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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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太宰治没有躲，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站在原地，看着急速袭来的锁链在碰到他那一刻，顿时消散在空气中哦……

柯也挑了挑眉，对着一脸惊慌的中岛敦扬起一贯以来的标志性微笑，再转头面对着双手插在口袋，鸢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的棕发男子。

太宰治回到侦探社就得知中岛敦被和泉柯也带走了，然而按照他对柯也的理解，对方并不会将敦送回港黑，所以他就自己提出去将敦带回来。

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回到了这里，并没有想到柯也竟然还住在这没有搬走。

太宰治环顾四周，依旧是记忆中的装饰，连墙上的时钟都还挂着那里，整体来看并没有太明显的改变。他怔了一下，试图重新扬起微笑：“柯也，你还住在这吗？”

“太宰君，我可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喜欢探究别人的生活了？这是你们侦探社的通病吗？”

和泉柯也将视线转回，面对着很识时务不参与两人修罗场的中岛敦微笑，“七十亿，你想浪费粮食吗？”

他缓慢地眯起眼：“浪费粮食的人，可是会死的。”

中岛敦盯着黑发男子面不改色地挖了一勺盘子里诡异的物体送入口中，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不饿……”

和泉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拿起勺子吃饭，全程无视站在一旁的太宰治。

太宰治盯着黑发男子，对方优雅地将焦黑的物体送入口中也不皱一下眉头，突然迈开长腿上前迅速捉住又勺起一勺子物体的手腕，将脑袋凑过去自己吃了一口。

中岛敦面色惊恐：太宰先生你还活着吗……

“味道还是一样，柯也你的厨艺一直没变过。”太宰治轻松地笑着，只是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他的视线依旧停驻在黑发男子的侧脸，黑发男子的侧脸精致而白皙，弯曲的睫毛下一双宝石蓝的眼瞳里那总是浮在表面的笑意近乎消失殆尽。

“谁允许你吃我做的东西了？”

和泉柯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轻扬了扬嘴角。手腕一转摆脱那只不请自来的爪子，脚尖一推地面身子迅速靠近棕发男子，骨节分明的左手紧紧贴在男子缠绕着绷带的脖颈处，嘴角漾开的笑容柔和却带着诡秘的意味。

“太宰治，你是不是真的有恃无恐呢？”那双宝蓝色的眼眸中仿若出现了两个幽暗的漩涡，像是要把面前这个男人完全卷入沉下。海水的颜色暗沉，狂浪撞击着岸边的礁石。

脖颈处一丝红色的血线出现，顺着柯也的左手流下，滴落漾开一朵血花。一贯以来清亮的声线被他刻意压低，像是毒蛇潜伏在暗处嘶嘶吐着信子：“是什么给你的自信，我不会杀了你吗？”

他第一次动手伤了对方。

中岛敦面色一变就想上去制止，但太宰治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太宰治无视了脖颈处流血的伤口，盯着那双宝石蓝眼眸中狂卷而起的风暴神情有些恍惚。

在他记忆力柯也是很少这样的，即使杀那么多敌人却总是悠闲自得地微笑着，如沐春风般的气质配上唇边洋溢的灿烂笑容，仿若天神降临，与脚底踩着的血流满地的地狱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有那次，为了捣毁一个地下人体实验组织，他经过各种手段探知到地点，再由柯也潜入。然而情报却出了一点差错，本以为头目当时暂时离开只剩下一些柔弱的科研人员，等到他们得知头目和几个主要人员都没有离开甚至还带着重型武器急匆匆带着武装部队赶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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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少年穿着仿若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色卫衣，兜帽下一双宝蓝色眼眸中映着深沉的夜幕。面对着围成一圈手持武器枪口对准的敌人和哈哈大笑的头目，嘴角一贯以来的微笑已经慢慢消失。

和泉柯也抬头看了一眼仅有几颗零稀小星的夜穹，再回头望了一眼被他破坏的培养着不知名物种的大型营养管，轻声低语：“下雨了。”

“哈哈哈哈就算是港口黑手党又怎么样，敢破坏我们耗尽心血的研究，你就用命来赔吧。”

“就算你的支援来了也无济于事了哈哈哈哈，今天你就死在这吧！”

和泉柯也缓缓抬眼，宝蓝色的眸子一刹那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线，幽深暗沉的瞳中暗流涌动：“我的生命，是不会停止在这里的。”

“生存，可是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的事物。”

脚步迈开，踩着奇异的步调，仅几个瞬息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率先扣动扳机的男人身后，指尖的冰片轻轻抹过脖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快！射击！”

