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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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啪嗒——

钥匙扭动的声音,细小而谨慎。

王远毅的视线缓缓看向防盗门锁，侧头对着电话说：“爸，是你回来了吗？”

门口开锁的声音顿了一下,又紧密地扭动开来。

！！！

陈勇在车内猛地一顿,他人在市内,怎么可能会回到远在仙玉山风景区的家里？可还没等陈勇说什么,王远毅那边就再次传来了疑惑的声音。

他说：“爸……你的钥匙有问题吗？怎么开了半天的门？”

王远毅缓缓起身,拖着半残的腿,慢慢挪向门口，看着咔嚓作响的门锁说：“我帮你……”

“不要！”

陈勇大喝一声,车厢后座的同事们吓了一跳,纷纷侧头看向从来都漫不经心的陈队。王远毅也被吓得愣了一下，他立即明白过来，手立即拧上了门锁上的内部反锁,侧身贴到了门侧。

果不其然,猫眼一片漆黑，被人为遮挡了。

王远毅退后几步，并未太过紧张,因为他早在足够年幼的时候，见过比这要惊悚的事情。他转身挪动几步，将内里的那道门也紧紧关严,扯过一旁的柜子,将门堵上。

陈勇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搬动东西的声音,回头对同事说：“快！让就近的同事立即去我家一趟！出事了！”

同事听到立即拨打着电话，其余的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王远毅因为身上有伤，又是第天，比昨天刚受伤的时候更脆弱,伤口撕裂着疼。他弄好简陋的防御之后，已经满身是汗。

他喘着粗气，舔了舔干涩的下唇，紧盯着大门口，对陈勇说：“猫眼被堵了，今天是工作日，再大的动静都很难引起别人注意。”

“这是特意选好的时间段。”

“所有知道我和你回家，并知道你离开仙玉山的人，全部都是嫌疑人。”

面对王远毅过于冷静的分析，让陈勇因为身为父亲而过于慌乱的神经更加紧绷。王远毅不同于一般孩子的成熟，让陈勇的心尖一疼，仿佛整个心脏被人握在手心里，捏了一把。

酸涩而令人难过。

“陈队！已经有同事正在赶过去，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身后的同事立即回禀，陈勇听到这个回答，稍微松了一口气。

十分钟。

就算对方破门而入，也能留给王远毅一个活的机会。

陈勇紧张地听着耳边的声音，轻声说：“远毅，别怕，警察马上就来。”

王远毅凤眸微眯，清淡的笑了一下说：“爸，我不怕。”

在亲眼见到过父母的死亡，缩在床榻之间的夹缝之中存活下来的王远毅，他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结局，一个他等了十年的结局。

虽然他因为幼年惊吓过度，丧失了部分记忆细节，但他潜意识里就知道一个秘密。

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而那个凶手可能至今都生活在他的周围，随时窥视着他，刺探他是否真的失忆，或者防备着他何时重拾回忆。

那种被人从背后窥探的感觉，萦绕着王远毅的整个人生。

从昨晚被人恶意开车冲撞开始，王远毅就有一种感觉，似乎对方已经等待不及。似乎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促使着对方必须对王远毅痛下杀手。

而且那人知道王远毅的一切。

知道他会因为林歆晾而去仙玉山，甚至是知道林歆晾会在那天跳河。

这个人会是谁？

到底是谁？

王远毅握着手机，慢慢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向门口。仿佛有一股力量仿佛在推动着他，将他推向门的方向。

王远毅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他似乎在劝说自己，那人不会傻到在青天白日来亲自犯险。可他最终还是行动了起来，他慢慢将柜子挪开，指尖握上了门把……

就在这时，门外开锁的声音突然销声匿迹了……

王远毅离门大概有半米的距离，他动了动耳朵，再也听到任何响动。

似乎一时之间，之前的响动，都成了王远毅的臆想。

王远毅一把拉开了内里的那扇门，才要走到最外侧的防盗门前。

哐当——

随着一声巨响，门框抖动。

王远毅眼前的门向内凹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咣当——

咣当——

重物敲击防盗门铁皮的声音，纷至沓来。门外的人仿佛是已经发了疯，砸击的频率越发快速！

陈勇在车厢内，随着耳边手机里传出来的响动，急促地呼吸着。

门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用口罩遮挡面部的男子，手里正轮着一个硕大的铁锤，猛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盗门。

