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反手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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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回冯队,已经分拨到各部门进行核准，最快会在七天后全部收网出结果。”

冯铮怔愣了一下，心里却在想着,七天后,正是罗浩的头七。

这一切却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远非结束。

将手机放下,冯铮的指尖慢慢敲击着窗沿,视线远眺。经过之前的弓/弩事件之后,医院周围所有高楼都安插了排查人员，即便是此时的夜深人静,依旧有人在值守。

突然病房门被人敲响。

门外传来同事略显焦急的询问之声。

“冯队！林丽新换的病房那边出事了！”

咝咝——

催泪瓦斯和烟/雾/弹突然滚入龙城医院的走廊角落,值守警员愣了半秒才捂住口鼻，刚要按动身上的对讲机，一旁正在接受入门检查的医护人员却突然反手一击！

值守人员应声倒下。

监控画面从清晰逐渐被雾气所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冯铮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平板电脑,晃了下脖颈说：“咱们的人都安全撤出来了吗？”

同事郑重地点了下头说：“撤出来了。”

“包含被人敲晕的两名同事，都在催泪瓦斯与烟/雾/弹发挥作用的时候，被安全撤离,无生命危险。”

冯铮盯着屏幕上的一片雾色浓重，轻笑了一声说：“在这之前我和顾芝伊还特地去了一趟林丽那边。”

“为的就是给有所窥视的人引路。”

“果然不负所望。”

冯铮将手里的平板电脑交给同事后，初醒的混沌与痛失挚友的余悲顷刻消弭。

他嗜血般地笑着说：“我就等着林丽出事呢！”

“我给他们引的路,必须是黄泉路。”

“三队突进,给我围死了！”

“特警给我飞下来,窗子那给我逮住了！”

“催泪瓦斯？烟/雾/弹？”

“都他妈让他们自己给我吸进去！”

冯铮给自己的手/枪上了膛，暗啧一声说：“但凡露头的携带武器的，都给我往残了打！”

“林丽那病房的上下左右早都挪空了。”

“给我扯开膀子打！”

冯铮率先双手握抢，向着激战的方向跑去。

而林丽此时,正躺在之前被人洞穿的病房内，而顾芝伊则一身常服躺在一旁的陪护折叠床上，百无聊赖地双手一拍，拍死了第二十三只蚊子。

听着楼体的震荡，以及门外纷乱的脚步声，以及医生病患们三三两两被吵醒后的议论声。

顾芝伊翻了个身，对屋内严正以待的警员们说：“冯队长这是醒了？”

“这火力有点冲啊。”

警员们摸了摸鼻尖，看了看这个不太走寻常路的女医生，默默没吱声，只是依照冯队之前的吩咐，在最危险的地方守护该守护的人。

其余战场纷乱，与他们这个小队无关。

顾芝伊呐呐开口说：“我佯装着下班跑路，其实是被拎过来值没加班费的班，若不是看在冯铮还有我那个已经半疯的弟弟面子……”

说到一半，顾芝伊无聊地又转了回去，侧身看着依旧沉睡的林丽悄声说：“可他妈别再枉死好人了。”

“难受。”

顾芝伊在惊天动地的骚乱声中，缓缓闭上眼睛。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林丽的伤实在是太重了。”顾芝伊喃喃自语说：“之前是靠着求生意志吊着，如今被丈夫狠狠地上了一课，她只能靠怨气吊着。”

“怕是活不久了。”

顾芝伊慢慢睁开了眼睛，盯着林丽轻声呢喃说：“只能希望你不是个好人了。”

————

“你就不是个好人！”

“你看什么看！”

郭宇昂瞪了宋珧一眼，反过来却是吼了病床上的女学生一句。这声吼弄得顶着林歆晾壳子的苏小小一个激灵，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几眼郭宇昂。

说句实话，从郭宇昂一登场遇到林歆晾，苏小小就总觉得郭宇昂虽然依旧一身正气，会对林歆晾那对恶心爸妈加以鄙视，甚至是大打出手。可郭宇昂对于林歆晾，似乎总是带着莫名的敌意。

而这种敌意显然是郭宇昂知道些什么，可他选择不说。

苏小小撇了撇嘴，反正只要自己没死透，总还是有机会了解了解的。

她转了视线，看向被警察扭送着走向电梯的宋珧，突然眸色一暗。之前面对宋珧时，苏小小故意地将自己对于他动机的事情，直接拿到台面上来。

一是想要点明他其实并未真的想要杀死林歆晾，他绝对另有目的。

而另一方面，隐含不表的却是，就算是宋珧想要借此引起警方的关注，那直接杀死林歆晾，或许更能刺激警方的神经，更有利于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难道仅仅只是想要在最后，变成故意杀人未遂？亦或是玩点法律条文的游戏，寻找更轻的处罚？

苏小小怎么想都想不通。

总觉得宋珧表现出来的行为特征，总有哪里透着不对劲。

首先是出现的时间点，如果真的按照陈警官推测来说，闯入病房的人与他不是一伙的，那为何两人会前后相应？

正当苏小小陷入思索中的时候，陈勇已经将宋珧送走回来了，他抻了抻身上的警服，跺了跺脚上的雨水，在前方引路，带着大家去新的病房。

“雨势小了，这座被困倦的城市终于开始涌动起来了。”

