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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那女子身姿妖娆,大冷的天儿,只着一身轻纱薄裙,隐约着曼妙。
鸨母惯会看人眼色,自然是觉察到主座之人的动静,心中暗道一声没跑了。她又把叫梳梳的小姐往前推了推,到了那晃动的琉璃珠帘外。
“今晚,楼里的姑娘们全听公子们的使唤,怎的只在这里看舞?”她瞟了眼自己的得意姑娘,心道这种倾城姿色,哪个男人拿不下?
叫梳梳的女子也算看了清楚,里面坐着的男子当真是一副出色的相貌,浑身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就连她见惯了男人的,也不觉心中有了想法。
一旁,洪玉孝好笑的看着薛鉴,又看那女子一步步的挪着莲步过去,竟是惊讶人没有拒绝。
“公子,奴家叫梳梳,”小姐媚眼如丝,伸出纤纤玉手捏上酒壶的把手,指甲涂着红红的丹寇,声音更是腻的能挤出几两蜜,“云鬓轻梳蝉翼,就是那个梳。”
“姝姝。”薛鉴重新合上眼,不过是音相同罢了,人嘛,云泥之别。
鼻间钻进的脂粉气让他烦躁,这里憋得严严实实,就连琴声都让人无法静心……
小姐看着那张如玉的脸,挪着步子又往人靠了靠,一只手轻轻抚上男人的手臂,轻轻唤了声:“公子,梳梳在这儿。”
然后,她看见男子睁开眼,锐利的眼神仿佛夹带着冰雪,吓得她剩下的话全忘了。
“谁让你过来的?”薛鉴抽回自己的衣袖,对着眼前小姐笑了,一张薄唇勾着最完美的弧度。
小姐被那笑晃了心神,竟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越发的妖媚:“自然是公子叫了奴家,奴家才过来的。”
“哦?”薛鉴的手指敲着桌面。
“以前没见过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小姐忍不住,伸手想攀上薛鉴的肩膀。
薛鉴眼睛微眯,懒懒的倚着椅背,看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一副谄媚模样。他的姝姝就不会这样,她笑起来很甜,一双眼睛没有杂质的明亮……
一旁,洪玉孝感觉不对劲儿,但凡薛鉴开始笑,就是他心情开始不好了……这叫梳梳的小姐要倒霉了!
人家花楼第一天,他可别再一把火给人烧了,大正月的……
思及此,洪玉孝哪还坐得住?赶紧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拽住那小姐拉去一旁。
“这位公子……”小姐身形晃着,差点撞到墙上。
“下去吧!”洪玉孝面色微冷,对那不知死活的小姐道了声。
待那小姐不情愿的出去,他回头看薛鉴,发现人往嘴中灌着酒。他俩也算一起长大,在边城几乎天天相见,自然能看出人似乎有什么事。
洪玉孝坐在薛鉴脚边的毯子上,抬头看了人一眼:“借酒浇愁。”
“雪患,还是本王去吧。”薛鉴放下杯盏。
“京城怎么办?”洪玉孝问,“真要发生什么,鞭长莫及。”
“不能等了,再等真会出乱子的。”薛鉴站起来,“等本王回来,就给你指一门亲事,不管谁家的,即便是公主,都可以。”
“那你把苏明岚给我吧。”洪玉孝道,像是开玩笑似的。
“明岚?”薛鉴摇头,“不行!”
“我就奇怪,你留个女侍卫做什么?全金花楼的姑娘你连看都不看。”洪玉孝从地上跳起来,双臂环胸。
薛鉴没回答,挑了珠帘走出去,明岚是他派给舒姝的侍卫。那没良心的丫头居然真的走了,就让她受苦吧,他再也不管了!吃够了苦,她就会……会回来吗?
