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奇拉美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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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8

“好久不见，坂口君。”

穿着黑色外套的男子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我还以为阁下作为异能特务科的首席情报员，日理万机，想来是不会赴约呢。”

坂口安吾依旧是那副勤勤恳恳的公务员模样，穿着西装戴着眼镜，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异能特务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横滨。”

“哦呀，我可不是为了来和你们打官腔的，坂口君。”和泉柯也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此刻他们正在一家咖啡店的角落，玻璃窗外碧空如洗，几朵白云懒洋洋地躺在空中，看上去似乎一片宁静祥和。

黑发男人挑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虽然的确有这个意愿暂时和异能特务科合作，boss也表示顺手给你们一个人情，但是呢~”

宛若深海般的眼瞳微微眯起，从里面射出的目光锋利如刀：“上次涩泽龙彦的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极具压迫的威慑感向着坂口安吾倾倒过去，坂口安吾一手推了推眼镜，身上却不自觉地渗透出了冷汗。

坂口安吾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和泉柯也，按在桌面上的手隐隐地抓紧。毕竟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的杀手，谁也说不准对方下一秒究竟会怎么做。

然而下一秒，和泉柯也却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特务科对这次出现的特异源已经调查过了吗？”

“此次出现的特异生物经过我们的调查有一定的智慧型，以人类为食，尤其针对异能者。”坂口安吾不带感情地叙述着，他注视着面前的黑发蓝眼的男人，对方正拿着勺子慢悠悠地挖着冰激凌。

“嘛~也就是说~特务科根本不知道同化嘛~”柯也笑眯眯地转着银色的小勺，勺柄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同……化？”坂口安吾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个一听上去就让他直觉猛地发出警铃的词。

“唉……没办法啊……谁让boss心系横滨普通百姓兢兢业业，每天忙得连发际线都差点要保不住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来什么事情的和泉柯也再度挖了一勺冰激凌：“这种生物，姑且称作‘蚂蚁’，以强大的生物为食，并且能产下具有那些生物特征的后代。”

“尤其是人类这种高质量高营养的食物，当然颇受他们喜爱。”他注视着一瞬间似乎苍白了脸色的坂口安吾，“其实就是食物链啦，两大食物链顶端的碰撞，只有活到最后的才能站在食物链顶端。”

“啊，对了，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为什么他们如此青睐异能力者的原因。”和泉柯也恍然一般拍了拍手，“为了摄取他们的遗传因子哦。”

“有些蚂蚁可以将异能力者吃进去，然后生出来具有同样异能力的后代。”男人漫不经心地挖着杯中的奶油，“本质上就是给换了个种族而已，虽然蚂蚁也蛮贪吃的。”

“据说他们会把最喜欢吃的种族一直吃到绝种啊，还真是贪婪呢。”柯也发出了悠长的感叹。

“这种生物……”被男人口中透露出的信息吓得差点连桌子都抓不稳，坂口安吾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以掩饰受到的巨大惊吓，“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啊！”

“诶……”和泉柯也歪了歪头，吐了吐舌，“哎呀，我忘记了呢~”

柯也迎着坂口安吾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的目光，依旧气定神闲地吃着甜蜜的冰激凌。修长的手指轻捏着银勺，仿佛他此刻并不是坐在街边的甜品店，而是坐在米其林餐厅吃着法国大餐一般优雅而从容。

“告诉你又能如何呢，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君。”他平静地说道，深蓝色的眼瞳仿佛被冰封的雪原，无任何一丝的波澜，“告诉你们，你们就能和港口黑手党合作吗？”

“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还有点合作的可能，至于异能特务科。”他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好几次都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事，还让我们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吧，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呢？”

坂口安吾抿着唇看他，柯也沐浴在戴着眼镜的公务员复杂的目光下，依旧一勺一勺地吃着冰激凌，直到杯中见底，他才放下勺子，金属制的勺子与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然，我告诉你也并没有抱有能和官方合作的期望，倒不如说那种东西我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他挑起唇，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容，“我只是希望，在解决那群蚂蚁时，无论是异能特务科还是军警。”

“别来给我们找麻烦。”黑发男人站起身，指尖凝结着剔透的冰片，环绕在他周身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坂口安吾的裤脚。

