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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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琼点头。彩绢很快回来，后面跟着四个太监抬着步辇。

皇后被彩绫搀扶出来。“本宫牵连你们了。”

周锦妃接过手，继续搀扶着皇后。“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这等时候，咱们理应同舟共济。”

皇后上了步辇，众人离开凤慈宫，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一队侍卫点着火把走了过来。众人都警惕起来。杨琼和元香不动声色地走到最前面。

待侍卫走近，众人看清楚后，都松了一口气。来的竟然是皇上！

皇上见到皇后等人，也是万分唏嘘。忙道：“什么都不必说了，马上回到凤慈宫。”

众人又原路返回到凤慈宫。

半路上杨琼见这边已经基本稳定，便悄悄请示康妃，是否要去兴和宫那边看看。康妃不敢做主，转头问皇上。皇上摇头道：“暂时不要去了。郑家反贼已经打开了宫门，现在宫里面很乱。你们一旦出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杨琼听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余光扫到元香，只见她脸色煞白，手指用力握紧，指节都微微发白。杨琼想到如娟还留守在珑华宫，又想起素筝，她是千灵唯一的妹妹，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之不管。于是她悄悄将自己的想法和康妃说了，康妃悄悄点了点头。示意杨琼赶紧去救人。

杨琼朝元香使了个眼色，两人故意放慢了脚步。皇上只注意到皇后和康妃、锦妃，对宫女自然不会留意。两个人渐渐到了侍卫的最后面，发现拖在最后的人是欧阳霆。

欧阳霆看着她们，什么都没说，没事人一般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了。

杨琼心底很是感激。和元香再不迟疑，一路快跑，回到珑华宫。

珑华宫在地理方位上讲，是与凤慈宫、兴和宫呈三足鼎立之势，因此兴和宫爆炸并没有对它有太大的冲击。

杨琼和元香直接翻墙进了宫，先是来到如娟的房间外，里面一片漆黑。元香对里面的陈设熟悉，便进去搜寻，发现确实没人。元香出来时额上已经冒了汗。杨琼悄声安慰道：“她们也许在别的地方，你别着急。”两个人去了正殿，果然，如娟和素筝都在这里。

如娟一见元香，立刻扑进她的怀里。元香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留下泪来。杨琼这才知道什么叫劫后余生。她走到素筝旁边，问她有没有受伤，素筝摇了摇头。

“其他人呢？”杨琼问。这么大的爆炸声，其他人不可能还在睡觉。

素筝道：“都跑了。第一次巨响过后，就有人要跑。我和如娟姐姐勉强压制住局面，可是第二次巨响又来了，我们再也没办法，那些人全都跑了出去。”

“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凤慈宫，和娘娘会合。”元香说着，拉着如娟先出了门。杨琼也拉上素筝紧跟在后。由于多了两个不会武功的人，行进的速度慢了很多。路程走了一半，已经能够听见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听声音不太对。”元香道。

杨琼也在仔细听，发现确实有问题。禁卫军都是正规军队。宫里的侍卫虽然能够抵挡一阵，但是不应该有这么大规模的交兵之声。至于其他的宫女太监，就只有被屠杀的份儿。

几个人来不及细想，目前赶到凤慈宫才最要紧。四人一路疾走，沿途都是慌乱的宫女太监，各个瞪着惊恐的眼睛，不知道该逃往何处。

终于回到凤慈宫。却发现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妃嫔，正在苦苦哀求守门的太监开门让她们进去。杨琼皱了下眉。同是妃嫔，为何她们就这般被轻视？

她和元香对望了一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们各自抱住如娟和素筝直接翻墙进入了凤慈宫。

康妃见她们回来，表情很是欣喜。

“娘娘，外面那么多人求救，为什么不放她们进来？”杨琼顾不得别的，直接问道。

康妃无奈摇头。“是皇上的意思。”

“人命关天，岂能坐视不理？”杨琼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

因为怕之前的两次爆炸震坏了凤慈宫的房屋，因此众人都在院子里。宫女太监将椅子桌子都抬出来供皇上等人休息。

杨琼的声音陡然提高，引来了皇上的注意。

“你这丫头倒是大胆，对着你的主子也敢这么说话。”皇上的语气平缓，看不出喜怒。

杨琼也是急了，耳听得厮杀声由远及近，再不放人进来，那些妃嫔都会成为宫变的牺牲品。她走到皇上面前，跪地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是天子，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无法和您相比。可是，我们再普通也总是一条人命！外面那些女子，是您的女人，她们是依附您而生存的。您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她们在外面求救而不开门？不能保有自己的妻妾，谈何大丈夫？”

