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谁是恶人
世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43、谁是恶人,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世容,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轰隆——
苏小小明显感觉到林歆晾心底的震颤,那绝不是属于苏小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完全没有理由震惊甚至是想要逃避。
慢慢放下筷子,苏小小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心脏隐秘地毫无节奏地震颤,让苏小小更加正视着老管家突然的这个提问。
她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曾与自己共事多年的老管家,她只看到了他眼里的探究,和全无恶意。
看样子,老管家的确只是在提问,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刺探。
苏小小也在仔细琢磨着这个提问背后的逻辑链条,似乎,她会在林歆晾的躯壳里醒来是有原因的。
最起码,会有这个提问的前提,那就是林歆晾在苏小小死亡那天一定做了些什么。
可……
“那时候她不过还是个八岁不到的孩子,你也别逼得太紧了。”原本率先提问的人就是老管家,可此时突然话锋一转的人也是他。
老管家看着对面女学生突然昂起的脸,笑得更深了,只是再次感叹了一句说:“是很像。”
他才收了视线直起腰来,看向郭宇昂说:“你也算沉得住气,看这孩子的表情,你居然能忍住,竟是没有逼问过她?”
苏小小疑惑地看向了郭宇昂,原来他也知道林歆晾与她的死亡有联系?
郭宇昂在一旁拿着勺子喝了一口烫,眼睛都没抬一下,哼了一声说:“你们倒是想着等现成的结果,见我半天没动作,这才一个一个借着各种由头凑过来。”
老管家想到了之前碰到的李馨媛,笑了一下说:“她是去看林然的。”
郭宇昂冷笑了一下说:“他们两个倒是都挺命大的。”
“一个被人刺了一刀也没死了,一个十年前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就她活蹦乱跳活得洒脱!”
老管家静立在一旁,虽然听着郭宇昂的抱怨但并未有所反应,反而是耐人寻味地盯着一旁听呆了的女学生。
看得久了,女学生似有所觉,再次转过脸来。
老管家弯了眼,清淡地说:“你是出自于保护自己也好,或者是有什么理由选择沉默。”
“我们只是想知道,十年前,苏小小死亡那个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李月,你曾经在警方做过笔录的。”
“当时为你录笔录的警察是吴扬,就是现在仙玉山风景区的那个警察局。”
“你当时对那个警官说过什么?”
苏小小自然是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只能是保持着沉默,即便是她也很想知道她死亡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这个李月或者说林歆晾,一个八岁的孩子又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郭宇昂看着女学生如他所料般的沉默,勾唇笑了一下,才斜睨着老管家说:“你觉得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吴扬在死之前修改了她的档案?”
“哪有那么简单。”
“苏小小被人杀害的那天晚上,仙玉山那附近的所有村落,一片火海。”
“全都付之一炬。”
“毁灭了那个区域的所有人,以及任何可能留存下来的活动痕迹。”
“可是她却能够活到现在。”
郭宇昂放下筷子,看着一直盯着自己没有吃饭的女学生,目色阴沉地说:“而且这个孩子每年在苏小小忌日那天,都会跟踪任青,出现在苏小小被打捞而起的河边。”
“从她九岁开始,一直持续到她今年跳进了那条河里。”
郭宇昂突然嘲讽一笑说:“然后很凑巧地掐准了任青抵达的时间,更掌握了任青的底线,很顺利地被任青救了回来,并出现在这里。”
“看上去瘦弱不堪,却能够抵挡宋珧的突然袭击。”
“表面上备受欺凌,但可以操纵林顾之惹恼孙娥蓝。”
“这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道行,咱在她面前,都是班门弄斧。”
郭宇昂慢慢站起身来,拉开病床旁的铁皮柜子,扯出里面那个姜黄色的本子,直接甩在了一旁陪护的床上说:“不止如此!”
“她还模仿得一手苏小小的字体!”
“并且掌握了苏小小所有的习惯、喜好、甚至是神态动作!”
郭宇昂扫了一眼女学生饭盒旁放着的被挑出来的姜末,他的后槽牙紧紧地咬合了一下。
老管家慢慢拿起那个本子,看着封面上的那个“她”字,并没有觉得惊异。他慢慢翻动那个本子,看着上面一页又一页的简报,以及简报旁的注解,略觉有趣。
可本子翻倒最后,他却猛地身子一颤。
——苏小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这句话的下面,笔锋锐利地回复了一句话,下笔磊落,铁画银钩。
——林歆晾,做你自己,你知道如何做。——
老管家指尖一颤,姜黄色的本子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在空中跌落悬飞。而老管家却站得笔直,带着白手套的指尖有些颤抖,他慢慢摸向自己胸前别着的钢笔。
那钢笔是银质的,秀丽而沉稳。
“你写几个字。”老管家眼眶突然有些红,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又似乎是不敢发现什么,颤抖着指尖举着钢笔,有些惧怕被拒绝地再次开口说:“为我写几个字吧。”
————
十年之前,苏小小决定去仙玉山之前,在别墅内的沙发里抻着懒腰,笑嘻嘻地对老管家说:“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老管家淡笑着,手里端着温热的奶茶,静立在门口。
一室斜阳漫撒,苏小小像是一只小猫一般笑得肆意,慵懒而自由。
客厅旁那高耸的油画,密密麻麻挣扎的人影凝结成苏小小略带笑意又满是悲伤的画像,静默地注视着鲜活而又枯朽的苏小小。
苏小小突然也侧过头来,盯着那副油画上的自己。
她突然开口说:“老管家,废墟之上总是能萌生出全新的生命吧?”