柯也倾身向前，那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眸折射出剔透的冷光，溢出了点点真切的杀意，他将那枚锋利的冰片贴在唇前：“否则，可别怪我在清理蚂蚁时，也把那些不长眼的人类一起清理了。”

“那么，就这样吧。”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歪了歪头，指间溢出丝丝冷雾将玻璃杯和银勺冻了个严严实实，“不要让我发现阁下偷偷做的小动作哦~”

他抬脚向外走去，指间捏着一枚小小的黑色物件，哼着悠长的旋律轻松而随意的走出了甜品店的大门。

迈出大门的瞬间，和泉柯也抬头，抬手凝结出冷彻的冰刃，像是随意地往旁边一甩，紧接着他漫不经心地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坂口安吾慢慢地走出来，目光注视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两侧的角落突然出现许多穿着西装别着手枪的男人，坂口安吾连头也没回：“别追了，你们已经被发现了。”

他注视着天际边的霞光，轻叹：“那是警告，再接近的话，会被他杀掉的。”

“接下来，我要去向种田长官汇报消息。”他迈入了早已准备好的黑色轿车，“回异能特务科。”

他躺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望着下方人流汇集的街道。而后，和泉柯也缓慢地叹了一口气。

唇边是习惯性上扬的笑容，却显得缺失了几分生气。与生俱来的孤独感顺着他的脚踝蔓延而上，最终将他全部吞没。

他抬起手，缓慢的放在眼前，天光顺着手指的缝隙钻入他的眼中，视网膜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

一直以来的虚假意义被彻底的粉碎，之后，他偶尔会想要毫无顾忌地毁灭一切，这是过往流星街记忆加在他身上的烙印，让他一生都为之鲜血淋漓。

他现在是不是也在毫无意义的自娱自乐呢，人类什么的，其实并没有多么重要，无论是谁来统治这个世界，他都必须背负着虚假的生存继续向着黑暗走下去。

谎言一旦被习惯了，那也就变成真相了。和泉柯也想着，他现在或许能明白为什么伊恩如此讨厌他了，毕竟没有谁会愿意被当成马戏团的小丑和自以为是的傻子。

而他不过是觉得什么样都无所谓，于是选择了半倚半就地沿着规定好的路走下去。奇拉美蚁也好，太宰治也罢……

本质上与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和泉柯也发出了一声轻盈的嗤笑，他的嘴角用力上扬着，眼中却游荡着冷彻的孤寂。

心血来潮，心血来潮，还真是三分钟热情一般的可笑。

生命什么的，在他手中甚至还不如一杯冰激凌有价值。和泉柯也晃荡着双腿坐在栏杆上，只要往前微微一倾身，他就可以轻盈地落下去，像是无羁绊的飞鸟一样。

实际上他对横滨的异能力者能独自战胜蚂蚁并不抱任何的期望，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蚂蚁之中一定有那样的存在。

两个种族之间的战斗，即使是并不把他自身当做人类的和泉柯也也不得不站在人类那一边，归根结底就是被强行烙在心底对流星街子民的自傲感作祟。

“哈哈哈，伊恩，你赢了。”他捂着自己的脸，似喜似悲一般自言自语地笑着，“你真的赢了。”

成功地把他绑在了这个无聊又无趣的世界上……

“你真的赢了啊……”

男人垂下的眼睫掩盖了眸底流动的情绪。

每个人都有渴求着的事物，除了他，反正一直都是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不能再被失去了。和泉柯也这般想着，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黑暗，和泉柯也注视着那浓郁的黑暗，他缓慢地伸出手去，抓住了一片虚无。耳旁是高楼冷冷刮过的寒风，似乎还能听见晚归的鸟儿的鸣叫。

他睁开眼，捏在食指与大拇指间的小小窃听器被他冰封了起来，并且放在了天台上。

“算了，我毕竟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眼底那一抹虚无稍纵即逝，他的瞳眸里又恢复了一贯以来的冷峻，“那么，还是先去解决奇拉美蚁的事情吧。”

他的目光锁定到不远处的废弃工厂，纵身一跃，化为冰蓝色的光坠落于城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