“本王回去了,这里全给你了。”
留下一句话,薛鉴推门到了外面过道,他扶着栏杆,呼出一口浊气。
直到坐上马背,冷风吹去了一半酒气,斗篷一展,盖住骏马半边身子。现在的马正是那日在城外军营驯服的那匹,费了些气力,可最终还是屈服在他的手中。
薛鉴认为洪玉孝说得对,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京城,左右想为他跑腿的人有的是,就比如今日为他包下整座金花楼的廖侯爷,后日请他赏花的齐家。
可是他原打算带着她一起去的,他知道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也知道做公事不能带着她,但他觉得她应该会高兴……无所谓了,现在人已经走了,明明他已经让了一步。
远远地,看见漆黑夜里有一座闪亮之处,那是献王府的捧月楼。以往也是每晚灯火璀璨,只是现下看着只觉刺眼。
“廷安,把捧月楼的灯全灭了,以后锁了吧。”
廷安骑马跟随在侧,称了声是。这两日,整座王府的人都小心翼翼,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惹怒了主子,主子却放了她的。
。。
第三日,终是对方沉不住气,姜氏带着一帮人传进了舒姝家。
她的脸还没有消肿,前门牙掉了,露出一个黑洞,说起话来撒风,听来让人好笑。
“都给我围住了,”姜氏吩咐跟来的四五个男人,昂着头一副底气十足,“姜晴娘,你给我滚出来。”
正屋,姜晴娘忍不住害怕,可是也算有些骨气,要冲出去,毕竟这是她闯得祸。
舒姝一把拉住她,将舒询推到她身上:“嫂嫂,看好询儿,我去找她。”
说完,她带着念巧和许嬷嬷出了正屋。
外面,大门已经被人堵住,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心道这家人搬过来,安定日子真没过几天。事不关己,也都伸长了脖子,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肯露面了?真以为躲得过啊?”姜氏晃着身子,一副要将人吃掉的架势。
她那日吃了亏,被那柔弱的女子打惨了,实在没想到人跟疯了一样,根本招架不住;还有,男人的堂弟被姜晴娘捅了肚子,现在还不能动弹,男人回家又把她揍了一顿……
想想这些,姜氏可是把所有的账都算在这姑嫂俩身上,想着今日把她俩好好修理一顿。
“给银子吧!”她轻飘飘的抬着自己的手,眼睛扫着不大的院子。就几个女人,让她们尝尝厉害。
“没有!”舒姝简单两个字。
“哟,没有的话,那就难办了,”姜氏肿着的脸上笑得奇怪,“我那堂家小叔子现在还昏着呢,医药诊金不必说,人这落下了毛病,你们也得担着。”
“没有就是没有,你走吧!”舒姝看着姜氏,这样捧高踩低的恶人,就该狠狠的收拾。
“看来是不给了?”姜氏掐着腰,随即脑袋一歪,上下打量着舒姝,“瞧着身段不错,要不就去人家府中做丫鬟吧,什么时候银子够了,就放了你。”
这下看热闹的人知道了,人家没钱,这是逼着姑娘去人家……说的好听是做丫鬟,其实还是不馋着人家的相貌?还说是什么亲戚,这就是给人逼得没了路。
姜氏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把这个舒姝拿下了,交给人家,让她尝尝苦头,叫她整日一副清高。
她对着门外的几个大汉勾勾手:“把这位姑娘带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影从正屋里窜了出来,直接撞去姜氏。姜氏一个不防,当场滚在地上,还疼着的筋骨雪上加霜,捂着肚子哼唧着。
“我叫你欺负我!”冲出来的原是姜晴娘,平时温婉的她此刻疯了一样,眼圈发红,把发蒙的姜氏摁在地上,揪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对人又抓又挠。
突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一愣,姜氏慌忙应付。连着那几个大汉也相互看了眼,这婆娘间打架,他们怎么插手?
到底姜氏有些力气,掐住姜晴娘的手臂,将人掀了下去,仓皇往大门处爬着。
姜晴娘坐在地上,没有了力气的身体还想爬起来,被一旁的许嬷嬷赶紧拉住。姜晴娘根本不会打架,真的冲过去,必然吃亏。
姜氏就有些惨了,头发乱草一样散开,脸上被抓了几道血印子,火辣辣的疼。周围有看热闹的人,看她滑稽的样子笑出了声。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伸手指着舒姝姑嫂:“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
舒姝往前一步:“姜夫人什么意思?既是来要钱,何必又要抓人?”
“你……少胡说,就你们哪有钱?”姜氏狰狞着一张脸。
“就算有,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们敢给吗?”舒姝看了几个准备动手的大汉,“说是三日,这还未过,我们又没跑,你反而断定我们给不起,直接带人来抓我们?”
她轻轻摇头叹息:“这是一早就想把我们送给人家做丫鬟?”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其实谁心里都清楚。不过就是见人家落难了,没有反抗能力。
姜氏可不管那么多,她就是来收拾人的,之前的受的气要统统还回去,他们家衙门中有人,而这姑嫂俩是罪臣家眷。
“有什么事,去人家里说吧,人还在躺着呢,容不得你们抵赖!”
“好,我们这边刚好也要说说清楚,”舒姝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姜夫人拐骗我大嫂,这个也是一项罪名吧?”
“胡说!”姜氏反驳,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原本她男人顾忌的就是因为这个。
当日的确是她骗了姜晴娘过去,也确实想把她与那男人关进房里,原是以为姜晴娘脾气软,男人哄上几句就成事儿了,到时候再把这小姑子带过去……
“好像,姜夫人还收过那男人的银钱,说是要办妥此事?”舒姝又道,“你整日来找我嫂嫂,心里就是算计的这些?同是姜家的姑娘,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害她?”
