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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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和弟弟受到了容园热情的招待。

也不知是谁的注意,刘叔带着巧巧几个人整整齐齐排队站在门口，一见他们，就拍着手,大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逗的奶奶乐的不行。

达到容园已近傍晚,这一天行程紧张,半天的车程都挺累,尤其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支撑不住。晚饭过后,囫囵着在院子里走了走，看了一眼，便都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原本想带着他们好好逛逛容园的,谁知这一老一少，一个到了花园就走不动路了,一个看到大宝小宝就撒不了手了。

奶奶以前在乡下就爱种些花花草草,到城里后受条件限制，只能在家里阳台上种点绿萝什么的。这猛一见着一院子的花,顿时爱不释手心花怒放。鹿林则也一样，从小就想养狗来着……

于是，一个在园子里兴致勃勃赏弄花，一个在草坪上欢天喜地逗弄狗,都不亦乐乎。

刘管家和巧巧几个分别陪着他们。

看鹿奶奶真心喜欢花,索性把负责花园的园丁给叫了来，专门为奶奶“答疑解惑。”

弟弟在草坪上跟狗抱着打滚，扔飞碟。后来玩起了赛跑游戏，跟巧巧几个分成两组，定了规则,玩的几乎忘了形，大呼小叫的，加油助威的，喊成一片……

奶奶和弟弟玩的开心，鹿尔自然高兴，只是……

她与雍容陪了一会儿，趁个空档，两人默契的离开人群，貌似随意的走走，走到了湖边。

今天天公作美，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湖面映照着两人的影子。

“会不会太吵了？”鹿尔问着雍容。容园向来清清静静的，这么“喧闹”，她有点担心他不习惯，会吵到他。刘叔和齐特助以前就告诉过她，雍容喜静。

雍容的回答是：“不会。”他嘴角带着笑：“容园没这么热闹过。”

事实是，从园子建成，住进这里，容园就没有热闹过，更没有如此热闹过。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他不大再愿意主动靠近他人，敞开心扉。而天才这样的人物，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可靠近”，人们对他们多少都有种距离感。而这个天才性格再清冷一些，自然，这距离感就愈发浓重了。

大家都说他喜静。怕影响他画画，都不敢打扰他。总是离的远远的，怕惹他生气……

他醉心绘画，懒得去解释，去改变。久而久之，自己习惯了，身边的人也都习惯了。

但哪有人天生喜欢孤独，就像没人会愿意拒绝温暖一样。

不远处的欢呼声和笑谈生声传过来。

雍容看过去。

眼前这种欢声笑语的画面很陌生，却很温暖，这热闹充满着人间烟火气息，让他心里很舒服，很欢喜。

整个容园的视野是开阔的，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做什么太大的动作。雍容借着帮鹿尔拿掉发上不小心沾上的一片树叶，摸了摸她的脸颊。

“想你们多住几天。”愿意的话，一直住这里都行。

鹿尔也想。可时间不等人，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下午，最迟傍晚，他们就得走了。雍容已安排好了车，到时送他们到高叔叔那边。

舍不得。

他们一走，就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想丢下他，想多陪陪他。

鹿尔瞅一眼那边的奶奶，距离太危险了，啥都不能做。嗯，她小小的挪一步，再挪一步。

湖面上，两个影子肩并肩挨在一起，靠的极近。

雍容发现了她的意图，不由挑眉，抬眼，忍不住笑。

鹿尔也笑笑。

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轻的碰触，是他来拉她……。

还没拉到呢，那头奶奶突然喊她，冲他们招手。

鹿尔吓一跳，还以为奶奶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等过去后，却被告知，是妈妈发来了视频。跟奶奶聊了一会儿，就叫换人接。

鹿尔以为让自己接，就要去拿电话，奶奶却笑呵呵的将手机递给了雍容：“小雍啊，鹿尔妈妈说想跟你打声招呼。”

