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眉目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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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梁明泽警惕道。

“作为同窗，太子殿下怎么认不出我的声音。”年久失修的破旧厢房内走出一个少年，一身玄衣，腰间别着一支血玉长笛，朦胧月色投下他颀长身影。

梁明泽看清少年的脸，向来镇定自若的他一下子慌了神，他快速看了眼在一旁吓到发抖的疯男人，恍然大悟：“是你的安排。看来，从前是我小瞧了质子。”

西门落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梁明泽目光暗了一瞬，他依旧负手而立，东宫之主气度显露无疑，只是背后握紧的拳头昭示着他的慌张。

“你费心思调查我和贞妹的身世，目的是想引起梁国内乱来削弱梁国势力，尔后引娄军攻梁。你们娄国当真狼子野心。”

梁明泽平静的把话说完，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他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鄙夷，轻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出现在上元节宫宴上的所谓绝世美人其实就是你。明泽倒想问一下，作为一国皇子却要出卖身体去匡扶自己的国家，质子你作何感想呢？即便最后你赢了，日后回忆起自己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样子，难道不会觉得有一丝丝恶心与耻辱吗。”

西门落不语，趁着梁明泽说话的间隙，低头抽出腰间血玉长笛，放在手中把玩，指腹顺着笛孔轻轻摩擦着，等到对方把话说完，他不羞亦不恼，宛如那些侮辱的话并不是针对他的。

“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如此疾言厉色，当下我对匡扶娄国没有多大兴趣。所以，至少现在我不会揭穿什么。”

梁明泽一副“别拿我当傻瓜”的神情，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西门落缓步走到疯男人身边半蹲下，握着长笛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去掀疯男人爬满虱子又脏又乱的头发，起初疯男人被西门落冰冷的手刺激到，作势就要逃开。

西门落淡声道：“不用怕。”

闻声，疯男人果真不再乱动，西门落挑开男人的头发，一双寒眸如利刃般望进疯男人爬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那对寒眸里似乎沉浸着比黑暗还要可怕的东西，疯男人眼神下意识逃避了一下。

西门落了然，收住眸子里的寒光，站起身对梁明泽道：“这个人我要留住。”

梁明泽几乎是咬着牙吐出几个字：“这里是梁国，还轮不到你一介质子嚣张。”

西门落轻笑，慢悠悠道：“太子殿下既然清楚我在梁国皇帝心中的地位，也该知道不要惹我，不然殿下的身世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梁明泽垂于身后的拳头捏的更紧了。

“你早就知道我与贞妹并非父皇亲生，并且处心积虑让他来告诉我和贞妹这件事。同时你还知道我今晚要来杀他，所以特地赶来保住他的性命。看来质子在我们梁国已经有不少眼线。”梁明泽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剑锋直指西门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底在下怎样一盘棋？”

西门落不答，甚至视线都不给梁明泽一个。

梁明泽接着冷哼一声，“你以为利用我身世这个把柄就可以牵制我吗？就算没有太子身份，我一样可以问鼎梁国新君之位。”

剑锋离西门落心脏处只差毫厘，明明只要梁明泽稍一用力便可以取他性命，西门落却并不以为意，眼皮都没动一下，他懒洋洋道：“问鼎新君之位，靠什么？陆五姑娘的家世么。”

言及此，西门落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些令人毛骨悚然之意，“想靠卖弄感情得来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梁明泽原本维持淡定的一张脸瞬间有点不淡定了。

以前，梁明泽尚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以为皇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从不用考虑自己需要利用手段来顺利继位，如今得知真相，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盘算。

将军府手握梁国大半兵权，陆淼又是将军府嫡女，深受陆将军宠爱，而陆絮不同，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虽然他很爱她，可是若要为了皇位盘算，他不得不暂时舍弃自己的儿女情长，为了兵权暂且把陆淼娶到东宫，一旦后期他能成功继位，到时候再改立陆絮为皇后也不迟。

梁明泽没想到自己心底的盘算，被这样直接点破。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娄国质子比他想象中要可怕。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西门落骤然伸出长笛，稍稍一用力，长笛击中抵在胸口处的利刃，伴随一声刺耳声响，紧接着他就惊讶的看到自己手中的长剑碎成两截砸在地上。

西门落抚了抚血玉笛子，瞟了眼蹲在地上的疯男人，对梁明泽道：“雁回山狩猎是个好机会，太子殿下借此将他送出皇宫，从此我绝口不提你与公主身世之事。”