她失望的摇头,拉上哭着的姜晴娘:“我嫂嫂日日都在耳边说,堂姐如何如何……看看吧,到头来就是这结果?”
“你血口喷人,就是没银子还,在这边胡搅蛮缠!”姜氏急了,她不知道自己收银子的事怎么就被知道了,就连她的男人都不知道。
她随着身旁的大汉们喊道:“楞着做什么,把她俩捆起来。”
几个男人相互对了眼色,攥起拳头朝着舒家姑嫂俩走去,在他们面前,这样的弱女子就跟抓一只小鸡似的。
舒姝挡在姜晴娘身前:“不劳姜夫人费心,我已经将状子交到衙门了,这种事还是交由官府办吧。”
姜氏掐着腰,气晕了头的她现在什么也不管,只想狠狠收拾舒姝:“不用听她的,捆起来。”
一个男人回头:“夫人,真要是牵扯到官府,我们兄弟可要掂量的。你当初只是说追债,没说有官司啊!”
“她胡说,我家老爷就是衙门主簿,你们怕什么?”姜氏吼了一声。
“身为朝廷公职人员,吃着发放的俸禄,却知法犯法?”一道声音从门外人群中传来。
紧接着,人群让出一条路,一位俊秀青年从中走来,天边最后的霞光染上他的脸庞,温润和暖,好看的眼睛带着闪闪的光芒。
舒姝没想到于德铭会过来,因为她的父亲是舒沉,于德铭将来会走上仕途,怕给人家惹上麻烦。故而,她之前十分感激,也侧面说过不要让他在管这件事。
姜氏见到于德铭也是一怔,她还记得那次,也是这位于家的小儿子帮着舒姝,要回了她留在的租银。原本以为没有人插手,这件事情就会很好办,现在居然有人站了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举子?就算是男人在这儿,那也得敬着对方的。
“于家公子怎么过来了?”她冒血的脸上笑着,十分瘆人,“我在这边讨债呢。”
“您继续,我只说我的。”于德铭对着对方温和的笑,像是平常的拉家常般。
姜氏咽了口口水:“公子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家老爷可是尽职尽责,为衙门的事一直操劳着。”
“夫人这话说的,我何曾说过吴主簿?”于德铭笔直的身躯立于大槐树之下,谦谦公子如玉,“我说的是那些作奸犯科之辈,就比如敢妄自将朝廷内消息透露出来者。”
他后面的一句话显然加重了口气,带着明显的警告,虽然他脸上还和方才一样和煦。
这话怎能不让姜氏心中多想?透漏消息,莫不是指的天牢之事?可那不是为了骗姜晴娘那个傻瓜吗,这也算罪名?
“夫人,现在京城不安定,难得是正月年节,你这一定要搞出些动静来,怕是……”于德铭后面的话没说,有些话就得留着人自己去琢磨,越细琢磨就会越担忧。
姜氏今早也听说了,说是朝堂上献王殿下发怒,办了几个官员……虽说她家男人只是一个小公职,但是也担心啊。
“也不瞒夫人了,状子就是我写的。”于德铭道,“与其在这儿做些赶尽杀绝的事,不如回家问问主簿先生吧?”
一听这话,姜氏慌了神,这分明就是人对他男人下手了……
“哼,说好的三日,看在亲戚面上,我明日过来。”
此处哪还能留下她顾不上叫雇来的几个汉子,灰溜溜的跑出院子,仓皇往自己发那个像跑去。若是男人革了职,还不打死她?更可怕的是,再牵连着扯出一串子来,整个吴家都完了。
几个男人不能罢休,这费了大半天工夫,还不给银子,人就跑了?当即互相使了个眼神,齐齐追去巷子中。
见着人都出了院子,许嬷嬷赶紧跑过去关了院门,同时也把八卦街坊看热闹的目光挡在了门外。
“我就说,才子配佳人,顶好。”墙边看热闹的媳妇道了声。
靠着的婆子点头:“这样也是,放眼看咱这一片儿地方,真没哪个姑娘入得了于家二郎的眼。”
“有出息,在外面上学,学了不少本事,是该找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儿。”那媳妇儿八卦的看着舒家院子,“这样帮着出头,谁都看得出来。”
“自然呀,那家的小侄子还跟着他读书呢?你说有没有什么?”婆子拿着胳膊肘拐着对方,一副你懂得的眼神。
“要说,罪臣之女,找到于家二郎,也算烧高香了。”媳妇儿话语中酸溜溜的,“看来,细皮嫩肉的就是享福的命。”
“那金花楼的小姐也细皮嫩肉呢……”
这说着说着,话总是偏离了原来的意思,往着香艳事儿上去了。
这件事差不多算是压下了,于德铭写的状子真的递了上去,这个舒姝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说实话,现在这个时候,愿意帮她们的人很少。
是以,她就更想回报于家的一片恩情。
次日,担心了一晚上的姜晴娘终于支撑不住,躺在屋里睡着了。许嬷嬷担心的厉害,怕这一场脑下来,人再给吓病了,时不时轻手过去探一下人的额头。
倒是舒姝觉得这或许是因祸得福,以后姜晴娘会变得坚强,遇到事情会想到解决,而姜氏那边,要是上面真的查下来,他男人差事丢掉那都是小的,也不用她在费心花费钱财对付姜氏。
“准备开张?”许嬷嬷问,手擦了擦围裙,“这还没怎么准备呢?”
