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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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

黑发男子坐在靠窗的座位，双眼弯成新月，正一口口往嘴里塞着寿司。他的脸颊塞得鼓鼓的，周身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穿着厨师服的高大黑人端着盘子走来：“加点的五份冰激凌寿司。”

“赛门，果然在池袋还是你们这的冰激凌寿司最好吃了。”

和泉柯也扬起了非常灿烂的笑容，他在池袋逛了这么久还是这里的冰激凌寿司最符合他的喜好。

虽然别的地方根本就不会做冰激凌寿司……

“多多惠顾啊！”

黑人同样一脸灿烂的笑容。

看着赛门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和泉柯也继续吃着他特意点的冰激凌寿司，一边透过玻璃窗观望着外面的人流。

真是和平呐……突然有点不习惯了呢……

和泉柯也随意地想着，目光一撇，瞧见了穿着校服的三人组。

纪田正臣正在手舞足蹈地和他的好友龙之峰帝人和新班级班长园原杏理推荐这家的寿司，转头就看见那个早就离开池袋的男子正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好久不见，纪田君，这是你的新朋友？”

“和泉君，好久不见。”纪田正臣看了眼对方的桌面，上面摆着的全是盛满了冰奶油的寿司，抽了抽嘴角，“你的爱好还真是和以前一样。”

“这是我幼年的好友，龙之峰帝人。”他指着旁边的男生，对方闻言鞠了个躬。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啦，可以叫我和泉哦。”和泉柯也眨了眨双眼，“旁边这位女孩子是你们的同学？”

纪田正臣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黑发男子的对面，顺便把他带来的两人也强行拉来坐下：“班长，园原杏理。”

和泉柯也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孩，似乎是害羞的性格？

他这样想着，紧接着开口：“话说纪田君，我最近才回来，你都不做那个……”

和泉柯也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黄发男生急忙打断：“那个赛门啊，拿菜谱来我要点单！”

纪田正臣感到对面黑发男子投来的略有兴致的视线，干笑一声：“和泉君，你怎么回池袋了？”

和泉柯也看懂了对面疯狂投来的让他别接着说下去的希冀的视线，笑了笑，很自然地顺着对方的意思转了话题：“来度假啦。”

园原杏理尽力维持着乖巧的淑女坐姿，她可以感觉到体内的妖刀正在疯狂的叫嚣着，躁动不安让她难以压制。

正当这时，她感觉到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无意地转向了她这里，投过来的视线似乎透过外表的肌肉骨骼探入了她的内在，一阵冰凉的寒气突然袭入她的大脑。

体内疯狂叫嚣着爱爱爱爱的妖刀猛地嗡鸣了一声，顿时销声不语。

园原杏理惊疑地看了一眼那个言笑晏晏的男子，居然就凭一个眼神能让她体内难以控制的妖刀安静下来？

和泉柯也捏起一块冰激凌寿司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下肚，看着对面的少男少女们，突然笑的很灿烂：“龙之峰君，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啊，可以。”龙之峰帝人条件反射的答应了，就听见那清亮的男音携着几丝愉悦响起，“见到龙之峰君，我突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个小故事呢。”

“什么故事？”

纪田正臣看上去一副非常想知道的模样，连旁边那个内向的女生都表露出了一点点好奇的情绪。

和泉柯也微笑着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扫视了一圈，慢悠悠的开口。

“从前，有一棵小草……”

“它每天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他恐惧着来啃食青草的羊群，所以直到一天它见到了传说中的神。”

“神问它：‘你过得快乐吗？’，它回答道：‘我无时无刻不恐惧着，担心羊把我吃掉。伟大的造物主啊，你能不能让我变成羊呢，无忧无虑地在草原上奔跑。’”

“造物主答应了它，但没过几天它又不愿意了。”

“我想成为狼，可以狩猎羊群的狼。”

“造物主又答应了它，但过了一天它又反悔了。”

“狼不是最强大的，我想成为狮子，强大而自由地驰骋于原野上。”

“造物主再一次答应它，但过了一段时间它又再次反悔了。”

“陆地上太危险了，狮子老了只能等死，我想到海里去，成为自由自在畅游的鱼。”

……

和泉柯也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嗓音清亮舒缓：“每一次它都对自己现状不满意，而造物主也依旧满足了它每一个愿望。”

“直到有一天，造物主问道‘你已经成为了地球上最庞大的蓝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它说，‘就算身体庞大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会被人类猎杀掉，所以这次我想成为人类。’”

“造物主满足了它这个愿望，让它成为了一个人。”

纪田正臣：“那么这回它满意了吗，它已经成为了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了。”

和泉柯也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弯起眼，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舒缓：“没有哦，而且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要后悔。”

“为什么？！”

这回是龙之峰帝人发问了，对面的黑发男子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它发现，人类这种生物啊，是它最难以驾驭的生物。”

“最复杂，最难以揣测，最不可思议，最没有规律可循也最可怕的生物啊……”

“它后悔了呢，只想回归为那一棵单纯的小草，但造物主这次拒绝了它，所以它就只能一直以它恐惧着的人类身份活下去了。”

和泉柯也捏起最后一个冰激凌寿司放入口中，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站起身：“虽然是人类的躯壳，却依旧是小草的心脏在支配着，想要成为食物链的顶端又没有与之匹配的内心和觉悟。”

