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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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听着顾远之的询问,花农杜浔峰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此时的花农依旧半躺在审讯椅上，室内的白炽灯将他一身的散漫和了无生气照了个通透。那声似是嘲弄又略带荒唐的笑声，将这一室的气氛拉得更紧绷。

————

杀死前房主夫妇的那天,其实是王徜徉提议的。

惊闻这个消息,蜗居在地下空间内的杜浔峰最开始是惊讶的,他似乎从来都没曾想过王徜徉居然也会有想要杀人的一天。

“你确定？”杜浔峰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王徜徉此时正拖拽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气喘嘘嘘地说：“杀死他们之后,我会把这个房子重新翻修一下,会把这个地道的出入口封闭，你就可以住到上面去了。”

住到上面去,这个讯息抵达杜浔峰脑海里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王徜徉的杀人计划，既没有问为什么，也似乎就像是杀死一只待宰的鸡一般,没有任何的对于焚毁生命的挣扎与懊悔。

可能劣质人性的眼里,生命似乎不值一提。

他们不珍惜别人的，倒是总会对自己的格外在意。

“那可真好啊！”杜浔峰嘿嘿一笑说：“这样我就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他人性命与自己呼吸，魔鬼才会选择后者。

而杜浔峰从始至终就都是魔鬼。

王徜徉唇角慢慢勾起,漫不经心地笑着说：“来帮把手。”

“好嘞！”杜浔峰从地上翻身而起，帮忙推动这个巨大的玻璃容器。这个玻璃容器很厚，还配有一个盖子,说是鱼缸吧,却又比那大很多,说不是吧，还真是一时之间想不到这能有什么用途。

杜浔峰纳闷地说：“这是干什么用的？”

王徜徉见这个玻璃容器摆放到了理想中的位置，他终于松了手，站直了身子,才慢慢回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

杜浔峰的这句疑惑，在成功杀死前房主夫妇的那天得到了答案。

起先，王徜徉埋伏在厨房里，他躲在硕大的储藏柜里，静等着有人发出预先留存好的暗号。紧接着他就会像是离玄之箭一般，猛地推门而出，而他戴着医用外科手套的手上紧握着的那柄刀，便会准确无误地捅进来人的胸膛！

噗嗤——

刀尖冲破衣衫和皮肉的声音随着刀身的震颤传来，杜浔峰的面容上被微热的血溅了一脸。

随着人的倾倒，便看到了惊声尖叫的刘灵。

引人进入的杜浔峰迅速扑了上去，加入到了一片慌乱而荒诞中去。

王徜徉迅速走到刘灵身前，拽着她向楼上走去，那里还有着奄奄一息倒在床上血泊中的前房主妻子。

刘灵的手直接握上了还带着血迹的刀柄，就着王徜徉的力度，刺死了床上苦苦挣扎血流不止的女人。

颤抖、癫狂以及对于生命逝去的惶恐，刘灵再次惊叫！

那个叫声每每想起，都会让正从楼下赶来的杜浔峰记忆犹新。

————

“那天我们弄死前房主夫妇的时候，是王徜徉提议的。”

龙城刑侦大队内，花农略微抬头扫了一眼顾远之说：“知道你们也不会全然信我，最后还会去查证，所以我也就根本没有了什么撒谎的意义。”

“我也不像别人，差那个三五天的时间差，非得和你们都到这时候了，还玩什么反转。”

花农无聊一般晃动着自己的手腕，说着略有所指的废话，却让冯铮坐得更直了。

“我那时候刚出狱，与那房主夫妇也没任何纠葛，躲着他们还来不及。”

“王徜徉这些年倒是没了文弱书生的酸腐味道，杀起人来也是利索，还拉着刘灵进了局。”

花农杜浔峰笑了一下说：“最后他还找来了一个熟人来收尸。”

“熟人？”

“嗯。”

“谁？”

“林丽丈夫。”

————

将前房主夫妇顺利杀死之后，刘灵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不参与其中，怕是就会变为另一具尸体。

所以她收起了尖叫，并走到水池边仔细清洗着自己身上的血迹。

“现在怎么办？”杜浔峰盯着楼上楼下的烂摊子，有些头疼地说：“都扔到你的那个玻璃缸子里？”

“可是这不得发臭啊？”

“就算是地下，这也说不过去啊，密封了也还是会有味道的。”

王徜徉却根本没有理会，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随之挂断电话。不久之后便有电话重新拨打回来。