噼里啪啦的子弹暴雨一般地袭来，黑发少年仅踩着那变化莫测的步伐拖着长长的幻影游刃有余地在密集的子弹空隙中穿梭着，直到最后一颗子弹掉落在地，都没有伤害到他半分。

停下脚步，和泉柯也对着惊恐万状的头目轻笑，伸出右手，接住从天而落的雨滴。睫毛微微颤动，仿若停息在湖畔欲展翅而去的大雁。

嘴角泛开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荡开的浅笑。

自他的指尖接住一滴雨水起，所有在空中向下坠落的雨滴顷刻仿若拍电影被按下了慢镜头一般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轨迹绕着黑发男子旋转起来。

“能力——”柯也的语调轻柔而诡异，就像攀附在耳边低声吐息的眼睛王蛇，寒意从脚底沿着小腿向上攀附，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碎琼乱玉。”

如同吟咏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般的咏叹调，末尾轻轻上扬似乎在心尖轻触而过，带来一阵酥痒的颤意。所有的雨滴瞬间冷冻凝结成反射着寒芒的锋利冰棱，倒悬在天空数以千计的尖刃对准地上瞠目结舌的敌人。

黑发少年轻轻打了个响指，彗星撞击地球一般那些冰晶凝结的刀刃狠狠扎进了他们的大脑，没有人能够逃离，那些坠入胸口的冰棱扎根于血肉之中，吸取着肉身间的养分，在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尸体上开出了晶莹剔透的冰色之花。

“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吗？”

黑发少年优雅地转过身，发梢处往下滴落着水珠，地面上的鲜血也凝结成淡红的冰晶。他看着同样呆滞的港黑武装部门，嘴角扬起了一贯以来的微笑，而那眼睛里反映出来的却是太宰治最熟悉的荒芜与虚空，对世界的嘲讽以及在黑暗中甘之若饴的沉沦。

为什么我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苦苦寻找着活着的意义以至于对必然而未知的死亡沉迷；你站在淤泥深处灵魂拥抱着黑暗浸染着鲜血，却可以毫不动摇地紧抓着生存前行。

真是一件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事啊，逃避生命的自杀者被浸染黑暗的逐生者吸引，这却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然而即便南辕北辙，他们的轨迹必将划为一个相逢的圆，殊途同归。

太宰治看着那双纯粹无一丝瑕疵的蓝宝石双眼，即使收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也无法污染一丝一毫的眼瞳，他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柯也有个习惯，在和别人说话时总是注视着对方，他不知道这样看上去那双蓝宝石中仿若只能装下自己一个人的身影，这种感觉令太宰治为此着迷而疯狂。

“我知道的，柯也。”太宰治张开双臂，不反抗般任由对方接下来的动作，即使那只修长的手指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扎入他的脖颈，带给他最希望的死亡。

“在你的手中拥抱死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他闭上了眼，语气轻柔仿若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一般。

和泉柯也抿了抿唇边，看着面前真的闭上了双眼毫不抵抗的男人，眸光微敛，猛地收手，脚蹬地面一个空翻顷刻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太宰君，我不做白工，你还没那么值钱。”柯也的语调清冷不带一丝情绪，他面向着差点就扑上来解救他的太宰先生的中岛敦，语气淡淡，嘴角扬起一如既往的微笑，夹杂着轻微的嘲讽，“七十亿，你看够了没。”

中岛敦：我只是个弱小无辜又无助的白虎……

“那么，柯也你是原谅我了吗？！”太宰治唰地睁开眼，鸢色的眸子闪光透亮，对着坐在椅子上手持餐勺的和泉柯也扑了过去。

手中迅速窜出冰链勾住一旁的椅子挡在身前，和泉柯也冷眼看着太宰治的下巴猛地刻在硬质的扶手处，痛的两眼泪汪汪。

中岛敦：“太宰先生，您没……”后半句话被黑发男子笑吟吟望过去的眼神噤声。

“柯也你好狠的心啊……”太宰治捂着下巴，干脆躺在地上打滚耍赖一般，“柯也你不给我个拥抱我就不起来。”

和泉柯也嘴角的微笑有点僵，他转向坐在对面的中岛敦，语调中充满了嫌弃：“你们侦探社是怎么养的人？”

中岛敦：我只是个刚入社的小新人什么都不知道……

和泉柯也：“太宰君，别弄脏了我的地毯，不然你就给我赔钱。”

“明明这个地毯是当初我们一起买的呢，柯也~”

