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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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梨靠近时，那妖物突然疯狂挣扎起来，显然是非常害怕她。

它的理智虽失，只剩下些本能，却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有着她恐惧之极的气息，更记得自己刚刚被她一招败退。

可它却不敢有所怨恨，只是浑身颤抖。

之所以它会这么害怕，是因为进屋后，感知到它的噬魂伞又蠢蠢欲动，浮现了一点，询问程梨：“这个可以吃吗？”

程梨当即便制止了它：“不可以。”

但噬魂伞的举动还是让眼前的妖物战栗不止，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做任何思考的，直接逃窜到天花板，以求离那程梨远一点。

见它如此惊恐，程梨难得安抚了一句：“别怕。”

她拿出昨晚备好的符纸，轻轻拍在对方身上，碰触到的瞬间，妖物周身萦绕的黑气慢慢褪去，整个都开始发生变化，竟直接缩水成了毛茸茸的一团。

果然是只妖，这小毛球长着一对白色的圆耳朵，一条蓬松的黑白相间尾巴，它抖了抖小耳朵，眨巴眨巴黑溜溜的眼睛，完全没了先前暴戾的模样，乖巧地趴在原地，尽显软萌温顺和可爱。

身后的两个男人顿时震惊了，看它变成这幅模样，这会也有些下不了手打杀什么的，甚至……有点想撸毛……咳咳……

可他们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之后，直接震惊得看向了眼前这个小丫头。

这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眨眼就让妖物恢复了神志，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被黑气侵蚀至此的妖物还能恢复成这样的。

程梨却是盯着这个小白团子看，倒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存在这种小妖精。

人除了在死后会产生“气”，生前在日常生活时，也会在一些地方留下“气”，特别是那些经常停留的地方，或者特别重视的东西上，最容易聚集气，并大多都沾染着一些记忆的碎片。

这是一种叫缺月的妖精，正是吞噬这些带有记忆碎片的“气”为生，会适当地帮这家人做一点事当做报酬，这在程梨原来的世界不少见，甚至还有修炼到化形的。

眼前这只小妖精正是因为吞了这位母亲的“气”，但记忆碎片中的情感过于强烈，让它在见到孩子后倍感亲切，忍不住多照顾了一点。

这么一照顾就是几年，甚至为了不让他生病受伤，隔一段时间就会抽走了他身上的黑气，正因为如此，那孩子身上的气息才会如此纯净。

照顾久了，不知不觉间，它对孩子有了过深的感情，而累积过多的黑气让它变得偏执古怪。

听说男孩的父亲要再婚，它怕后妈会虐待他，更怕会失去这个孩子，各种情绪疯狂地交织着，理智逐渐丧失，终于忍不住对那人下了手。

这种想要害人的邪念令它更加疯狂，再加上今天看到有人要对付它，这才彻底失控。

缺月对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讳，因为意识变得清晰，它乖乖地开始反省。

“我知道错了，我本来只是打算帮忙打扫几天卫生就离开，不小心被那孩子看到了，那时候他叫了我一声‘麻麻’，我突然觉得很难过，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程梨道：“这不是你的情绪，是她母亲残留的气影响到了你。”

缺月将小脑袋埋进前爪里：“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想一直陪着他长大，给他最好的……如果他有了新妈妈，就不会再需要我了……对不起……”

这时，缺月忽然壮着胆子伸出小爪子拉了拉程梨的裤脚，“那个，大仙，在把我抓走前，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它扬起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带着些许讨好和期盼。

程梨垂眸看向它，发现它的小毛爪正在微微颤抖着，显然还是很害怕，只是强压着恐惧在和她说话。

这矛盾的模样不免让她觉得有点好笑，她轻点了下头：“说来听听。”

此时外头的人几乎都竖起了耳朵，奈何隔音太好，根本没能听到多少动静。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佳源着急得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么点害怕，再加还有陆叔叔在，她恨不得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

陆叔叔比她还要着急，而小堂弟则是一直在敲着门，手都敲红了，一声声的喊着妈妈，喊得陆思筝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如果真的是婶婶，不知道表姐能不能抢在那两位大师前超度她，不要叫她魂飞魄散了……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两位大师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门内。

陆叔叔急忙上前，看两位大师样子虽然狼狈，但没有重伤，急道：“两位大师，情况怎么样了？”

大师一脸严肃地回答：“解决了，她想见见你们，见不见你们自己决定。”

……谁？

陆叔叔一时间没能品味出这话的含义，自家儿子已经“嗖”地跑了进去。

陈佳源和陆思筝也想进去看看，却直接被拦在了外头：“无关人员请回避。”

看着再次关上的门，两个小丫头差点没在原地跳起来。

她们才不是什么无关人员，表姐到底怎么样了？两位大师身上都好像受了点伤，表姐应该不会有事吧？

虽然觉得表姐厉害，可陈佳源到底还是担心她的。

“妈妈！”进屋后，小堂弟边跑边叫道。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齐肩长发的女人，见他跑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眼里满满都是温柔和宠溺。

“妈妈要走了。”

听到这话，小堂弟整个都愣住了，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妈，你不要走，我以后会更听话，好好吃饭，不乱吃零食，认真做作业，睡觉前不玩手机，你不要走。”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女人也忍不住红了眼：“妈妈也想多陪陪你，可是妈妈得去……投胎了……”

虽然最开始的确不是她的记忆，可是这六年来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那你能不能再留几天，几天就好……妈妈，你再陪陪我……再陪陪我好吗？”

女人伸手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却没再说什么。

陆叔叔也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人，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半响没能发出声音，只能愣愣地站着。

对方抬头朝他看过来，笑了笑：“这些年辛苦你了，请你照顾好他。”

.

听到客厅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站在玄关的程梨看向毛团子，问道：“这样就行了？”

缺月耷拉着毛茸茸的耳朵，点点脑袋：“嗯，这样就算好好告别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妈妈。”

让孩子觉得妈妈已经往生，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

见它还在注意着屋内的哭声，小平头笑道：“放心，我们是专业的，事后会有善后部门过来，等过段时间，对于这件事他们就只会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程梨再次看着毛团子：“它会如何？”

“犯妖态度良好，也没犯下过大的错误，应该会从宽处理。”这次多亏了这位同行，很顺利，都不需要怎么善后，他们自然十分感激程梨。

虽然对她身上那一团团血雾有些在意，可在见识到她的实力后，还是很有意向和她结识。

“这位朋友，加个好友吧。”说罢，他们都掏出了手机。

程梨回道：“我暂时没有手机。”

“呃……”这年头还有没手机的吗？

他们不由想到了先前手账上绘制的符文，说起来那符文虽然陌生，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二人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差不多的想法——难不成是她某个隐世地方修炼出来的？

难怪她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厉害，原来是从来不玩手机，想当年跟着师父修行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见缝插针地拿出手机摸一下鱼，没少分心。

思考至此，他们看向程梨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一抹敬意。

觉察到他们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的程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