王徜徉说：“我这边可以了，你来吧。”

大约傍晚十分，在路灯与夜色交相呼应下，一个头戴鸭舌帽带着大口罩和墨镜，穿着黑色立领polo衫的男人走进了别墅内。

分解尸体，骨肉分离，装袋掩埋一条龙。

杜浔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瞠目结舌地蹲在角落里，根本就没想明白王徜徉独自在外面这个世界里活着，早就因为身份变了，就从一个企业家变成了杀人狂魔。

而且这个杀人狂魔似乎还是有组织的。

“对亏是没记恨我烫伤他的手，不然我岂不是得死翘翘了？”

————

突然回忆到这里，花农杜浔峰冷笑了一下说：“如今看来，王徜徉的恨那才真是绵绵无绝期。”

听着花农的陈述，顾远之突然有些好奇地说：“我发现你自从开始好好交代问题之后，怎么说话就文邹邹的，似乎与你不识字的人设有点相抵触。”

花农晃了晃脖颈说：“那你以为我能在之前和监狱里成功装成王徜徉，只是因为没有了核查指纹？”

顾远之耸肩看向冯铮说：“难得他配合，你还不快问？”

冯铮好笑地看了顾远之一眼，才对花农杜浔峰说：“既然林丽丈夫全副武装，你又是如何确认他身份的呢？”

花农抬起手来，回指着自己的肚皮说：“他一直沉默，直到尸体被掩埋之后，他和王徜徉交代了些事情，就慢慢走向了我。”

————

暗夜皎月，灯光将被拔除干净花草的院落照得犹如地狱般冥黑。

一直躲在远处的杜浔峰似乎只是后才明白，为何王徜徉非要把刘灵拉入这个杀人局。杜浔峰抬眸四望，整个城郊的别墅群里，除了此处屋内亮灯之外再无其余。

能成为目击证人的竟然就只有刘灵。

“这是什么邪乎的地方，咋就住了这么点人？”杜浔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说：“早知道直接住到刘灵家里，也根本就不用住什么地下室了。”

就在这时，光影找不到的前方传来了紧急靠拢的脚步声。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此时这样静谧的月黑杀人夜里，真真嗡鸣。

杜浔峰迅速站起，可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出声，就看到了融化于黑夜当中，一身黑色的会肢解尸体的男人。

“给。”

那男人只说了一个字。

杜浔峰愣愣地低下头去，看着被男人带血的手套污染的瓶身，以及那瓶子里诡异的皮肉，死也不肯伸手。

短暂的静默之后，那个男人再次开了口。

“胃癌。”

杜浔峰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他才终于仔细看向这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

杜浔峰得胃癌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男人轻笑一声说：“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路，你拿好，会用到的。”

话一说完，杜浔峰的手里已经被塞住了那个瓶子，手掌与平滑瓶身之间是尚且温热的血水。不知道是死者的，还是那男人的体温传导。

————

花农王徜徉笑着说：“我看到了他的脸。”

“如果这世界上，林丽丈夫不是双胞胎的话，我想那人一定就是他无疑。”

冯铮凝眉思索了一下说：“那似乎花盆里和土层内的断指，就是林丽丈夫特意留下来的了？”

花农听到这句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看到了刚才你们拿出来的这个证据！我才最生气！王徜徉和林丽丈夫，这显然是做好了套子，就等着我来当这个冤大头呢！”

“他俩倒是一死百了了！都他妈留后招等着我后半辈子倒霉呢！”

“真损！！！”

冯铮并未被他的情绪所染，因为虽然大体上花农已经开始讲实话，但是他陈述的这些事情里还有很多语焉不详，甚至是动机不明的话语。

比如为何被他描述成与他初次见面的林丽丈夫，竟然就能在他面前露脸，让他辨识，甚至是主动提供那个胃部残片。

以及刘灵的突然出现，居然是入狱十年的杜浔峰，他是顶着谁的身份去请的？刘灵又为何会来，以及后面又为何似乎直接就能知道林丽会医术？林丽丈夫会，林丽就一定会？

但冯铮现在并不想拘泥于这些细节，未来自然都会迎刃而解。

冯铮开口询问说：“那你现在说一说吧，你要杀林丽的原因，以及林丽丈夫为何当时也出现在那里？是合谋，还是你之前所说的被林丽，或者是林丽丈夫指派？”

花农垂着头嘿嘿一笑说：“其实那天，我是和林丽丈夫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