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执事与他的少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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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数量越来越多，但对于场中的两人来说,这一切只是练习而已。

面对的是约书亚,封言调整了模式,将扫描到的关于约书亚的信息进行了导入。也的确如机甲部那些学生所说，在身体协调性等很多方面,青年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问题。人工智能的训练模式能够循着人的极限对于自身各方面能力进行重新设定，是最好的陪练。

观战的人便也见着场上，曾驾驶银翼轻松漂亮地解决了吉恩的执事这一次身体却明显不再灵活。

因为面对自己的主人所以刻意放水了。不少人在心里都是这么觉得。

但在众人对于后面的比试已经有些失去失去时，却又发现了一些细节上的变化。

银翼的属性有过刻意的调整,展现出的只有普通机甲的水平,但奈何主人操作上的的确确存在很多反映迟钝的问题,使出的动作也并不流利漂亮；驾驶圣光的执事行动看似不便，像是有意放水,但每一次发动的攻击却丝毫不含糊，甚至是带着几分杀气。

不同于与吉恩的点到为止,执事在这一场的比试却带有几分狠厉。约书亚的一些动作应对稍微迟上一些,可能都难免机毁人亡的下场。

这反而使得观众们重新燃起兴趣，留下来继续进行着观战。

起初还是随意地看着，可渐渐他们也发觉了不对。

“你有看到刚才那一击吗？圣光通过一连串的假动作骗银翼发动进攻,实际上目的是想砍倒周围的树木,借着树木倒下发动攻势。但银翼躲开了！不仅躲开了,他可能很早就知道这是个局，反而借用掉落的树枝和其他的生物作为遮掩，差点成功反将一军。”

“看那个动作,那是假动作，是在诱敌深入吧！”

“不对，那是真动作，刚才是在借力和蓄力！”

“快快快，快点砍上去！速度拉满，借冲力将他撞出去！”

观众席上沸腾了起来，曾经与约书亚不对付的都快忘记了平日里对他的嫌弃。眼下，几乎是所有人，都想看到那架看上去迟钝的机甲能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没有人还记得，在最初，他们只是想看约书亚能够坚持多久。

操作着圣光的封言是最直接地感受到面前青年有多出色的。人工智能随时能够收手，所以训练模式也相当于是生死极限模式，是最能快速激发人的潜力的练习方式。他的身体素质调整到略比约书亚高上一些，但来源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和能力不会减弱。

即使如此，在对上约书亚时，封言的最直观感受却是势均力敌。

或许偶尔的躲闪会有些狼狈，或许接收到信息和反应的速度之间存在差距，但青年恐怖地进步速度是他看在眼里的。而在训练过程中，他也会随着青年继续调整自身的数值，但这股势均力敌的感觉却从未退却。

哪怕一时微弱的差距拉开，很快又会被约书亚想办法追上。

封言也渐渐更加认真、更加小心。

两架机甲在轮番变化的地图内你来我往，每一招都是极尽全力，每一个动作都有背后的深意和目的。

众人眼中两台笨拙机甲互相兜圈的练习也渐渐转为了惊险而刺激的对战，刀剑划过树木带动的轰然坠地声、冲破水流的浪花声、被波及的野兽的兽鸣。

一直使用全息演习场，可唯有这次，众人算是见证了真正的战斗。

“快看，两边停下来了！是刚才发生什么我错过了吗？”

“应该没有，我一直盯着在看的！”

“啊啊，快趁机攻上去啊！绝佳的机会！”

“约书亚一定要赢啊！”

呐喊与助威的声音从各处传来，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到约书亚的耳中。随着起初的几声，到人群渐渐沸腾起来，呼喊的声音由少传多，渐渐声势浩大。人群点燃了兴致，下一刻却是见着眼前一黑，不论是山风细雨还是鸟鸣花香都猛然消散，眼前只剩下了坐满了人的空屋子，前方投影仪显示出几个大字：演习双方已退出练习室。

众人：？？？玩我？！

另一处，退出到私人休息间的两人却并不在乎观众的反应。

将圣光收回到空间纽内，封言便立刻取了恢复胶囊与营养剂递给从银翼上下来的青年。

不同于他的神情自然，干净清爽。从银翼里踏出的约显得苍白书亚看上去要狼狈得多，面上潮/红，嘴唇却因精神力几乎透支而显得苍白，一身衣服也打湿了大半，借封言的托力，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约书亚微喘着气，没有先接过封言递去的胶囊和营养液，而是拭去额前的汗珠，抬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封言隐约能见到那双蔚蓝色的眼底，些许令他有些不明的激动，仿佛有数千话语要问。同平日别扭而高傲的神情，截然不同。

