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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郁在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对裴宴清等人下起了逐客令。

偏偏裴宴清脸皮贼厚,一脸沉痛道:“旬先生有所不知,我与张斌的交情还不错,一同前来东泉村游玩本是好事,谁知他客死异乡我却束手无策。如今他去了,我作为好友,只想陪他走最后一程,以尽情谊。”

旬郁看着他沉默了阵儿,语重心长道:“裴先生,我需要为死者缝补躯体,过程不太适合观看。”

说这话时,只见老许、罗二和小高已经退得远远的,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

裴宴清沉思片刻,才说道:“旬先生这里没有帮手,如果你不嫌弃,我倒可以替你缝缝补补。”

旬郁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的把白布掀开,淡淡道:“盛情难却,劳烦裴先生把内脏捡进腹腔摆好,谢谢。”

角落里的三人:“……”

六哥挺住!

裴宴清瞅着那堆肠胃,看起来黏稠血腥,滑腻腻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旬郁好心地递给他一双手套和口罩,露出鼓励的眼神。

裴宴清勉为其难地接过,忽悠道:“倒是让旬先生见笑了,我对人体内脏不太了解,要是摆错了方位,便是对死者大不敬。”

旬郁看着他,眼神冰冷,“没关系,我可以纠正。”

裴宴清挑了挑眉,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促狭,“倘若我把直肠接到尿道上去了呢?”

旬郁:“……”

真他妈能扯!

空气仿佛凝结,两人盯着对方,碰撞出某种不对付的火花。

短暂的静默后,裴宴清无奈地捡起断臂,“我还是缝这个好了。”

旬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家伙当真缝补起来,速度极快,针脚却跟狗啃似的,令人无法直视。

罗二等人一言难尽地看着裴宴清表演,想不透他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这里。

事实证明裴宴清确实是个好帮手,仅仅半个小时尸体就被缝补完整了,就是观赏性差了点。

旬郁睁只眼闭只眼找来寿衣给尸体换上,结果尴尬的发现尸体竟然……金枪不倒。

裴宴清瞅着那玩意儿,露出研究学术的表情。

这一异状被罗二瞧见了,脱口道:“卧槽!张斌太他妈能耐了吧,难道是被女鬼强-暴,纵欲过度精-尽而亡?”

众人:“……”

旬郁干咳一声,淡定的给死者穿上寿衣,随后又麻溜的找来妆盒,给尸体上妆。

裴宴清默默地垂下眼帘,喉结滚动,不知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化妆完成,张斌整个人都活泛起来,显得栩栩如生。

旬郁收起妆盒,说道:“劳烦裴先生送死者进棺。”

裴宴清朝老许等人偏了偏头,他们立马上前把尸体抬进棺中放好,罗二忽然问道:“旬先生,你这里有水槽么,我去洗个手。”

旬郁:“门后有洗衣槽。”

三人去了院子,忽听门闩声响起,旬郁警惕地抬头,只见三人提着木棍进来了,痞里痞气的,好似恶犬。

旬郁镇定地脱掉工作服,取下手套和口罩等物,皮笑肉不笑道:“裴先生这是何意?”

裴宴清歪着脑袋,半倚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浑身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相逢即是缘,旬先生菩萨心肠,又生得面善,裴某很是喜欢,所以想找你唠嗑唠嗑,没别的意思。”

旬郁冷冷道:“我可以报警。”

裴宴清“啧啧”两声,双手抱胸道:“东泉村在三天内死了俩,也没见派出所上门管管,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管事儿的。”

旬郁的心沉了下来。

裴宴清继续用无奈的语气说道:“这里的人几乎都姓孙,一个鼻孔出气,全都欺负我们几个外地人,旬先生跟他们应该是不一样的。”

旬郁眼神瘆人,“我只是个收尸的,裴先生怕是押错了宝。”

裴宴清轻轻地笑了起来,似觉得很不好意思,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干他。”

三条疯狗得到指令,立马冲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旬郁推翻棺盖拦住他们往里屋钻了进去。

裴宴清身形暴起,大长腿一步到位飞冲而上朝他扑去。

旬郁操起花圈阻拦,硕大的花圈“砰”的一声撑开,犹如一把巨伞,护住了身体。

裴宴清被挡在门口。

暴躁地掀翻花圈,几人冲进屋里,里头的空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数十枚花圈全都被撑开,边上的纸扎花花绿绿,看得人眼花缭乱。

刚刚旬郁才钻了进来,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罗二懵逼道:“这么快就没影儿,太他妈邪门了吧!”

