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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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仪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了。”卫姝抿唇一笑：“当初在家中，嫔妾已经将这秘笈送予了小仪了，难不成小仪以为嫔妾手中还有第二本秘笈吗？”

卫婳见卫姝依旧冥顽不灵，目光微沉，就连语气也不似刚刚客气：“姐姐何必故作糊涂？如今姐姐未得圣宠，留着这秘笈也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借了妹妹，好让妹妹平步青云，日后也能提携姐姐。”

卫姝依旧云淡风轻，似乎听不出卫婳的嘲讽之意。

“姐姐当真如此固执？”卫婳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冷冽道：“你应当知道你姿色平庸，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当中根本不可能争得一地之位，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卫姝挑眉。

呦，利诱不成，竟还玩起了人身攻击？

放下茶杯，好笑地看着一脸怒意的卫婳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真的这么愚蠢？愚蠢到只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我忘了这八年来的耻辱？”

卫婳见卫姝要与自己彻底撕破脸皮，也不再装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你能在这宫里走多远！希望日后姐姐还能如此傲气！”

说罢，带着人头也不回地出了长乐宫。

吉儿看着卫婳愤然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担忧道：“小姐，您这般得罪了二小姐，就不怕她报复吗？”

毕竟如今卫婳已是从五品小仪，又正是盛宠之时，想要为难卫姝一个正六品的贵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卫姝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她与卫婳之间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死结了，即使她现在与卫婳虚与委蛇，难不成卫婳就能真的如她所说放下芥蒂日后两人亲亲密密地？

这不可能，卫婳这人自私自利，宛若一条毒蛇，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要与这条毒蛇撇清所有关系，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能踩她七寸，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建章宫中，永熙帝韩元晔正批阅着皱褶，案台上的烛火将他身影拉得长长的。

赵泰良兢兢业业地在旁伺候着，直至门外传来轻敲木板的声音，才在韩元晔的身旁轻声道：“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您看是宣还是不宣？”

韩元晔手中的笔并没有停顿，甚至连头没有抬起，但赵泰良却已熟知他的心思，亲自开了门，让敬事房的人进来了。

“奴才参见皇上。”敬事房的太监手捧着木盘跪呈于赵元晔身前。

赵元晔只粗略地扫了一下木盘上的牌子，便随手挑选了一个，但不知为何，就在他准备把牌子翻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日殿上那姿容虽不出色，但有着一头光滑青丝和一身雪肌的女子。

随后把本已拿在手上的牌子放下，转了向，拿起了最角落中的一个木牌，冷清道：“就她吧。”

“是。”敬事房太监应道。

“长乐宫贵人卫氏被皇上翻了牌子！”

消息一出，六宫皆知。

初闻时，卫婳也是满脸的诧异，但随后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卫姝是新进的秀女，皇上宣她侍寝也无可厚非，而且就凭着卫姝那平凡的容貌，她也该放下一百个心，只是明白归明白，但这心里终究不喜。

今日她才放了狠话，今夜皇上便宣了卫姝侍寝，也不知明日卫姝该如何得意了！

只要一想起卫姝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卫婳又是一阵心烦气躁。

“小主，您切勿让那些不相干的人伤了身子。”卫婳身边的大宫女雁儿见卫婳眉头深皱，充斥着戾气，忙为卫婳添了一杯凉水。

“我又岂能不知，只是这卫姝当真讨厌！”卫婳竭力恢复平静，但心底里的烦躁却依旧萦绕其中。

雁儿一边宽慰，一边担忧，似乎入宫后，小姐的狂躁症状似乎又加深了。

只是如今二夫人又不在这宫里，小姐又听不得旁人劝阻，雁儿是越想越心惊。

万一某日小姐在宫中贵人面前失了理智，冲撞了贵人，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啊！

自己是小姐的大宫女，小姐若出事了，自己也落不到好，所以雁儿自入宫以来便是日日祈祷着，就想着她家小姐能顺心些，便能少些暴躁。

只是这宫中的日子本就步步惊心，又如何能顺心？

况且谁又能想得到倾国倾城才学出众的卫婳竟有如此难以启齿的疑难杂症，当年卫婳尚且年幼时，李芸青便察觉到只要有些许事不如卫婳的意，她每每都会大发雷霆。

李芸青私底下也是四处寻医问药，只是这十年来，卫婳的脾性是越来越乖张和暴躁了，虽在众人面前她一直都是那温柔美丽的官宦小姐，但只有服侍她的人才知她的可怕和恐怖。

卫婳本已平静了下来，但又见雁儿竟敢在自己面前出神，又是气上心头，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雁儿的身上，柳眉倒竖地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贱蹄子，你是不是也在我的笑话？！”

