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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
这颗璃朱果是纪寻生气离开山林时无意间发现的,他顺手摘了下来,沿另一条路回去找白矜矜,结果就看见她跌跌撞撞摔进泥坑里,一向尖酸刻薄骄横自我的女子揉着眼睛哭了。
一看见他后立马擦干眼睛,怒视着他,却更怕身后的狼群,报复似的把他往前一拉,自己却躲在他身后,恶意满满。
她不适合为人/妻。
深色的原野宽广无际,荒地里偶尔反射出粼粼光烁,像藏匿着星子。
长长的田埂仿佛通往大陆尽头,四合的景色融成墨液缓缓流动。
白矜矜执意要去柳家,纪寻把她抱到了柳家门口,高大的男人头发半遮着眼皮,看起来沉默寡言,像深山中的树皮又像田里垂头的老牛。
白矜矜双脚落地,一身脏污,她看见纪寻的胸膛手臂都沾染上了泥渍,张口想说什么,却又瞥向一旁,“那,我进去了,你回家吧!”
纪寻点头转身就走。
“诶……那个……”白矜矜忽然又叫住他。
男人微微侧头。
“谢谢。”
直到纪寻的影子融入黑暗她才转身,抛着璃朱果单脚跳进柳家院子。
柳家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子,应该都是同镇小孩,他们在院里玩耍,看见白矜矜后都停下来望着她。
主要是白矜矜现在的确很惹人瞩目,一头散乱的长发,满身脏泥,肩膀锁骨裸/露着,走路还一跳一跳。
“是疯子……奚哥哥这里进疯子了……”
一个小女孩忽然拉着旁边的小男孩畏葸道。
白矜矜路过他们时正好听见了,她猛地转身,撑腰,“骂谁呢?才几岁呀就骂人,小崽子!”她抬手戳了一下女孩儿的额头。
这一下,女孩瞬间哭了,她躲在男孩身后,男孩张开双臂挡住她,“不许欺负音音!”
白矜矜撇撇嘴,这么小就知道英雄救美,“我哪儿欺负她了呀,她先骂我的不是么,说的那么大声,怕我听不见么。”
这小孩子啊正确的教育方法就是把他当人,去沟通讲道理,所以白矜矜忍不住跟他辩论了几句。
哪知女孩儿哭得更大声了,男孩和旁边的小孩都挥起拳头赶她,白矜矜生气,推了他们一把,然后他们就齐齐倒在地上,正好一个老妇人从里屋出来,看见了这一幕。
“我的姑奶奶啊……小溪,音音,橙橙,你们没事吧!”
妇人把那三个孩子扶起来,结果他们都哭了,妇人一瞪白矜矜,“哪里来的鸨儿女!推小孩子干什么!又脏心还黑!”
“你说什么?!”白矜矜声音徒然放大。
这下屋内又出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柳妙清。
柳妙清迟疑了半天,才试探道,“白姑娘?”
白矜矜理都没理她,一个劲儿和那妇人起冲突,“你给我再说一遍?老太婆!”
那妇人是白溪镇出了名的长舌妇和母老虎,她直起腰杆就和白矜矜杠了起来,后者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一来一回差点就要动手了。
柳妙清赶紧去拦白矜矜,“白姑娘,别闹了,他们都是爷爷的病人,你冷静一点!”
白矜矜今夜被纪寻抚平的恼怒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堂堂皇室公主,被这种乡野老妇侮辱要是放在f国中她早就喊人去除掉她了,就算法治社会不能杀人也要把她家给推了。
柳妙清这个时候机灵起来,她喊道,“萧宁哲公子已经醒了!白姑娘,你去看看他吧!”
白矜矜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她顿了几秒,看向柳妙清,“萧宁哲醒了?”
柳妙清重重点头,急切道,“嗯!白姑娘,他就在屋内躺着,去看看吧?”
原著中,萧宁哲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没想到这才一夜未到就苏醒了。
可是白矜矜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身体,烦躁地甩开她,把手上的璃朱果塞她手里,道,“把这个拿去给他治伤,我明天来看他,记住……”她把柳妙清拉近了点,“他是我青梅竹马,你明白么?”