他心底讶异，面上不显，询问道：“少爷？”

“没什么。”青年很快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吃下恢复胶囊又将营养剂也一同吞咽了下去。气色恢复了些许，就见到封言又温了毛巾递来。

换做以往，约书亚会微皱起眉头接过，别扭地说上一句“以后不用这样”，可这一次，同样是别扭，封言却看出了几分不同。

青年微偏过眸子接过毛巾，刚因恢复胶囊好上不少的脸色却是再度转红，甚至连耳根也染上些许。封言看着自家少爷微抿下唇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下一刻却是将脸埋入毛巾中认真地擦拭着，状若无事道：“你先出去吧，我再整理一下。”

擦拭的过程中，却是再也不见青年抬头。

种种细小的变化让封言确信先前的疑惑不是错觉，他的少爷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有些躲着他。但眼下不是发问的好时机，封言退出了房间，将休息室的权限锁定给约书亚一人，想着等到青年出来，自然有机会再问。

却没想，等了几分钟，便收到了来自长老院的特殊提示信息。

对方并不知晓他人工智能的身份，因此信息是作为家用机器人的通知传达的：一封邀请函，邀请的对象是约书亚，不包含任何陪同。前来接待的人很快就会到达。

潜台词里的他可以退下，表达的非常清晰。

恰在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封言身前，来人笑容温和，一双棕色眼眸温和礼貌却不显弱势：“枫先生，陆将军有请。”

神情打扮都是执事的模样，五官也和以往不同，但记录在数据库里的信息还是清楚地让封言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人工智能，樾。

不管是他，还是他的结契者，都可谓是他的老朋友了。

“那就请你带路吧。”看着四周渐近的长老院的人，封言垂了眸子，没有拒绝。

给约书亚留了消息，封言便跟上了樾。

*

“是樾先生回来了。”

两人刚刚进入大门，声音便已从四周响起。不少人围聚过来，同樾打着招呼，眼睛却是偷偷地瞄着封言，打量着他的身份。

“这是白上将新找的家用机器人？”抱着一沓厚重资料的女性路过两人，顿下脚步出声询问道。

女子口中的白上将是樾的结契对象白牧尧，她的身份是白牧尧身边的得力秘书，也经常替陆清远解决不少的事情。

“这是陆将军要见的人。”樾摇了摇头，回声应着。

女子一愣，微微挑眉并未多说什么，点头领着文件走远。

封言将她神情中的异样收入眼底，视线扫过周围。听见樾提到陆清远，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同一个方向，正是军务处。

而眼下，樾所走的方向却是训练场。

人工智能唯一忠诚的对象，只有结契者。

封言眼底笑意一闪而过，看着前方认真领路，对各种问题应答如流的男人，倒也不再急着跟上。

“陆将军，不是在军务府？”封言停下脚步，微微笑起，眉眼扬起看向前方的人。

还未离开的秘书长这也才发现自己刚才的眼拙。

男人抬眸看来，璀璨的黑眸里笑意微冷。光是那气势就已不亚于陆将军与白上将，哪怕作执事的打扮，他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人工智能。

是谁，借了陆将军的名义请来这位人工智能？

“如果要见白牧尧，就算了吧。”

察觉到封言没有结契痕迹，围聚而来的不少人心中已是有些跃跃欲试，可听到他口中直呼而出的名字，这一点点的妄念便立刻被打消。

认识陆将军，又对白上将直呼其名。心中某个猜想隐隐浮现，众人知道，这并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人工智能。

“是我找你，枫。”

人群之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嘈杂的四周骤然安静。

那略显稚嫩清脆的少年音，喊出枫的名字，已是证明了一切。

“老朋友想念了，不能叫你回来叙叙旧吗？”说话的青年肤白如雪，五官精致看不出年纪，但身着那一身笔挺军装，面上含笑眼中却仍带威严，傲气而盛气凌人，正是白牧尧。

见到白牧尧喊出那个称呼，众人心下了然。

这位突然出现的人工智能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陆清远将军的搭档，人工智能——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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