*

两日后，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梁国皇宫出发，前往城郊的雁回山。

陆淼本来随口一说的“雁回山狩猎”，不知为何演变成所有参加宫学的学员集体活动。出发之前，学员们一个个还用很抱歉的眼神看着陆淼和西门落，更有甚者，拉着陆淼的手说了一堆“实在无意打搅二位单独相处”、“无奈这是授学先生的安排”、“放心我们会尽力为二位创造独处机会”等等的话。

马车里，小香菇一路都很兴奋，时不时挑起车帘去看路上热闹的街景，她对沿途的一切都很好奇，一看就是整天待在自己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府乖乖小姐。

与小香菇截然不同的是陆淼，此时就差把“不开心”三个字写好贴在脸上。

这两天男女主感情终于重归于好，梁明泽也没有动不动就过来找她这个恶毒女配，看样子是和女主解除了什么误会。

但是，自从上次反派被拉出来做挡箭牌后，所有人看她和西门落的眼神就不太一样，只要他们距离稍微近一点，身边的人总会递来写着诸如“好般配”、“神仙眷侣”、“甜甜爱情”等等莫名其妙内容的眼神。

比如现在。

这是小香菇第一百次撩开马车的帘子，冲着外面正在骑马的西门落喊了句：“质子哥哥，进来里面坐呀，你不在这儿阿淼姐姐都吃不下东西了。”

嘴里包着三块酥糖并且正打算扔第四颗糖的陆淼：“？”

陆淼坐在马车最里面的位置，通过布帘望出去并不能瞧见此时西门落的表情，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当前的气氛就是大写的尴尬。

小香菇将头探出去，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对西门落说着什么悄悄话，说完还把视线悄咪咪递回来瞧瞧陆淼的表情，再然后就是捂着嘴暗自偷笑。

陆淼越想越不对劲，一把抓住小香菇双臂，逼问道：“快说，刚才你和西门落叽哩呱啦讲了什么。”

小香菇一双大眼睛里不停的冒着爱心：“阿淼姐姐你不是说，和质子哥哥互相爱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嘛，襄沽就好奇问了一下质子哥哥，具体爱慕多少天。然后，质子哥哥告诉我说，很久，久到他已经觉得爱你是一种习惯。阿淼姐姐，襄沽真羡慕你有这么爱你的质子哥哥。”

陆淼瞬间满脸黑线。

不对劲，反派很不对劲。

陆淼在脑海里快速梳理一下反派的人设，想找出对应这种行为时反派背后的心理活动。可是绞尽脑汁，也找不出《陆氏庶女》里反派类似这种行为的只言片语。

看来她得靠自己摸索。

她决定要看看反派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于是她马上手脚麻利的挪到窗边，掀起帘子，正好与西门落的视线交织到一起，某一瞬间，陆淼竟然觉得心跳突然加快。

完蛋，这谣言的后遗症简直太可怕了。

为了验证自己刚才的心跳加快只是意外情况，陆淼瞪着眼睛坚持一直盯着西门落那张脸上看，西门落倒也毫不退却的看回来，不多时，他眉眼间染上斑驳笑意，尔后逐渐放大，握着缰绳的力度稍稍加大，西门落骑着马渐渐靠近陆淼的马车窗户，俯下身，耳根微红低声道：“淼淼，咱们这样光明正大的眉目传情，是否不太好。”

陆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眉目传情了？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以及一阵低笑声，陆淼撇眼去瞧，发现骑马的、驾车的、马车里探出头的都在对她和西门落行注目礼。

陆淼用了0.01秒的时间把头缩进去，小香菇咯咯笑道：“阿淼姐姐，你和质子哥哥好恩......”

小香菇“爱”字还没说出口，陆淼就将一颗酥糖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口无遮拦，“小香菇，姐姐知道你爱吃糖，多吃点哦。”

世界总算安静下来，陆淼假装闭目养神，实际上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不自觉闪过自己和西门落种种回忆。

陆淼：“......”刚刚那场对视，貌似后遗症有亿点点大。

叮！

读者群弹出一条置顶消息。

<绿一脸：集美们，我穿完书回来啦！我跟你们说，《陆氏庶女》里的反派小哥哥简直帅出天际啊！！！不行我要土拨鼠尖叫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