中岛敦：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会被灭口吧……

“是啊，你居然记得也真是让我惊讶。然而自从你离开后，这里全都归我了呢。”和泉柯也微笑，“太宰君，现在想起来,已经迟了哦。”

“赶快交钱然后把这个七十亿拎回去，别躺在我家占位置。”和泉柯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游戏，语气饱含着十分的嫌弃。

太宰治瞬间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飞过去，柯也抬手夹住，正当太宰治向着中岛敦走去时，就听见响起的一声轻笑。

“太宰君，敢拿师父的卡来骗我吗？”和泉柯也将卡收入口袋，甩手将餐勺飞了过去，金属制的勺子钉在太宰治的左脚前，深深嵌入地板。

“唉……柯也你居然认出小矮人的卡了。”太宰治摊了摊手，在柯也甩着眼刀过来时猛地扑上去抱住。

和泉柯也一惊，条件反射地凝结出冰刀却碰到了太宰的手臂瞬间消散，而脖颈处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猛蹭：“柯也~我很穷啦~钱包都被河水冲走了。”

太宰治时隔几年终于再度抱住了这个瘦削单薄的身体，手下的肌肤细腻顺滑却以微小的程度紧绷而轻颤着，鼻尖萦绕着浓郁的冰激凌气息，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几乎一点也没有沾染上血腥味。

和泉柯也的脸瞬间黑了，他嘴角的笑容已经变得狰狞，太宰治是不是忘记了他还没有将账完全算完呢。

“放开！”

“不要！柯也，陪我殉情吧！只有和你一起迎接死亡，才是我最想要的结局。”

空气里顿时温度剧降，中岛敦努力缩成一团，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太宰君！”

“我在啦~柯也明明以前都叫我阿治的~”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和泉柯也的额角抽了抽，缓慢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眼瞳中似有细碎的冰凝集：“太宰君，你真的很想迎接死亡对吗？”

“没错啦，但我只希望柯也能陪我一起殉情哦，来嘛来嘛顺便一提，要叫我阿治哦。”

“太宰君，真是抱歉，你还是一个人去死吧。”和泉柯也深吸一口气，抬手一个狠厉的肘击。

“离开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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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君，下次再敢擅自进入我的房子，我一定要把你做成冰雕。”

被气到暴走的柯也丢出门外的两人，太宰治揉了揉脱臼的手腕，啪嗒自己安了回去，笑眯眯地对着中岛敦说：“敦君，回侦探社吧。”

中岛敦默默盯着鼻青脸肿的棕发男人，自己就是因太宰先生连累被黑发男子冻成冰块好几次，现在浑身湿透还在打哆嗦中。

太宰治笑了笑，鸢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柔软的微光，伸手摸了摸脖颈处不留痕迹贴上来的创可贴。垂下眼，眼底波光闪烁。他太了解柯也了，因为他们是相似又相反的存在，这个世界对他的唯一奇迹，他怎么可能会放开呢。

又恢复了空寂的客厅里，和泉柯也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听着舒缓的小夜曲，却心不在焉，维持着一个动作足足有十分钟。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卡，严肃思考着一个问题。

师父的卡，要不要还回去呢？

纠结了一会，甚至导致他一个不小心点错了位置gameover，和泉柯也终于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算了，如果还回师父到时候解释还是一个问题，反正师父又不差钱而且师父上次不就给我钱买冰激凌了吗。我还是先把它花掉去订未来一个月份的冰激凌吧。

手机突然响了，和泉柯也接通电话：“摩西摩西，这里和泉。”

……

“我明白boss的意思，绝对完成任务。”和泉柯也重新拨通另一个号码，“梅子，开车立刻送我回本部。”

柯也的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如同窗外射入的金色阳光，但光芒之中也有许多细小的浮尘在旋转起舞。

“卡雨玛走私集团？虽然boss不愿意因芥川和其它组织明面上大规模抗争，但作为残党，我个人可是有你们的任务啊。”

和泉柯也抬起左手，指尖处残留着一滴殷红的血珠，然后缓慢地凝结成冰晶，他拨通了电话：“您的任务我接下了，请先预付首款。”

与此同时，回到侦探社的两人和其他社员一起，正面对着从超豪华直升机下来的来自北美的客人。

“我叫菲茨杰拉德。”西装笔挺还在胸口插了一朵玫瑰花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嘴角的笑容张扬而轻佻，“录属于美国名叫【组合】的集团。”

穿着卫衣的黑发男子在楼层间穿梭，偶尔抬一眼看向天空，嘴角弯了一下，伸手拉上兜帽。

快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