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死后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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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嘟嘟嘟——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苏小小盯着接收信息的时间，再次拨打上面的号码。

空号可以发信息？

这显然是个伪命题。

苏小小无奈挂断电话，盯着手机界面，慢慢皱起眉头。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手机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干净得不太正常。

一点也不像是个高中女学生会有的手机，而更像是才被售卖的新机。

手机里没有任何社交软件，唯一的微博还是苏小小自己下载的。联系人里只存着一个号码，备注的名字是王远毅。短信息里，只躺着那三条诡异的短信。

出庭作证，跳河自杀，绿毛少女，莫名信息，以及不能拨通的电话号码。

这个孩子，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事件。以及刚才扔了她一个稿本的男人，居然是绿毛女孩嘴里的教导主任？

鬼一样的学校，什么人都能当教导主任了。苏小小盯着输液瓶思考，突然，一柄寒刀横在了她的眼前。

！！！

紧接着，胡青青的脑袋直愣愣地伸进了苏小小的视野里。

要不是躺在床上，苏小小怕是要后退几步的。

胡青青收了水果刀，递过来洗好的水果，笑着说：“你醒了。”

苏小小在昏厥之前，尚有意识，知道只有胡青青在护着她，缓缓扬起了一个笑容。看着被递到眼前的鲜艳草莓，苏小小悄悄咽了下口水。

果然是最喜欢吃草莓的。

胡青青验证着资料上面内容的真实性，轻轻将一盒草莓放在了林歆晾的床边。

“刚才那个女孩……”

“她被警察带走了。”胡青青抢答一般凑了过来，顺便还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坐到床边。她双手托腮，乐呵呵地将苏小小盯得有点毛。

“你和任青认识。”

嗯？

苏小小嘴里的草莓突然酸得倒牙，险些咬到舌头。除了突然听到任青这个名字外，更让人在意是胡青青说这句话的语气。

那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一个疑问句。

苏小小侧过头来迟疑地问说：“你说什么？”

胡青青从抽屉里扯出来任青的签名，递过来说：“给你看个东西。”

任青的字体，矫若惊龙，颜筋柳骨。纸上的字迹未干，这个签名还很新鲜。苏小小下意识地看向室内，很多人在躲避着她的视线，可是并没有看到任青的身影。

看着病床上女孩的小动作，胡青青耐人寻味地拿出手机。

她登陆了微博账号，点开热搜。病床上的苏小小很轻易地就看到了热搜第一，依然是任青去给她扫墓，而第二个热搜居然还是任青。

#任青见义勇为#

胡青青立即戳了进去，点开了小视频。

苏小小清晰地看到，任青从车上，像是一支箭一样窜了出来，飞快地扎进了水里，水花纷飞。视频里的惊呼声还有叫好声，撞击得苏小小灵魂都有些疼。

胡青青轻咳了一下，佯装惊讶地说：“娱乐圈里的那朵高岭之花，是他把你给救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地，病床上的女孩晃了一下神。

胡青青挑眉试探说：“你和任青是不是本来就认识啊？”

苏小小：“……”

人潮涌动的观众席，璀璨惹眼的聚光灯，声音悦耳的主持人。

在苏小小脑海里浮现的场景，是她意识里刚刚才参加过的颁奖典礼。主持人声音激动地卖着关子，引得粉丝们哄然雀跃，尖叫声四起。

大荧幕上投掷的候选人镜头里，任青那独树一帜的清冷，引人侧目。

苏小小就坐在他的身边，面上挂着营业笑容。当听到影帝称号尘埃落定，任青站起身来的刹那，苏小小的表情管理有些滑铁卢。

“如果不想明天被黑，你最好笑得好看些。”

任青独有的清冽嗓音，不识时务地灌入苏小小的脑海，让她将苦瓜脸瞬间藏匿。

“呵，买通稿拉踩我的人，你就别假好心了。”

苏小小克制地嘀咕着，脸上挂着惊喜又赞赏的目光，站起身来与任青礼节性的相拥。

任青低头看向穿着短裙的苏小小落座，他弯腰将滑落的毯子捡起，十分绅士地盖在苏小小的腿上。苏小小满是欣喜地掩唇道谢，镜头里郎才女貌，岁月静好。

实际上，当时的两人在互怼。

任青：“蹭我的镜头？还想借露肉博版面？”