雁儿顾不上身上的冰冷，慌忙跪下道：“请小主恕罪！您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是不敢的！”

卫婳刚说完心里便有些后悔了，见雁儿这兢兢战战的模样，心里更是有些不好受，雁儿已跟随了她差不多十年，也是忠心不二的，如今自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她如此没脸，自己也是过分了。

连忙伸手将雁儿扶起，但还是抹不开面子给雁儿道歉，便冷声道：“以后做事认真点，不然皇上若来了我这殿中，见你这懒怠的模样肯定是要不喜的，到时候怕是连我都保不住你。”

雁儿低头忙请罪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小主责罚。”

“这次便算了，下次我可不会轻饶你。”卫婳转过身继续翻阅起从卫姝手中得来的书籍，却忽视了雁儿的异样。

长乐宫中，卫姝看到前来传话的小太监，也是愣了愣，直至小太监再次报喜，卫姝才堪堪回过神来，满脸喜色：“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

“这是奴才该做的。”小太监也不推辞吉儿递过来的红包，掂了掂分量，又是谄媚地提醒道：“还请贵人早作准备，宫撵将会在戌时等候贵人。”

“谢公公提醒。”卫姝又是一谢，派吉儿把人送出宫外，便开始着手准备今夜的侍寝。

沐浴过后，卫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桌子上的胭脂水粉，思索过后，终是拿起了其中一盒，挑起些许往红唇上涂抹。

又因着加了魅力点的缘故，卫姝皮肤吹弹可破，根本不用上那些有害的铅粉，只用青黛描眉，轻勾眼角，只寥寥数笔，便为卫姝略显平凡的姿容添了几分妩媚风流。

卫姝身穿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在灯光下闪着细细的亮光。

装扮虽然简洁，却胜在清丽。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过素净了？”

“不会。”卫姝本身的容貌太过普通了，再如何打扮也不可能比卫婳等人要美，所以还不如破釜沉舟，不靠美貌，用旁的方式来固宠。

见卫姝极有主意，吉儿也不再啰嗦了，替卫姝披上了披风，便扶着卫姝上了宫撵。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被夜里的风凉着了，卫姝被送到建章宫时，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请小主稍候片刻。”一个长相秀丽的宫女将卫姝引入了寝殿中退下了，以至于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卫姝一人。

但也许是因为永熙帝政务繁忙的缘故，卫姝等了又等，以至于她眼皮开始打架了，也还没见到永熙帝的身影。

看到如此没有上进心的宿主，系统又是一叹，但待它检测到殿外快步进来之人时，它顾不上吐槽，立马提醒道：“宿主！永熙帝来了！赶紧摆出你最妖艳的姿势，最魅人的眼神！”

卫姝被这无良系统吓得一激灵，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管理自己的表情和眼神，下意识地眯眼望向殿门前的来人。

所以在永熙帝进来的瞬间，便看到床上的卫姝红唇微张，杏眸圆瞪的受惊模样。

一向见惯美人们端庄优雅的姿态，如今乍一见卫姝这毫不做作的娇憨模样，韩元晔倒真的颇有几分眼前一亮的感觉。

卫姝慌忙行礼道：“嫔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韩元晔走近，握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是朕来迟了，让你久等了。”

闻着韩元晔身上的龙涎香，卫姝白如陶瓷的脸颊泛起了丝丝红霞，“是嫔妾失仪了……”

又试探性地抬起头来，见韩元晔没有怪罪之意，那水润的杏眸里的欣喜和期盼似是要满溢而出。

“怎么了？”韩元晔无意地挑起她肩头的长发，只觉得手中的青丝宛如绸缎，还散发着点点香气。

也不知怎的，闻着这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韩元晔疲惫的身子在这一刻竟放松了不少。

卫姝杏眸亮晶晶的，如同单纯的孩童得了心爱的玩具般，但似乎又害怕着帝皇的威仪，她声音透着几分忐忑：“适才嫔妾梦到了皇上，然后一醒来，便真的看到皇上了，所以嫔妾很高兴。”

韩元晔挑眉浅笑道：“是吗？可朕刚刚看得分明，卫卿是被朕吓醒的。”

卫姝脸上又是一红，弱弱地分辨道：“因、因为嫔妾怕皇上会觉得嫔妾不懂规矩，所以才……才那般惊慌。”

似乎怕韩元晔不信，卫姝急了几分：“但嫔妾真的很高兴！”

韩元晔在看到卫姝眼中炽热单纯的欢喜时，嘴角带了几分浅笑，终究还是个孩子。

“嗯，朕知道。”

又见灯光下，那不施粉黛的肌肤泛着丝丝亮光，如同最上等的玉石，光润无比，韩元晔抿了抿薄唇，牵起了卫姝的手道：“夜深了，该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