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执事与他的少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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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完全看不到身后的人，苏慕之这才回过眸打量了一眼一身黑衣的封言,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你就是小白所说的跟在小简身后人工智能？昔日陆清远的左膀右臂,星网上赫赫有名的初代人工智能，枫……？”

男人在一侧坐下,丝毫没有讨论指令码的意思：“小白说是你想要见我一面。不知特意跟来，是为了什么？小简那孩子，不论是资质还是天赋，在我们长辈眼里自然是各方面优秀,但我也清楚这和那位帝国将军没得比。倒不知你有什么理由放着陆清远不选择,跑来当家用机器人也要跟着我们小简。或许应该说,放弃了过往的几百个星网匹配的适合者，选了一开始就不在人工智能候选名单上的小简？

我可不是傻子,人工智能计划当年苏家也参与其中。每一次匹配失败后的百年冰封，初代人工智能里,你是唯一一个还留存到现在,让星网不得不对你开放所有特权的。像你这样不愿意向星网妥协的人，我们苏家自认没有这个魅力让你为小简做到这种地步。”

苏慕之抬眸扫来，对上封言毫不躲避的眼神,却并没有看到半点他料想的神情。

苏家主皱了皱眉,复道：“在选定契约伴侣后,人工智能会签订契约，自愿在伴侣离世后，将一切数据归于星网,消除存在痕迹，放弃永生，这才是人工智能真正的跟随，你不应该不清楚。你是真的想要要成为约书亚·艾伦的管家，将你的生命和选择递交到他的手里？”

以往的数个世界，苏简还不曾有过家庭。也不曾有这么一个家长站在封言的面前，如此严肃认真地提出询问。

封言难得地顿了顿，对面前年纪不大的男人恭敬了些许：“我想好了。”

“如果不是长老院的原因，眼下我来拜访的原因就直接会是结契申请了。”封言轻笑着开口，漆黑的眼瞳里却俱是认真，“人工智能从来不会拿结契开玩笑，这点苏家主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过我自行前来却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至少眼下没有解决长老院那边的问题前，不是。”

“哦？那你是？”

“关于他身体方面的问题，数据库资料显示只有苏家主您这唯一一个成功的例子，故而想问问苏家主，您可了解二次改进？”封言认真地看着苏慕之的神情，很快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二次改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你们能够成功结契，自然会详细告诉你。”

一旁不知站了多久的人缓缓走出，关于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封言却是一眼认出了这人人工智能的身份。

*

“爷爷都和你聊了些什么，有提到约书亚的事情吗？”

封言刚见到苏家家主的那位同样堪称星际传奇的人工智能伴侣，刚对上眼神就被赶了出来，仅留下了一份约书亚的数据，哪里有聊到什么信息。

“苏家主似乎称呼少爷为小简？”封言没有给出回应，而是看了一眼一脸八卦的苏白想起了之前就很在意的问题。

苏白自是有问必答，听到封言的问题，下意识就随口道：“约书亚的母亲是苏家人，他以前小时候经常和母亲来苏家。在苏家，他的名字是苏简。”

封言点了点头算是了解，眼底笑意一闪而过。还没等苏白兴致冲冲地想要套出什么话来，就已经看到面前的人一路走远，别说意外了，压根没有半点理会他的意思。

倒是另一边见约书亚回家而忙碌起来的沈姨，突然见到身边的小尾巴不见了踪迹，挑了挑眉高声唤了一声，这才让苏白不得不放弃追上封言，老老实实地继续忙活去了。

苏家很大，封言一人随意走动倒也一路没有人阻拦。

在这风格特别的建筑中，他看到了不少如今在星际已经算得上稀罕的文房四宝。高科技普及的当下，苏家这样几乎没有高科技设备的家庭已经很是少见，更不用说这些纯古地球的产物，更是千金难求。

封言视线扫过周围，就是拥有着星网最高权限的他，在这偌大的苏家也是找不到丝毫可以追查信息的漏洞。除开一些必要的便捷设备，苏家几乎是完全剔除了数据网络。这也是为什么数据库中关于苏家的信息本身就很有限的原因。