柳妙清望向她的眼睛,恍惚了下,“我懂了,白姑娘放心,我有分寸。”
白矜矜叹气,又看向那两个围着小孩哄的妇女,她们还在对她指指点点,嘴巴里一刻不停,她啧了一声,掉头就走。
走的很快,左脚疼的像骨头裂开了一般,但她咬牙坚持着,根本不理身后柳妙清的呼喊。
直到拐了弯,白矜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此刻她的脚已经红肿了,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她恼怒地锤地面,心生无助。
乡野小道上,远望过去,好几家茅草瓦屋都亮着灯火,有浓郁的饭菜香飘出来,这种气味多油,腻了些,但很香,接地气。
白矜矜杵着一根木杆子走,肠胃绞在一起,她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因为萧宁哲么?当初看《强势宠妻九爷虐恋情深》似乎就是一直被萧宁哲这个人物所吸引,她觉得她身边的皇哥皇姐甚至父亲都没有萧宁哲好,他们的感情淡薄甚至冷漠,为了利益会做出一些让她困惑的决定。
皇室生活并不自由,处处充满着金碧辉煌和黑色的栅栏。
她有一间很大很精美的卧室,她很喜欢,却不得不常年待在里面……
白矜矜收回思绪,抓了两把头发,忽然大声喊“萧宁哲!!!”
远山传来回音。
“萧宁哲!我为你而来的!你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甚至不认识她。
“我喜欢你!我要和你谈恋爱!!!”
白矜矜扯起嗓子吼,权当发泄了,今晚的不痛快全部给她消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然后她看见,前方的树下忽然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微乱的头发束了一半,穿着深色衣衫,比黑夜还深。
是纪寻。
白矜矜怔住。
两人遥遥相对。
他不是回家了么?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他没走一直在这儿等她?
白矜矜想到了几种可能,但很明显他就是冲她而来的。
说起来,纪寻这个角色,她真的在原著中想不起来了,自己白矜矜的身份倒和某个丫鬟相撞,但她以前看书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那破穿书卡不会有什么bug吧。
思考间,纪寻已经走了过来,白矜矜看着他,忽然想到,刚刚她大吼大叫的那几句话这人不会听见了吧?
离得这么近,估计也全听了。
她挠了下头皮,然后就见他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回家。”
他的声音并不好听,太过于沙哑,说话时总会让人想起远方深山里的老树枯藤,仿佛他的生命快到尽头了一样。
而他本身话少略显孤僻,做事却毫不拖泥带水,就像某些记叙文里描述的父亲一样,不知不觉就会散发一种安全感。
即使是白矜矜这种骄扈的女人也会敛起三分。
“没想到你会来等我啊。”
白矜矜注意到了他新换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味道。
“快子时了,白溪镇晚上不太平,赶紧回家。”纪寻严峻道。
白矜矜眨眨眼,难道小说里的主线已经开始了么——萧宁哲苏醒后发现白溪镇有妖道和邪祟,他一边和柳妙清培养感情一边想办法使小镇恢复平静。
那本《强势宠妻九爷虐恋情深》可是一本幻言小说啊你们还记得么!不仅有让人牵肠挂肚的感情述写还有奇幻诡谲的仙侠怪志,总之糅合各种元素,看完让人直呼过瘾!
“哦。”白矜矜趴上他的背,环住他脖子,新衣服上有股淡淡的皂角气味,她埋头闻了闻,不知不觉鼻尖碰到他的后颈,纪寻侧头,白矜矜赶紧直身,“不小心碰到了。”
纪寻掂了掂她,沉声,“安分点。”
柳家院子。
徐老妇和甄氏正对柳家三人一个劲儿讲刚刚发生的事。
她们说那只穿着衬裙的脏兮兮的女子模样可怖心肠狠毒,打骂小孩目无尊长,一看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鸨女,不知是从哪个地方跑来白溪镇闹。
柳妙清站在一边想插话,但都被徐老妇压了回去,她只好把柳月城拉到一边,“哥,徐大娘说的女子就是白姑娘,和我一起去寻璃朱果的白姑娘,她还救过我们一命,这怎么办啊。”
柳月城怔了怔,“她姓白么?我记得,昨天纪寻兄娶了位新娘就姓白,是原蒲城李府的婢子,难道是她?”
柳妙清蹙眉,她也不知,恰好此时内屋里传来打碎瓷杯的声音,她撂下这儿的嘈杂进去了。
入眼就看见萧宁哲半撑着身体呆滞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
“不要紧,我来清理。”
柳妙清利落地从屋角找来扫帚。
“姑娘,谢谢你救我。”
萧宁哲刚才就已经醒了,他并不记得在湖畔发生的事,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柳妙清,又发现自己伤口被包扎地完完整整,自然而然把她当做救命恩人。
“公子不必客气,并非是我一人之力救的你,白姑娘比我做的更多。”
柳妙清忙活起来,又给他端来一碗汤药。
“白姑娘?”
“她现在不在,明天会来看你的。先把药喝了吧,对你身体大有好处。”
萧宁哲接过药碗,“姑娘不问我身份就竭心救我?”
“救人是医者的本分,何况乱世之中人如浮萍,不必在意这些小事。”
萧宁哲多看了她几眼,柳妙清垂眸。
“未请教姑娘芳名?”
“柳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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