老管家垂眸不语,指尖捏着托盘的动作有些僵硬,还未等他说些什么,苏小小却再次开口。
她说:“我在这里被毁灭,我也理应在这里重生,这才是我想要的面对过去的最好的勇气。”
苏小小赤着脚站起身来,在墨绿色的长毛地毯上,她奶白色的肌肤腻如羊脂。
“人,只有直面痛苦,才能了解快乐。”
“而我。”
苏小小将指尖点在了近在咫尺的油画上,油画上某个挣扎的人影,笑着说:“只有在这里都能活得好好的,才算是真的快乐了。”
老管家抿了抿唇,因为他根本没有理由却劝解苏小小的执拗。
因为这些,就是老管家促成的。
在苏小小还是个十四岁孩子的时候,还是个被亲生父亲推入狼窝的孩子的时候。
“叔叔,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我的爸爸。”小小的苏小小一身伤痕,她蜷缩在病床上,下意识地想要与异性拉开更大的距离。
而老管家站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想要安抚的笑意却被汹涌而上的泪水淹没。医生护士甚至是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全部都陷入了沉默。
一个被亲生父亲毁掉的孩子。
一个亲生父亲宁愿去死,也不想给予她一个光明未来的孩子。
文城别墅地底魔窟,一个十四岁孩子任人鱼肉,最后竟然连个痛快也不曾施舍,只想让她在暗无天日当中活活饿死。
让她在无望和痛苦中死去。
老管家仍然记得,那天他接过苏小小轻得仿佛失去了重量的身子,软绵绵没有一丝气力。那白嫩年轻的身体上,遍布着各种形状的伤痕,惨不忍睹。
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上布满了泪水的盐渍。
苏小小细弱而残破的嗓子里只能呜咽着:“疼,我疼,我好疼……”
当救护车抵达的时候,医生倒抽着凉气,将酒精棉颤抖地按在孩子□□,再缀满鲜红后扔到塑料袋内。
“严重撕裂,子宫脱垂!”
“身体脱水严重!失血量极大!迅速转向主院——!”
就是这样直接被推进手术室内的,已经全然破碎的孩子,迎接她的却不是家人的温暖与呵护。
是谩骂、诋毁、苛责与诅咒。
苏小小母亲被警方通知探望的时候,老管家作为解救人以及垫付医疗费用的人,与医生护士一起留在了病房内。那时,苏小小的父亲已经被警方依法拘留,只待审讯。
老管家给苏小小倒着温水,而苏小小的母亲冷着一张脸坐在床边。
谁都没曾想过,面对着破败娃娃一般的女孩,那位母亲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来。
“苏靖瑶啊。”苏小小母亲轻声说:“你生的漂亮,就算现在不出事,以后也肯定是好多男的轮流和你好。”
“这事早早晚晚的,你还小,大了也就觉得不算什么事了。”
老管家手里的暖瓶一抖,温热的水便直接浇在了瓷砖地面上,激起了一片水雾。可即便水雾再大,似乎也没有当时苏小小眼底那翻涌又压抑水雾的亿分之一磅礴。
“妈?”苏小小当时叫出这个词汇的时候,是那样的迟疑和迷惑。
为何在全世界的陌生人,都在将她护在身后,想要为她伸张正义,还给她未来与明天,告诉她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
她的人生不该受到丝毫影响,该让真正的罪人戴上枷锁,她理应余生自由的时候。
她的母亲,在做什么?
在对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苏小小母亲尽可能地笑了一下,虽然勉强到看不出丝毫笑意。
她慢慢伸手拍了一下苏小小瘦骨嶙峋的手背,便抽回手说:“你爸爸被警察带走了,她是你的爸爸,你……”
“你不用原谅他。”静立在一旁的老管家突然开口,斩钉截铁地拦截了苏小小母亲接下来的话,再次重复说:“你不用原谅他!”
苏小小母亲立即转脸瞪着一旁陌生的男人。
老管家慢慢将暖水瓶立了起来,在一片温水中冷笑了一声说:“恶人无需原谅。”
“你——!”苏小小母亲立即站起身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查清楚,你说谁是恶人?!”
老管家静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淡淡道:“那你又在说谁是恶人?”
苏小小父亲之所以会被批捕,是因为苏小小的证言。而此时苏小小母亲的画外音,不言而明,她觉得是苏小小这个差点被折磨死去的孩子,才是恶人。
苏小小母亲愣了一下,才扭头看向病床的方向。
病床上,苏小小惨白着脸,露在病号服外的皮肤上红紫遍布。尤其是那曾经白皙的天鹅颈上,是嫁为人妇一看便知的痕迹。
苏小小母亲还待上前,医生和护士已经皱眉阻止。
“你们干什么?!我是她妈!”
老管家充耳不闻地说:“病人不能长时间见外人,你先走吧。”
“外人?!!”苏小小母亲被气笑了地扭头问病床上的女儿说:“我是外人吗?!”
苏小小眨了下眼睛,泪水便零零落落地滴在了病号服上,可她还是扭过头去,点了下头。
这个轻微的动作,似乎是激怒了苏小小的母亲,让她突然在病房内发作起来,大声怒骂说:“苏靖瑶!不就是一张膜嘛!你早晚也得没有!你何必托你爸爸下地狱?!”
“你不是没死吗?!用做的这么绝吗?!”
咣当——
暖水瓶摔倒在地面上,四散着银色的碎片与温水。
老管家怒瞪着喋喋不休的丑恶女人,恨不得刚才扔水瓶的时候正中目标!
“你给我滚出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