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皇与神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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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个月不到，王城的形势愈发混乱，病重的国王派出士兵急召西里尔回去，以防他在王位交迭之时趁机作乱。

西里尔骑在高马上远眺王城的方向。

他的银发被草地上的风吹起，拂过面颊，身后边跟着的是万千雄兵。

“殿下。”

心腹在他身旁单膝跪下。

“大王子在王城造反了。”

西里尔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时，苍蓝的眸子里射出锐利清寒的目光。

“出发。”他下令。

西里尔带领边塞大军突然回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经历了几天的混战，他缓缓骑马，马蹄上还沾着血，进入王宫。

想要反抗的大王子被他一剑刺穿了心脏，挂在了城墙上。

太阳西斜，昏沉的暮光覆盖了王宫，透过巨大的玻璃投递到空荡的走廊上。一个斜长的人影缓缓走过，皮靴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富有节奏感响起，缓慢又优雅。

国王身体僵直地躺在华丽的床上，黑绒布床帘寂静地悬挂一旁，给他蜡黄干瘪的脸上罩上了一层暗影，显得死气沉沉。

他是前国王兰瑟的独子，虽然两人长相相似但他眉目间却总是积着一股阴郁，精神虚浮，是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

西里尔在他身侧停住脚步，眼神平淡无波。

“西里尔。”

他看见西里尔，脸涨得通红，枯瘦如树枝的手不甘心地砸在床上。

“我就该……就该早点杀了你。”国王咬牙切齿地说。

“可惜您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西里尔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你也别得意，哈，哈……”国王喘着粗气，他眼里突然露出一丝病态的疯狂来，“会有人来报复你的，他马上就会来报复你的……”

老头魔怔似的嘴里念念有词。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窃贼，你这一生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西里尔站立在斜阳里久久不动，等床上的老人完全没了呼吸后，他脱下黑皮手套，走上前去给他合上了眼。又后退几步，弯腰，沉默地向这位国王行了一礼。

像是在给某人道歉。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畅起来，一周后，西里尔戴上王冠，手持罗亚王室的国王权杖，成为了罗亚王国新一任的君主。

他冷漠又铁血，用短短两周的时间就肃清了所有的隐患，罗亚王室由刺向他的矛立马转变成了他手上牢不可破的盾。

面见完大臣后，西里尔没往他现在的房间走去，而是缓慢步行至王宫的后花园，沉默看着那间破旧的杂物房。

侍从弓着身子缩在一边，咽了咽口水，他自然知道这位君主在年少时过得是什么倒霉日子。

“请您原谅，陛下。”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国王开口，侍从大着胆子说，“我马上就叫人把这里拆了。”

“不用。”

国王打断他，拇指轻轻磨搓了一下手背，一向冷漠的眼眸化开了点，他开口询问身边的侍从：“神使呢？”

“穆拉小姐带神使去剧院了。”

“什么剧院？”他随口问道。

“克洛宁公爵开得那家。”

克洛宁公爵。

罗亚王室里有名的浪荡子。

经过他手的产业不管是什么最后总能和妓馆产生联系。

不知道是不是侍从的错觉，他总感觉说完这句话后，这位年轻国王的眼神一下冻得好像能结冰。

他掰了下手指，声音冷淡：“是吗。”

剧院里的灯光昏暗，气氛暧昧又黏稠，舞女们各个身姿曼妙，她们亲密地凑在男人身边调笑着。

“穆拉。”

南希戴上穆拉递过来的羽毛宽檐帽，上边黑网纱几乎笼罩了她整张脸，她埋着头走过座位过道，身旁男人的汗臭味让她蹙了下眉，有些不适地开口。

“你怎么带我来这个剧院？”

“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来看剧吗？”穆拉的脸隐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神色，她平静地解释理由，“克洛宁公爵名下的这家可是新开的剧院，排了不少新鲜曲目。”

“可是穆拉。”南希被穆拉强硬地按到座位上，她有些坐立不安，“今天西里尔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我想去找他。”

“先陪我看完这场剧吧，”穆拉食指竖到双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安抚道，“今天的剧目还挺难得的，错过可就没有了。”

歌舞剧无聊又冗长，舞女们衣着大胆，动作低俗，将柔软的胸部和光滑白嫩的大腿尽情向观众们展示着，男人们下流的唏嘘声不断在剧院里响起，高亢而兴奋。

南希看得直皱眉头，她偏过头，低声对穆拉说：“穆拉，我想离开。”

“再等等。”

向来温婉的穆拉这次却显得有些强硬，她腰背挺直，手微微绷紧放在膝盖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南希皱了下眉头。

又过了一小会，南希涨红着脸小声对穆拉说：“那穆拉，那我可以先去一趟洗手间吗？”

“去吧。”穆拉点点头。

南希压了压帽檐，低头穿过昏暗的过道，突然一个男人从阴影里窜出，一下攥住了南希的手臂，他似乎是喝醉了，令人作呕的腥臭酒气扑面而来。

“美丽的小姐，这裙子真适合你。”男人眼珠子垂涎欲滴地在南希的胸部上打转，他打了个酒嗝，“可惜就是裹得严实了点。”

南希在一瞬间的惊惧后反应过来，打开男人另一只伸过来的脏手，语气冷漠：“先生，放手。”

“别这样，让我来陪你玩——”

男人的语气恶心的令人头皮发麻，南希袖口里滑出匕首，她果断迅速地高举起匕首，狠狠扎进了男人的手臂！

鲜血飚出来，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溅到南希冷漠的脸上。

“□□妈的小贱货！”

男人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野兽，眼神凶恶地挥舞着拳头，南希不由倒退了几步，握匕首的手微微用力。

而就在这时，一只黑皮靴凌厉地踹向他胸膛，男人被踹飞出去，砸到墙壁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南希惊愕，转身却贴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金属制的挂链蹭在脸上有些凉意，木质雅香清冽地包裹过来。

南希懵懵地抬头，撞进西里尔冷淡的苍蓝色眼眸里。

她眨眨眼，握匕首的手立马放在了背后，样子莫名乖巧。

“西里尔！”

神使大人龇牙，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