“即使后悔，那些温暖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原野上的随风而舞也永远失去了呢。”

少男少女们似乎陷入了沉思，和泉柯也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成功引起对面几人的注意力后，笑容突然扩大：“成为一根草要比成为一个人更容易。”

纪田正臣：……

龙之峰帝人：……

园原杏理：……

“哈哈哈看来我蛮有说冷笑话的水平嘛。”和泉柯也接收到三人难以言状的眼神，笑的前仰后合，桌子都差点被他撞倒了。

“再会。”黑发男子结完账，微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漫步走入店外的人流中。

他没有再次回头，顺着人流没有目的地闲逛着，拉起的兜帽下方被碎发掩盖着的一双深蓝色的眼瞳中流动着冷淡的细光。

“没有人……”

唇瓣轻轻开启，溢出的字句瞬时消弭于空气中。

“没有谁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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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拉啊拉，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再逛逛也不错。”

和泉柯也在街道上慢悠悠地散步，没有一个确定的目的地。虽然一路逛过来，他的手上又多了一杯冰饮。

“没事做啊……还有半个多小时……又没有单子……”

和泉柯也不满地撇了撇嘴，拿出手机就想随便找个地方打游戏。他上次存了档的游戏都还没过关呢。

柯也打游戏并不像那些非常痴迷的游戏爱好者疯狂氪金，他几乎没有为任何游戏花过钱全是靠时间和较高游戏水准玩游戏，真不知道他是真的爱好游戏还是只拿来打发时间。

“嗯？那是什么声音？”

和泉柯也转过头，看了看距他就几米的巷子，里面那的熟悉的暴躁语调准确地传输到他的耳中。

“对哦，来了池袋还没和他见面呢。”和泉柯也一拍手掌，嘴角弯起标志性的微笑，“久别重归也要和熟人打个招呼嘛！”

平和岛静雄感到很烦躁，一般来说只要别碰到那只虽然跑到新宿但时不时还会蹦回来的死跳蚤他还是可以尽量压制自己的脾气的。

毕竟他本身真的不喜欢暴力，奈何在池袋，他就是暴力的化身，暴力就是他的代名词。

这次他来催债的对象一开始好声好气地，结果现在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东家长西家短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说一边还把鼻涕甩的到处都是。

脑袋一个接一个十字路口忍不住蹦出来，直到对方已经开始碎碎念自己的女朋友怎么样的时候，压制不下的火气终于冒了上来。

随手抓住路牌杆，那金属制的杆子顺着他的手指握着的地方出现了裂痕，接着就像倒拔垂杨柳似的被这个穿马甲的金发男人举起甩了过去。

伴随着路牌在空中飞掷而过的路迹还有从喉咙里压抑而出的怒火：“你他妈的女朋友关我什么事啊！”

周围的池袋常住居民已经养成了习惯，见怪不怪地躲开。

然而那个被催债的唠叨男人双腿一软，趴下了，正好躲过路牌的攻击。

但从巷口逆着光走进的男人却正面迎上了飞速的路牌。

有的胆子小的已经捂着眼不敢看了，同时心里叹息道：又是一个无辜受伤的人吗……

男子丝毫没有躲避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旁边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似乎下一秒男子就会血溅当场。

骨节分明的右手抬起，稳稳地，轻柔地抓住了瞄准他大脑袭来的路牌杆。

所谓的惯性似乎从未出现，就像轻巧地摘下枝条上的一片嫩叶般，黑发男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久不见，静雄君，你的大力还是一如既往呢。”

他将路牌轻轻地放在地面上，连一丝灰尘都未溅起，然后对着周围惊疑的人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平和岛静雄看见来人后，愤怒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他点燃了一支烟：“和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唔，就昨天吧。”

平和岛静雄对和泉柯也的感官其实还不错的，毕竟对方是极少数不会被他的暴力伤害到的人，以前两个人碰面还会停下来聊聊天什么的。

“你现在是在做催债人的工作？”和泉柯也挑了挑眉，看着旁边趴在地上的男人，“很适合你的感觉。”

毕竟有了池袋最强的帮助收债一定非常轻松吧，柯也选择性遗忘了对方每次大动作后的赔偿金……

“所以，我很想邀请静雄君你去横滨呢。”

和泉柯也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嘴角的笑容标准到可以用尺规丈量：“我们很欢迎静雄君你这样有着大力气的人哦。”

平和岛静雄抓了抓头发：“不了，我就待在池袋。”

他的弟弟平和岛幽还在池袋呢，虽然知道对方那边应该会需要他这样的怪力的人，但他还是不想离开弟弟太远。

“好吧。”和泉柯也也没有感到什么遗憾的，本来这就是兴致上来的随口提议，虽然很赞赏对方的力气但也并非是必需的。

黑发男子挥了挥手，转身欲走：“那么，我还有个约定，先走了。”

他的脚步迈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去走向金发戴墨镜的男人：“静雄君，你今天一整天都在附近吧。”

平和岛静雄不明白对方问话的含义，但还是回答了：“在。”

只要别碰到那只死跳蚤……

“那么，能给我静雄君你的手机号吗？”

柯也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又立刻隐藏在那深蓝的一望无垠的大海中，他嘴角的笑容保持在原有的弧度，没有任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