鹿尔一怔，雍容也是，微微一愣之后，双手接了手机，走到一旁，与妈妈通话起来。

妈妈没有叫鹿尔，她也不好过去旁听。她就跟在奶奶身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园丁给奶奶普及花卉知识，两眼则关注着他那边的动静。

几分钟之后，见雍容望过来，对她招招手，她忙跑过去。

“说了什么？”在手机镜头背后，她用嘴型小声的问雍容。

雍容黑亮而清然的眸子，此时有点沉沉的，看着她，对她笑笑：“伯母要跟你说话。”

手机放到她手里，人便走开了。

鹿尔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揣揣的。不知道妈妈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应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话。妈妈的性格她知道，而奶奶和弟弟在这里玩的开心，料想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可看雍容的样子，又不像开心……

她干脆就直接问了：“妈妈，你跟他说了什么呀。”

“怎么，怕我说什么？”妈妈笑：“这么快就护上了？”

鹿尔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就是……好奇嘛。”

“就跟他打了下招呼。”妈妈说：“毕竟你奶奶和弟弟在人家家里，多有打扰。又还得麻烦人家下午给送。”

也是鹿妈妈想看看雍容。

鹿妈妈现在和奶奶联系频繁。昨晚，还有今天上午，都跟奶奶私底下通过话。从奶奶那里，进一步了解了雍容的情况，以及对鹿尔的态度——奶奶人老，却依旧耳聪目明的，自己看一看，再听一听，心里就更明镜似的。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个九个准。

没得说，雍容这孩子对鹿尔没的说。

真正的一片真心。

这真心就延伸到爱屋及乌。昨晚临睡前，鹿奶奶就被告知，去高叔叔那边的礼品都已经准备妥当，无需她再过去匆匆忙忙的买。以及，还有雍容自己这边捎带过去的礼物……还想着高叔叔那里是否需要帮忙，转院或找医生之类的。他不好突兀的去直接问鹿妈妈，让鹿奶奶到时问一下，如有需要，立刻能办……

这些都是鹿尔不知道的。

雍容没有对她说，好像，那并不值得一提。

鹿妈妈很是感动。这男人心细，周到，真诚，人品与性格都真正是无可挑剔。男人会撩人不见得是本事，会疼人照顾人却是本性。自家小鹿有福气。

跟雍容通话，一则是真想亲眼看看他，二则是表示感谢，老高这里没什么大问题了，手术成功，再静养一段时间就可恢复健康，不用麻烦他。

最后还有一件事。

“小鹿，听说他爸妈都不在，跟爷爷奶奶关系也不好，他常是一个人过年？”鹿妈妈问。

“嗯。”鹿尔点头，心里还在想着雍容准备礼物以及那些事。他都不告诉她……

“一个人怪可怜的。”妈妈看着她：“我跟你奶奶商量过了，你要愿意的话，今年你就留在容园吧。”

“啊？”鹿尔呆了。

“怎么，不愿意？”妈妈笑问。

愿意，当然愿意，愿意极了。只是没想到，妈妈和奶奶居然会主动让她留下来。

“其实我们原本想着要不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过，不过你高叔叔这边地方小，他又暂时还不能走动，着实有些不方便，也怕小雍不习惯。但让他一个人又怪不忍的，所以呢，你就留下吧。”

反正鹿尔每年都与家人一起过年，也不缺这一年。况且，她人过来了，到时只怕心心念念的也一直牵挂着他……他那头也一样。

鹿妈妈是过来人，太懂这种小儿女情长了。所以，虽然这么安排有那么一点点不妥当，但看这两人的情形，估摸着一辈子是跑不了了……认准这一点之后，再加上之前对他的“综合考察”，剩下的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了……自然也就替他考虑起来。

啧啧，一个人过年，多可怜多孤单啊。

让小鹿陪着吧。遂了这两孩子的心。

不过，有些东西，该叮嘱的还是得叮嘱。虽然对自家女儿和他的人品都还是放心的。

鹿妈妈声音低一点，对鹿尔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年纪还小，哪些事做不得……”