“啪！”杨琼的话被康妃一记耳光打断。

康妃怒道：“青烨，你疯了吗？你是在和谁说话！你不要命了吗？”康妃同时跪在地上对皇上道：“皇上，是臣妾教导不严，才让她口无遮拦，您就饶了她这次吧。”

皇上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儿，才道：“青烨，你可知罪？”

杨琼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我知道娘娘打我是为了救我。但是，青烨没有罪！”

此话一出，康妃猛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琼。

杨琼继续道：“皇上，天下是您的天下。天下人是您的子民。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何以保天下！”

话说到此，已经完全能够以大不敬之罪处死杨琼了。皇上身后的一名禁龙卫已经抽出了长剑。

杨琼目光坚定，剑锋的凛然寒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她却始终没有半分退却。

“你要救她们？”皇上阴冷地笑了。“你刚才已经冒犯了朕。只要你肯以死谢罪，朕便放她们进来。”

杨琼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怎么？青烨，你嘴上说得好，生死关头，岂不是也犹豫不决？”皇上满脸的嘲讽。

杨琼眸底闪出一线光明。“好！只要皇上能够信守承诺，青烨能以一条命换多人性命，也算死得其所。”

皇上的嘲讽僵在脸上。

杨琼没有去看康妃。她甚至不敢去想康妃。她怕看了一眼康妃，自己就没有慷慨赴死的决心。映月剑出鞘，只是这次，剑锋对准的，却是自己的脖子。

杨琼出手非常快，快到康妃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快到皇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剑锋就已经划了下去。

“铛”的一声，映月剑已经被一柄长剑挑落。杨琼看着自己面前的欧阳霆，愣愣地出神。

“这里会武功的人不多，需要保护的人却不少。你何必逞一时意气之争，白白牺牲性命？”欧阳霆说完，闪身回到皇上身后的阴影里。

康妃瘫坐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如娟过来扶住了她，康妃将头埋进如娟的怀里，泪水已经肆意地流下来。她知道杨琼是个会冲动的人，却没想到会冲动至此。若是刚刚欧阳霆再慢半分，杨琼此刻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皇上看着杨琼，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朝着身边的常禄一摆手。

常禄高喊：“开门！”

凤慈宫宫门开启，一众妃嫔连同宫女太监蜂拥而入。幸好禁龙卫已经护着皇上、皇后等人到了一边，避开了人流的冲击。

待众妃嫔都进了宫，宫门被再次关闭，落闩。

以谷昭仪为首的妃嫔们都跪在皇上面前，哭诉刚刚的遭遇。皇上烦心地摆手，本意将此事交给康妃处理。但见康妃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恢复过来，便让周锦妃来处理这些人。

周锦妃向来是个不好相与的。此刻也清楚若是好言相劝，这些女人必定纠缠不清。于是指挥芙蓉芍药将众人都驱赶到倒塌的偏殿前面，让她们都闭嘴，凡是不听命令的，一概丢出门去。

周锦妃的这招果然好用，上至昭仪，下至宫女，都乖乖地闭嘴了。周锦妃让人逐个清点每个人的身份，取来纸笔记录。

周锦妃在那边忙活，康妃这里渐渐恢复过来。杨琼此时也觉得此事做得太过冲动，好在结果还是好的。康妃刀剑之中都不曾吓成这个样子，杨琼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于是跑去向康妃认错。康妃赌气不理她，杨琼就撒娇耍赖发誓赌咒，康妃无奈，再不原谅她，只怕真的会被别人看出问题来了。

康妃来到皇上面前，柔声道：“皇上，刚刚是臣妾失态了，请皇上原谅。”

皇上看着她，笑了笑。“青烨性子虽然冲动，却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她在你身边，朕也放心了。”

“皇上……”康妃皱眉，听皇上的意思，总觉得话里有话。

这时，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一名禁龙卫翻墙进来，报道：“启禀皇上，我们的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