵杀的，可是她和素琴力气相当，很难从容杀人不露痕迹。如果加上一个你，自然就不同了。”

素筝点点头。“素琴确实是奴婢和千灵一起杀死的，然后投入废井之中。之后奴婢才去凌霄阁。”

康妃问道：“为什么要杀素琴？”

“她发现了奴婢和千灵是姐妹，千灵说，这个人不能留，否则奴婢会有危险。”

康妃点头。“当机立断。千灵也有这么狠的时候啊。”

素筝道：“她为了保护在乎的人，什么都肯做。保护奴婢如此，保护青烨也如此。”

杨琼听了，又想起千灵的一颦一笑。女子如花，为了救自己便这么凋谢了。

“千灵将你放在本宫身边，确实是个好办法。你为了本宫受过伤，本宫不是无情之人，必不会亏待你。你始终做个二等宫女，不表现，也不贪功，如此不愿出风头，也是千灵教你的吧？”

素筝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点怀念。“千灵教奴婢这样做的。她说这样做奴婢就能活得久一些，也能活得自在一些。”

“既然如此，你就该将这个身份烂到肚子里，为什么要说出来？”一旁的杨琼问道。说出来，岂不是浪费了千灵的一片心？

素筝的眸光坚定。“娘娘，奴婢昨天夜里看到元香姐姐在埋东西，今早的菜又特别淡。奴婢偷偷去厨房看了，只有一点点盐。奴婢猜是昨天送来的盐出了问题。方才奴婢在门外听如娟姐姐说‘要害死珑华宫所有的人’。奴婢知道自己猜对了。娘娘，杜充媛下毒不仅要害死娘娘，也是要害死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