一番忙碌之下，天色渐渐转晚，对于苏慕之与他的人工智能伴侣的刻意隐瞒，封言依旧没有半点眉目。

但以苏慕之对待苏简的关心，提到二次改造时神情轻松，显然解决之法并不困难。

封言这才停下了在苏家四顾转悠的行为。自始至终，苏慕之仿佛就笃定了任他如何都不会造成对苏家不利的后果，有不少仆人见着了他，却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起初封言还有些疑惑，现下却是大大地方便了他。

“如果您要去找苏简大少爷的话，在西厢转进入口的第一间，就是他的房间。您的房间老爷也安排了，就在苏少爷房间旁，需要我带您前去吗？”眼见着封言开始原路返回，还不等他问什么，仆人已是自觉地上前一步提议道。

封言点了点头，跟着对方顺着小路一路到了西边供人住宿的厢房。

厢房离主屋不算近，却有一条可以直往的小道恰好能到苏简的房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苏家对于他的重视。

走到院落门口，仆人就已自觉地退下。

声感宫灯一路随着他的前进缓缓亮起，暖黄的灯光照亮了碎石子铺就的小道，约书亚的房间已是暗下灯火，从窗户外看只有一片漆黑。

按照青年以往的作息，这个时间通常还靠在沙发上温习课业，断然不可能这么早睡下。

封言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多想，轻叩两下后推开了屋门。

空荡荡的屋子里，梳洗完毕换上了一套单薄睡衣的青年眼中没有半点睡意，他也没有打开自己的光脑，而是坐在床上。

封言背后的月光打入屋内，皎洁光亮更衬得那小腿白皙。青年漂亮的眼睛随意地盯着一处，显然是沉浸在了思绪之中。

“怎么，一个人在想事？”封言低声将沉浸在自己回忆里的人唤醒，想了想又从空间纽中找出了按照青年口味制作的小甜品。

罐装的炼乳封在玻璃制的小瓶里，在夜色下显得莹润而漂亮。

约书亚面色先是一僵，很快被那小罐子吸引了注意。只是他接过也不说话，一双漂亮的眼睛淡淡看来示意着门外的方向，似乎在等待封言离开。

“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同我细谈？”封言轻笑着就着青年身旁坐下，看着下意识往一边挪动给他让出位置的人，眼底更是一片柔软。

一旁桌上的小灯后知后觉地随着房间里说话的声音而缓缓亮起，昏黄的暖色照亮了这方古色古香的小屋。

封言这才发现沐浴过后的青年发梢还是湿的，平日精致傲气的脸上还有着热水熏出的酡红，漂亮的眼睛方才还看不清晰，此时才能看见那一层茫然的水雾。

烘干头发的设施，屋子倒也还是有配置。封言却并不想用那东西烘烤青年那漂亮耀眼的金发。他找来一块干毛巾，站起身来盖上了面前毛绒绒的脑袋。

青年起初还有细微的挣扎，又很快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换了个位置背过身来，更加方便封言的动作。

“是不能说的事情吗？还是说少爷想同我聊聊那份日记？”封言轻声问着，手上的动作也缓缓调整。他倒是难得地有些感谢这个世界自己的身份，让青年心情上的各种指数都能在数据面板能显示。虽然无法清晰体现出青年的想法，却也足以让他在嘴硬的少爷不愿开口的情况下，得以调整手上擦拭头发的力度。

人工智能的初期建造目标就是为了帮助全人类迁往外太空的其他星系。无论是对于精密数据的计算还是与外星生物较量的武力，都是满点。可到底是外星元素打造的身体，不如人的身体柔软，力度容易失了分寸。

约书亚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到封言口中提及日记两个字时却是突然一僵，身子下意识偏转，那逃避的态度，不难察觉。

细细地擦去手中发梢的水渍，这次不等约书亚想好借口，封言就已经率先一步打断，将话题牢牢地牵引回来：“日记我看完了，也帮少爷详细地整理好了。少爷是想问问我有什么感想？”

“没有！那只不过是……不小心夹杂进去的文件。你本就不用看这些。”青年抿了抿唇，小声辩解。

他却不知，昏黄灯光下清晰可见的微红耳根已是将他暴露地一干二净。

封言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揭穿。青年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眸微弯，按捺下嘴角的笑意，将那最后的一点水渍吸干，这才将已经微湿的毛巾放到一旁收好。

他从床边走开，站远了些，在青年下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又认认真真地低下头，垂眸直直地望入青年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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