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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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正月十六，朝廷开笔的日子，到了这一日，贾琏也该包袱款款的去上学了。

既然知道了贾家族学不是个读书的好地方，贾琏肯定是不会再去的。

早在正月初时，贾琏就央请贾赦替他请个先生来府里教他了。

他现在的年纪，有点尴尬，他已经开蒙过了，却又还没到入官学读书的年纪，就是想让贾赦把他弄进国子监读书都不行，没办法，只能先找个先生教着了。

等到将来再大些，考了童生试，再找个师父来教他倒是便宜。

从后世而来的贾琏，比谁都清楚知道改变命运的道理，没见009都把作物的说明书定出高价来了吗？

即使再不想学习那些“经、史、子、集”，“之乎者也”，他也要强迫自己去学习，他还想要参加科举呢。

就算不能考进士，一个秀才还是要的！

有备而无患，不是么？

在和贾赦说了自己的决定后，贾赦只略略考虑了一番，第二天就出门去了。

平时那么不爱出门的人，连着五天，早出晚归的，说实话，把贾琏给感动的哟，眼泪汪汪的。

直到第五日，贾赦终于不再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他把贾琏叫到外书房。

“你上学之事，我已经办妥了。”

贾琏双眼晶亮，虽然对贾赦能给他找到什么样的先生表示怀疑，内心却是极高兴的。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贾赦对他的事情十分上心！

这怎么能不让贾琏高兴？

贾赦瞧他这模样，笑骂了一句：“没出息。”随后才道，“过了十六，我便带你去花枝巷的杨府找杨先生。他便是我为你寻的先生。”

贾琏好奇：“杨先生？”

贾赦点头：“杨先生是江南人士，出身江南书香大族弘农杨氏的旁支，元康十六年传胪，曾任翰林院编纂，翰林院侍读。后来因体弱辞官，只在府中养病，近些年，身子好了些，便有意收一二弟子教导，我也是正巧赶上了，也是你这孩子的运气好。”

眨眨眼，贾琏惊奇了，他是真的对贾赦刮目相看了。

以贾赦平素的为人行事，以及贾府武勋起家的出身，像杨先生这种书香世家出来的子弟，竟然会答应收下他，教他科举之事，很让人惊悚的好吗？更别提那位杨先生还是经历过科举，并且还曾经入朝为官多年！

要知道，就连让二房有底气自觉高他们大房一头的贾珠，所请的先生，也不过是个落魄的秀才罢了！

“爹，那位杨先生真的答应收我了？”忍不住的，贾琏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贾赦点头：“那是自然，他当年欠了我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是收下你，教导读书罢了，他有何不乐意的？再者说，我二人商议过了，待你在杨先生那儿学得差不多了，就回金陵去参加童生试，考个秀才回来。之后便直接去国子学读书。杨先生是不会再教导你的。你二人的师生情宜到此为止。”贾赦颇为得意。

贾琏点头，“前儿老太太不是说要把咱们府上入国子学的名额让给珠大哥哥么？现在那名额还给他吗？”当时那老太太说得可好听了，说什么他又不爱读书，将来定然是不会去国子学受那份苦的，府里的名额不用实在是浪费了，倒不如给了贾珠的好。想到这里，贾琏低下头，语气有些不甘，“那名额，儿子想要自己留着。”

只是，贾赦当时可是答应把名额给贾珠的，现在又要反悔，怕是不好吧？

贾赦哼道：“那是我的东西，老爷想给谁就给谁，谁又能奈我何？再说了，就贾珠那样儿的，真能读出什么名堂出来不成？我是不信的！”

贾琏：……果然是个浑不吝的主儿！

看出贾琏的迟疑，贾赦难得的解释了一下：“之前你不爱读书，为父也舍不得你去受那份读书的清苦。那名额谁想要，拿去了便是，给谁不是给？无甚差别。珠哥儿想要就给了，反正他是自家人，他若是出息了，将来也能帮衬你不是？如今你想上进了，要读书，那名额自然是要留给你的。这点亲疏远近，我还是分得清的。”