苏小小：“影后的头衔它不香吗？我蹭你？”

任青：“你抱我的时候，的确蹭到我了。”

苏小小：“？？？”

人送外号逆袭女王的苏小小，人生里只有一处败笔——与任青唱反调，苏小小就从没赢过。

苏小小稍感欣慰的是，颁奖典礼后的深夜，她把娱乐圈这朵高岭之花给吃干抹净，并且没有负责地跑路了。

还未体会到胜利的喜悦，她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到底算是输了，还是赢了？

苏小小生无可恋地转了思绪，任青会和林歆晾认识？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个孩子啊……

胡青青见女孩静默，也没有接着追问，她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打了个招呼说：“你好，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胡青青，是一名娱记。”

就说原本冷静自持的人，怎么突然就人来疯了起来，原来是职业病在作祟。苏小小仔细打量着胡青青伸过来的手，那上面纵横交错着一些疤痕，手心里还有着一些薄茧。

苏小小挪动着手，艰难地握了一下，违心说：“我叫林歆晾。”

胡青青左右审视着病床上的小女孩，色眯眯地碎碎念说：“你俩可差了二十岁呢。”

“是什么让你们打破了世俗的藩篱？”

“快快快！我用不用打开录音笔啊？”

胡青青说着就要从兜里摸出录音笔，苏小小却突然侧转过头来，看向那张签名上的内容。

to胡青青：愿你一生无虞，平安喜乐——任青

“是任青认领了苏小小的尸体？”

肖瑶翻看着新得到的文件，满是惊讶地说：“可是他们非亲非故的，怎么……”

冯铮看到前方的红灯，缓缓放慢了车速，轻笑着说：“血缘关系，才天生就是强扭的瓜。”

“很多时候是不太甜的。”

“啊？”肖瑶疑惑转头。

冯铮停稳了车，伸手过来，指着文件上早已模糊不清的一个日期——2010年12月3日。任青在那天，向文城法医所申请认领苏小小的尸体，将其安葬。

“死……死后三个多月才……”肖瑶一时语塞地胸口发闷。

坐在后面的小警员立即探头说：“这个我知道！”

“苏小小的尸体无人认领，放在文城法医所冷库里三个多月呢！”

“她的亲戚们都在忙着瓜分她的遗产，哪里管她是死是活。”

“听说任青为了得到代为办理的委托书，还被勒索了不少钱呢，当时不少人议论这事来着。”

“简直就是让人作呕的亲戚！”

十年前，重伤未愈的任青拄着拐，苍白的手砸上老旧小区的防盗单元门。电子门铃声在轰隆隆的雷鸣中尖锐地响着。门铃响了几秒便被人仓促挂断，任青抬手再按，一遍又一遍。

周而复始。

终于，门上的扩音器里，嘶啦啦地传来了不耐烦的怒吼。

“都说多少遍了！苏小小从十五岁开始，就不算我们苏家的人了！”

“你再按门铃我可报警了啊！”

说话的人是个年纪蛮大的老人，吼完之后气息紊乱，咳嗽的声音震得摇摇欲坠的门铃都有些颤抖。

靠在门上的任青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早被深冬的暴雨飞溅得一身狼藉。他没有握着拐杖的手，攥了攥越发沉重的外套，竟是直接拧出了一滩水。

“我可以给你们钱。”任青轻声咳嗽了一声，央求的语气让人听着心痛。

门内静默了几秒，却传来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男人的声音。他嘲笑着怒吼说：“以为我们不懂法啊！苏小小已经死了，她的遗产全是我们的！”

“你那点小钱，我们可看不上！”

“你们傻啊！”门上的喇叭里声音开始模糊，似乎是年轻人按住了话筒，在训斥着身后的人。他过于洪亮的声音，穿过了指间缝隙，一丝一缕地传了出来。

他说：“苏小小可是大明星，听说她买的别墅刚装修好，市值得几个亿呢！你们还在乎楼下那个瘸子的钱？”

“那……那么多吗？”听到里面压抑的这句惊呼，任青苍白的唇抿得死紧。

瓜分遗产的时候，苏小小就算苏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