孙莉莉一边慨叹着，一边下了车，扬起了手向着任青的方向跑了过去。

经由了刚才林然遇刺的事情，机场的警备充足，孙莉莉跑过来的一路就遇到了三四名警卫人员。她扬起了笑脸，抹了一把自己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朗声说：“林然没事，祸害遗千年。”

“我看着他出了手术室的，放心吧。”

说完，孙莉莉这才发现任青身旁站着的胡青青，脸色倏尔一青，却并未问候，瞬间就收起了笑脸。

可能任青早就忘了胡青青是谁，但孙莉莉一辈子都不会忘。

就连胡青青化成灰，孙莉莉都不会忘了这个人，就是她莫名其妙地搜罗了苏小小案子的那则报道，让李洋在结婚前夕被害身亡。

孙莉莉的指尖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衫下的项链坠，摩擦着戒指内里的暗纹，扭头就往候机大厅那边走去。

胡青青咬了咬下唇，抠动着斑驳的手腕，憋闷地走在后边，但是步履坚定。

任青扫了两人一眼，才推着行李箱跟上，却是一笑说：“既然同路，心有芥蒂也无妨。”

胡青青和孙莉莉蓦然回头，在人头攒动的机场大厅里，茫然之后，爽朗一笑。

是呀，就算心有芥蒂也无妨。

就算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可他们的目标都很一致。

就是想要给猝然离世的亲友，探求迟到十年的真相。

就算刀山火海，生死罔顾，也一往无前！

————

飞机上空姐走上前来附耳说：“任先生，就要降落，警方已经抵达。”

任青点了点头，耳边响起降落提示音。

而在龙城机场内正在候命的肖瑶，揉了揉自己核桃般红肿的眼睛，丝毫能看到偶像的激动也没有，只是悄悄地哭着，一边哭一边检查着自己的配枪。

冯铮不放心肖瑶自己领队，将小警员也派去了。

小警员递过来一只雪糕，虽然他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哄着肖瑶说：“消消肿吧。”

肖瑶抬起头来，看着苦咖啡雪糕的包装袋，突然裂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罗浩最喜欢吃这个了——哇——！”

喧哗的机场，肖瑶的哭声淹没在人潮奔涌之中，她在小警员慌乱又慰藉的表情下，终于哭得肆意。

小警员长舒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肖瑶的后背说：“军械所那边的人说你除了眼眶发红，一直没有情绪失控，所有人都怕你崩溃。”

“哭出来就好受些。”

“哭吧，大声哭出来，以后咱还得带着罗浩的份好好活下去。”

肖瑶的哭声慢慢弱了下来，在机场通报任青所在飞机降落的消息时，她抹了把脸，登上了摆渡车，在夜风里靠近着硕大的飞机。

任青他们三人在警方严密的保护下，顺利抵达了龙城医院。

胡青青在车内皱眉盯着里三层外三层，被警方和消防支队团团围住的医院主楼，又抬头看了眼正浓烟滚滚的楼层，沉声说：“看样子这边更不太平。”

“更？”小警员好奇地问了一嘴。

胡青青浅笑了一下解释说：“文城医院也发生了爆炸事件。”

肖瑶听到爆炸二字，敏锐地拧了下眉毛。

车子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几人在全副警备保护下，上了电梯。肖瑶站在电梯口，手里紧握着手/枪，毫不松懈。

她说：“但凡有任何情况，直接关闭电梯门。”

孙莉莉扫了眼肖瑶，眨了眨眼睛说：“女警好帅啊！”

肖瑶脸一红，透过镜面扫了眼任青的侧脸，就继续聚精会神地盯住门口。

叮咚——

电梯门拉开的一瞬，肖瑶双臂直伸对准了门口，正好对上了挂了彩的冯铮面门。

“冯队？！”

在肖瑶惊讶声中，冯铮面无表情地说：“先把枪收了！”

肖瑶尴尬收了枪，连忙走出电梯。

冯铮伸手对电梯里的几个人说：“大家好，我是龙城刑侦特组的冯铮。”

“目前医院范围内已经被警方完全控制，大家不用太过担心。”

“我现在就领大家去见林丽。”

任青点了下头说：“有劳。”

冯铮身上红白相间，显然之前经历了一场血战。肖瑶有些担心，但碍于还有需要保护的民众，她只能默默跟上，手上依旧紧握着手/枪，不敢懈怠。

当进入林丽病房内的时候，任青也是惊讶了一下。

这样四处透风的环境，还真是不用说，就知道这里曾经都发生了些什么。

“任青到啦！”顾芝伊翻身起床，在身上抹了抹手才伸出来打招呼说：“我，顾芝伊。”

任青自然认识她，不仅是曾经见过，最主要的是她的照片，一直就出现在杜司明的手机背景图片上，还真是一点都不陌生。

“你好。”任青笑着打了个招呼。

顾芝伊却是一眼就扫到冯铮来了，直接扭头就走，边走边说：“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得去盯着我弟去，他怕是真疯了。”

冯铮点了点头，一边示意警员将林丽的病床推出，换一个适合做笔录与聊天的环境。

顾芝伊走到一半，突然回头说：“记得找个能实施抢救的房间。”

冯铮愣了一下，吩咐下去。

待一切准备就绪，林丽也醒了过来，当她看清任青面容的时候，却突然落了泪。

她哑着嗓子说：“任青，你救了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