楼上有仍然在家的邻居，骂骂咧咧地开门走了下来，走到楼梯拐角，猛地一顿，逃也似的奔回家中，慌乱地拨打着报警电话！

哐当——

砸击房门的声音，像是魔鬼走来的脚步声，震荡着整栋居民楼。

咣当——

————

咣当——

不锈钢餐盘跌落地面的声音，在龙城医院的病房内骤然响起。

林丽侧头看向有些慌乱的丈夫，他正蹲下身，仔细地收拾着地上的残渣，露出来的手臂上，有着青紫的痕迹。

林丽抬头看向门外驻守的刑警，微微一笑说：“我现在才想明白。”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蹲在地上的人抬起了头，窗外的阳光散落在他青白的肤色上，竟是说不出的诡秘。

“每天夜班，你都会来接我。”

“为何昨晚你没来？”

林丽问得很轻，目光却越发阴森。

蹲在地上的人浑身一抖，立即站起身来，伫立在远处，垂着头，瑟瑟缩缩地仿佛是惹了事的家猫。

林丽轻笑一声说：“不，你来了。”

“不然，你胳膊上的淤伤哪来的？”

男人下意识地拽了拽袖子，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下，遮掩这被人用力握住的手印，五指分明，根根奋力。

林丽盯着男人，目光如炬，冷笑一声说：“演技倒是不错，说，是谁让你杀我。”

男人依旧垂着头，身上抖动。

林丽横眉一竖，按上护士铃说：“装聋作哑？”

男人依旧身上抖动，低垂着头。外人看来，男人惧怕十足，又不懂反抗。可躺在病床上的林丽，看得分明，那是男人憋住笑容的抖动。

男人唇角上挑，拼命压抑，颤笑的声音从鼻腔翻涌又被按压下去。

林丽气得身上哆嗦，大吼一句说：“装什么装！”

声音还没落地，男人应声到底，手里的餐盘再次翻倒，残羹冷炙散落一身。男人蜷缩在地面上，瘦弱而可怜。

门外的刑警闻声立即推门而入，先入为主地扶起男人，苛责地盯着病床上的林丽。

林丽别过头，缓慢地按压着情绪，她只恨临到死前，她居然还在惋惜没有好好陪一陪丈夫，多有亏欠。

临到死前还被她牵挂的男人，却最恨不得她死。

还很有可能和别人合谋了整件事情。

林丽盯着手术创口上的缝合线，冷笑一声，抬头看向瑟缩着走出病房的男人。

她说：“我会把——”

哐当——

病房玻璃碎裂，一柄金刚钻作箭头的弩/箭破空而出，直直向着林丽所在的方向而去！

门口的男人隐秘一笑，身旁的刑警瞪大了眼睛！

嗖——

一个通红的苹果从门外投掷而来，撞歪弩箭的方向，让它擦着林丽的脸颊，扎入了墙体深处。

顾芝伊穿着白大褂，挑眉看了眼乱作一团，快速将林丽扯出病房的人们。她弯腰将撕裂开来的苹果捡了起来，摇摇头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得，零食没了。”

紧随其后的顾远愣了愣，鼓了鼓掌说：“姐，你这飞镖没白玩哈。”

这边还在插科打诨，而林丽躺在病床上，侧头看向紧跟着病床撤离的丈夫，她盯着丈夫浮在面容上的惊慌和担忧，突然有点想笑。

林丽抬起手，拍开丈夫紧抓着病床的手，瞪着他说：“你一定会死在我前头。”

跟床的刑警皱眉看向劫后余生的林丽，很不认同地拉住还要跟上前去的男人，离得远一些了才说：“她总这样威胁你？你确定不验伤？不告她家暴？”

男人懦弱地摇了摇头。

顾远听到这里，缓缓走上前去，手一抬，袖子往上一撸，翻转着男人的胳膊看了一看。

他啧啧摇头说：“下手真重。”

顾远说完就歉意一笑，回头对赶过来的冯铮摆了下手说：“还真被你说中了。”

冯铮眼神阴郁，看向静立一旁的林丽丈夫，笑着说：“去警局走一趟吧，带走。”

一旁的刑警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立即将手铐戴在了那男人手腕上。肖瑶也愣住了，侧头看向冯铮说：“冯队？这是……”

冯铮侧头询问其余同事说：“射击弩/箭的装置找到了吗？”

“回禀冯队，找到了！勘验人员正在取证。”

听到这个回答，冯铮才看向肖瑶，痞气一笑说：“等会慢慢和你说。”

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的顾芝伊点点头说：“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潜藏在病房衣柜内的小警员挠了挠下巴，推开柜门窜了出来说：“陈队！这也根本就没用上我啊！”

小警员一边说着，一边举着防弹盾牌纵了纵肩膀。

被手铐束缚住的男人突然轻笑了一身，抬起头来，后槽牙用力了一下。

顾远手一抬，捏住对方的下颚，暗骂一句：“艹！他咬破了氰/化/钾胶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