“该准备了,眼看着都快过十五,我今日得空便按着秦先生说的地址去问问。”舒姝脸色还略显苍白,几日忙碌,身形消瘦不少。
“那成,我和念巧得空就过去收拾一下。”许嬷嬷应下。
“晚上,嬷嬷和念巧好好准备些酒菜,咱家该谢谢于家的。”舒姝道,看着连着两家的院墙,“到时候就在茶坊吧,让那儿先填些旺兴气。”
许嬷嬷点头:“这是应该的,要不是于家二公子,这次的事情真不好办。到底是读过书,做事就是不一样。”
舒姝也这样认为,有些事情正面硬着来,似乎很难有突破,若是改变想法……她想起安清师太那些听不懂的话,似乎有一点明白了。
“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她系着斗篷,往门外走。
“姑娘去哪儿?”许嬷嬷紧张的问,生怕那人又不罢休,缠上舒姝。
“去齐家一趟。”舒姝道,现在她可以不再顾忌薛鉴,去见齐忠安。
许嬷嬷放下心来,到了声:“早去走回。”
昨日已经让念巧提前送了信来,齐忠安也给了回信儿,舒姝来到了当日的梅园。
齐忠安被安排在这边休养,齐家的事情已经不让他插手,只说等到养好身体,便让他和周家女儿成亲。
“书?”齐忠安坐在榻上,一手抓着扶手。
“是,他是举人,应该会参加下届考试,我知道哥哥知道些这方面的事。”舒姝道,她知道于德铭会走上仕途,但是寒门子弟出头毕竟太难,有些门路就会好些。
齐家不错,虽然不如以前,但是也算世家,做什么总是有些便利。
“他帮了你,就是人品不错,”齐忠安点头,“我也没有别的,就是书多,你明日带他过来就行。”
“以后开了茶坊,哥哥可以过去光顾的。”舒姝笑着,虽然经历了姜晴娘的波折,但是现在过去了。
“他真的放过你了?”齐忠安总觉得不踏实,薛鉴为人阴晴不定,对什么人都不会手软……“不用担心,太傅不会有事。”
舒姝应着,希望父亲熬过去,然后她在京城学些本事,等嫂嫂和侄儿身体好了,她便带着她们离开。
“我回去了,家中还有事,哥哥好好休息。”
说完,舒姝转身准备离开。
“姝姝……”齐忠安张嘴,剩下的话化作一个笑容,“路上小心。”
“知道了。”
。。
梅树间,女子的身影蝶儿一样穿过,花瓣落在她的发间。
“殿下,犬子无知,当日只是受了舒家的蛊惑,才做了错事。”齐父在一旁低头说着,不住地叹息齐忠安让他失望。
“雪患之事,若是殿下需要,下官愿意跑这一趟。”
薛鉴心知肚明,说这些不过是想表明齐家态度,为齐忠安以后的前程而已……后面的他不想再听,伸手折了一枝梅。
齐父话语卡在喉咙里,看着薛鉴的脸色,猜测着人的心思。
“适才说,令郎的身子好多了?”
“是,”齐父身上开始冒汗,心中暗道自己是否太过急躁,“就在这梅园里。”
“那么……”薛鉴转着手里的梅枝,“雪患之事让他随本王一道去吧。”
齐父一时不敢接话,却看薛鉴直接迈步离开,显然是定下了此事。心中懊悔,自己儿子真走这一趟,还能否活着回来?
梅园中再没有女子的踪迹,薛鉴在那条路走着,只有沿途落下的花瓣,鼻间的淡淡清香。
才离开他,就忙不迭的找上了齐忠安?他看去齐忠安的修养之处,“咔嚓”,手中梅枝断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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