鹿尔被妈妈这突然的决定弄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哪里还听得见别的，只嗯嗯的点头，嗯了几声才反应过来，羞的不行：“哎呀，妈妈，你想什么呢……我知道我知道。”

妈妈又说了几句，总算是放过她。

鹿尔扣了手机，就飞奔着去找雍容。

雍容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等着她。

从结束与鹿妈妈的通话后，就站在这里，等着她。

鹿尔一脸的笑，眼睛里都是光，“我可以留下来了。”

那句今年我陪你过年，居然成真了。

“嗯，伯母告诉我了。”雍容颔首。

“你已经知道了？”鹿尔张大眼睛。也是，刚刚妈妈就应该对他说了这个决定。她撇撇嘴：“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都不跟我说……准备礼物的事，你也不告诉我……”

雍容微微低眸，看她，看她是不是真的在怪他。

那只是小事一桩，是他愿意做的，他应该做的，有什么好特地拿出来说的。

鹿尔也看着他，观察他的神色，“你怎么不高兴似的。怎么，不想我留下来吗？”她故意说。

雍容笑了，轻轻浅浅的笑。

没忍住，去拉她的手。柔软的手握在手心里，无意识的摩挲着，她好像就有这种魔力，总能让他舍不得放开她，离开她。

鹿尔有点慌，想挣脱：“奶奶在那呢。”

他没有放，只转了个方向，身体挡住她。

“没有不高兴。是很高兴，特别高兴。”雍容慢慢的开口：“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跟鹿妈妈的通话始料未及，而通话的内容，更是出乎意料，准确的说，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鹿尔的相貌显然大部分遗传鹿妈妈。依旧容貌姣好的鹿妈妈在那一头，轻言细语，笑意吟吟的说话。礼貌的寒暄，感谢，对他的家庭情况并未有太多过问，只问他忙不忙，累不累，胃病有没有犯，工作再忙，也要注意饮食……

有多久，没人与他这样说过话，没人对他说过这些。

记忆里，还是幼年时，带了他几年的一个老保姆，有了那么一点感情，最后离职退休时，于心不忍，背着他爷爷奶奶，私下里对他叮嘱了一句：“小少爷，以后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好好吃饭啊。”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现在，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因着她女儿的关系，温言细语真心实意的关怀他……

他有时候想，鹿尔的好脾气好性格，是怎么来的。看了她的家人，尤其看了鹿妈妈之后，他明白了。

他的福气。

貌似他们都觉得，是他为鹿尔付出很多。但实际上，鹿尔带给他的，远远要比他给予她的多更多……

想一辈子对这个女孩好，对她家人好。

拼命的好。

下午，奶奶和弟弟要走了。

鹿林一贯舍不得姐姐，放假总想黏着姐姐的，这次倒特别好说话，分爽快利落的挥手拜拜。

上了车，还扒在车窗边对鹿尔说着：“姐，我负责好好陪老妈他们，你负责好好陪姐夫。等过了年，高叔叔好点了，你们早点过去跟我们一起过元宵哈。”

一起过元宵是雍容主动提出来的。

鹿妈妈都主动与他通话了，连女儿都留这里了，他再怎么也该赶紧去登门拜访了——他们那边情况允许的话。

鹿尔真是……伸手把鹿林的脑袋推进车里：“知道了知道了。你路上照顾好奶奶，到了记得打电话。”

鹿林挣扎着：“姐夫姐夫，你听到没有。”

雍容在一旁笑：“好。你放心。”

奶奶笑眯眯，鹿林笑嘻嘻，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鹿尔眼见着车子消失，才慢慢回过味来。

奶奶与弟弟来玩过了，妈妈也见过了，这样一看，她的家人，他就都见到了。……这算是见过家长了吧，且搞定他们了……

肿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容园现在，等明天刘管家他们一放假，就只剩他们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