贾琏点头，这就是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

到了十六这日，贾赦带着贾琏，早早的就到了花枝巷。

杨府就在距离花枝巷口不过百多米的地方，环境甚是不错。

早前在马车上时，贾赦曾经对贾琏说过杨先生的基本情况。

“在你之前，杨先生还收了一个小弟子，算是他的入室弟子，听说是京中某个世家的嫡子，具体是谁，我并不知道，杨先生也无意告之于我，想来你们两个也遇不到一处，若是将来遇上了，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贾琏乖巧点头，是这个理儿。

由此可知，杨先生对他这个学生并不怎么上心，他欠贾赦的那个人情，肯定很大！说不定还是什么救命之恩的大人情呢！

就这么被用出去了，贾琏还真挺心疼的。

到了杨府门前下了车，贾赦规规矩矩的递上拜贴，一点都没有摆出荣国府袭爵人，一等将军的谱儿来。

瞧他这般郑重的模样，贾琏刚才还算平常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心下惴惴。

【贾琏：也不知道那位杨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我爹这般郑重其是。】

要知道，贾赦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诨人，能让他这么恭敬相待的人，哪一个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我这心哟，也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莫名替小主播担心了。】

【这位杨先生好严肃啊，规矩竟然这么大，莫名让我想起学校的教导主任……】

【话说，古人不是都喜欢教书育人吗？难道这位先生是个例外？】

……

最后这个问题，也是贾琏想问的，这样的性子，那位杨先生，只怕不止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辞官的吧？就这脾气，在朝中怕是没少得罪人。

胡思乱想中，贾琏也没心思观察杨府的环境，只能埋头跟在贾赦的身后，做乖巧状。

待见了杨先生，贾琏只听到一道湿润好听的声音自上头响起。

“这便是恩侯家的琏哥儿吗？倒是生得一副好像貌，倒是比恩侯当年，更加的俊颜无双呢。”声音的主人言语含笑，听着倒不像是个脾气差的。

贾琏：嗯，能称他家便宜爹一声“恩侯”的，是旧相识？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不好。

贾赦笑道：“这孩子，哪里及得上逸之半分？当不得你的这一声夸赞。”

贾琏偷眼看向主座上的杨先生，但见那上头，正端坐着一位约莫而立之年的俊美公子。

才刚见到这个人，贾琏脑海中便闪过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原来如此，古人诚不欺我。

但见那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自若悬胆，唇红齿白，真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面对这样的盛世大帅哥，作为两辈子都是颜狗的贾琏，其内心的冲击是毋庸置疑的。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有木有？

贾赦向他招了招手，向杨先生介绍道：“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今后可要麻烦逸之了。”

说着，从林之孝的手上接过早先准备好的束修，转交给贾琏，示意他将束修亲手交给杨先生。

在贾琏偷偷打量杨先生的时候，杨先生也把贾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位出身不凡，又是在官场混了多年的，看人的眼光比起贾琏高多了。

贾小琏模样生得好，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那小脸，白白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就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似的。

要不怎么说，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都是看脸的世界呢？好巧不巧的，贾琏眼前的这位杨先生的，就是一位深度的颜控！而且，贾琏的相貌，恰好都长在了他的萌点上。

一看见贾小琏，先前因为还人情，不得不收下贾琏为徒的憋屈感，立即烟消云散了，看着贾琏的眼神儿，就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似的，竟是移不开眼。

小厮上前接过束修，捧到杨先生的面前，终于把杨先生给唤了回来。他略略看了一眼，便让小厮收下了。

为了掩饰尴尬，杨先生垂下眼，端起桌上的茶碗，轻呷了一口茶。

贾琏老紧张了，就跟个躺在案板上，等待最后命运的小鹌鹑似的，可怜、弱小、又无助。

杨先生却是狼心似铁，一点都不为所动。

只听得“咔哒”一声，瓷器和桌面碰撞时发出的声音，直让贾琏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