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血色玫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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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拉那张歹毒的脸突兀地出现，眼看着她尖利的指甲就要刮过来，南希吓得一下惊醒过来。

醒来好几分钟南希还在大粗喘气。

她梦见碎裂的星河，无数的流火砸落大地，暗沉的天幕下，死亡的气息吞噬了一切。

莫伊拉想要将她推上火架，跳动的火苗啃咬着她的皮肤。

“南希！你这个不详的祸种！是你带来了这一切！”

熊熊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梦醒时分南希恍惚间看到了她得意的笑容。

渐渐平静下来后，南希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她最多也就是长得怪点，哪里会——

南希突然一顿。

她感觉情况有些奇怪。

外面月光透过巨大的彩绘玻璃，散落下一地光华，清亮又干净。

但好像不该是这样，南希眉心微蹙，那应该是怎样？她又说不上来。

南希揉了揉眉心，想着自己还真的是做噩梦做糊涂了，居然这么敏感。

不是这样又会是什么样呢？

翻了个身，她安心闭上眼继续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边突然雷声轰鸣，一道闪电极速落下，在天际撕开了一条口子，刚刚还清亮的天空转瞬间阴云密布。

一彩绘玻璃上的天使图案怀中抱着圣洁的花束，表情善良又慈悲，似是怜悯地俯瞰众生。

玻璃窗外，无数朵妖艳的玫瑰怒放着，它们宛如张开了利齿的恶鬼，阴恻恻地嬉笑着，带着腐臭气味的人血从它们的嘴里喷涌出来。

稀里哗啦一阵大暴雨，泥土变得新鲜软黏，软泥不经意间塌下来一小块，露出了隐约一点白色人骨。

“大人。”

茱莉亚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西里尔背后，单膝行礼。

西里尔收回了落在外边的视线，食指轻轻敲击窗台面。

“查到了？”

茱莉亚点头。

“说说吧，怎么回事。”西里尔从书架挑了本书，又走到沙发上坐下，神色平淡。

“进攻庄园的人都是些普通平民，以前都是南希小姐的邻居。”茱莉亚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查到的事情汇报出来，“他们知道了您收留南希小姐的事情，认为您故意包庇祸种，要来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西里尔漠然地重复了一遍，“进攻庄园可真是个好方式。”

“不过他们的长相很奇怪，眼球爆出，面色青白，身体上还有很多的尸斑，像是被神偶师操控的死人，但如今神偶师已经陷入沉睡，没有一千年醒不过来……”

茱莉亚停了下，见西里尔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汇报：“领头的是东区里的一名老巫女，名字叫莫伊拉。”

“而且就我查到，”茱莉亚顿了顿，“南希小姐父母死亡的那一天，她也在附近。”

西里尔翻书的手停了下来。

“然后呢？”他放下书，抬眸向茱莉亚看过来。

“她的身上有血味。”

“差不多是一个月前留下的。”

茱莉亚有一项本领，只要有人杀了人，她就可以嗅出这人身上的血味，还能判断出是什么时间留下的，任管你这期间洗得有多干净都不行。

西里尔合上了书，声音淡淡的。

“是吗。”

“她现在人呢？”

“被玫瑰刺伤后跑了。”

茱莉亚抬头，眉头皱起：“很奇怪，我找不到她。”

东区。

在最杂乱的那条小巷尽头，是一间异常破烂的小屋子，漏雨又漏风，连乞丐都不愿住在里头。

莫伊拉躺在木板床上，身下的稻草尖利的扎人。她面色惨白，手拼命按住不停出血的腹部，进气一口多一口少，像是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大人……神明大人……”

她喃喃开口，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声音越来越低。

“莫伊拉有帮到您吗……”

像是聆听到了她的低吟，屋内忽然白光炸现，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少年从里面走出，笑吟吟地抱手站在莫伊拉身侧。

他生得极为好看，白净的脸上似乎天生带着三分笑意，宝石蓝的眼睛溺得像一汪湖水，能叫人直直地栽进去。

“我美丽的信徒，”少年白皙的手在莫伊拉苍老的脸上轻轻的划过，神色有些悲哀，“真可惜，你要死了。”

莫伊拉看见他的那一瞬，混浊的眼瞳里猛然迸发出狂热来。她粗喘着气，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少年，一如几十年前，那个飞蛾扑火的少女。

“为您而死……莫，莫伊拉心甘情愿。”

少年怜悯地望向她，眼含着悲伤，手却突然狠狠掐了莫伊拉一把，莫伊拉惨叫出声，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可是，”他弯下腰，贴着莫伊拉的耳廓一字一句地轻声开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苦恼，“我明明给了你那么多力量，你却连捉拿南希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他残忍又无辜地说：“你的死亡可真是，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