屋里的场景实在诡异,四人不敢轻举妄动。

裴宴清沉着冷静地打量四周,忽然听到一丝轻微的异响,他像兔子似的蹿了出去,直奔院子。

旬郁刚从地下钻出,就被裴宴清饿虎扑食。

两人在地上扭打搏斗。

罗二等人连忙追了出去,看到二人肢体交缠,一个被掐住咽喉,一个被掐住蛋!

裴宴清有些懊恼,没好气道:“旬先生的手段实在令裴某……不齿。”

旬郁喘着粗气道:“彼此彼此。”

裴宴清盯着他姣好的面容,掐住咽喉的手稍稍用力,但下一秒,他吃痛冷嗤道:“卑鄙!”

旬郁看着他不说话。

两军僵持,罗二等人不好插手,怕旬郁来真格的。

裴宴清被尴尬姿势气笑了,耐着性子道:“我找你只想问几句话,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便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旬郁冷漠道:“无可奉告。”

裴宴清垂眸睇他,轻佻道:“旬先生长得真好看,腰细腿长,屁股翘,是我喜欢的类型。”顿了顿,“你摸我哪儿呢,再摸的话我可要亲了。”

围观的三人被他的骚话震得脸绿。

旬郁彻底抓狂,失措地松开他,脸涨得通红。

攻心计初见成效,裴宴清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严肃道:“昨晚来村子里娶亲的那对童男童女跟你铺子里的一模一样,它们是不是从你这里出去的?”

此话一出,老许吃惊道:“不会吧,难道张斌是他杀的?!”

旬郁没有吭声。

裴宴清沉着脸道:“你这算是默认么,旬先生?”

旬郁还是不说话。

罗二焦急道:“这家伙欠抽!”

裴宴清倒是不着急,心思一动,循循善诱道:“或许我们可以来做个交易,不知道旬先生有没有兴趣?”

旬郁的眼珠子动了动,意味不明道:“我知道你们想问鬼嫁娘的线索,不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宴清:“你之前曾说过,你只是个收尸人,又是外姓人,对村子里的秘密不清楚也在常理之中。”

旬郁沉默不语,裴宴清继续道:“我也不为难你,只想弄清楚昨晚出现在村子里的纸扎是不是从你铺子里流出去的。”

旬郁迟疑了许久才道:“是。”

“有人从你这里买走它们,对吗?”

“我是开铺做生意的,纸活买卖难道有问题?”

裴宴清:“我只想了解最近有谁在你这里买了金童玉女。”

旬郁死死地盯着门闩不说话,那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一旦他说出不符合人设剧情的言语,势必会受到惩罚。

“你先放开我。”

裴宴清犹豫了阵儿才松开了他。

不出所料,那家伙逃得比兔子还快。

围观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消失在院子里,不晓得又钻到哪里去了。

罗二忍不住吐槽道:“这人是狐狸变的吧,太狡猾了!”

小高不耐烦道:“要不咱们一把火烧了他的铺子?”

这主意好,裴宴清当即说道:“旬先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脾气好不代表他们的脾气好。”

隔了半晌后,一道声音从屋内传出,“东边。”

老许困惑道:“什么东边?”

裴宴清低头若有所思,罗二还想发问,他抬手道:“走吧。”

罗二:“???”

小高不解道:“咱们就这样走了?”

裴宴清“嗯”了一声,自顾开门出去,三人连忙跟上。

待他们离开后,旬郁警惕地探头观望,没见人影儿暗暗松了口气。

再次回到摆放尸体的那间屋子,棺材里的张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两扎纸币。

要是以往,旬郁早就把它们藏起来了,只是经历过某些事情后,变得索然无味。

他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东泉村。

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愿望!

另一边的裴宴清等人一直沿东前行。

东泉村的建筑大多都是木楼,属于明清时代的样式。

它们以十字为坐标,房屋分别呈圆环状铺开,一层又一层向外延伸,形成一个龟背图造型。

正是因为建筑颇具特色,所以才成为旅游村。

这也是为什么裴宴清等人会以游客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路上罗二不停地发问:“东边到底是什么鬼?”

老许也道:“是啊,东边这么多家住户,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是谁买了他家的东西?”

裴宴清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往前。

直到他们快要走到尽头时,看到孙家祠堂伫立在那里,老许等人才闭了嘴。

孙家祠堂是孙家人供奉祖宗的地方,已经修建了好些年。

牌匾上的“孙氏宗祠”苍劲有力,饱经风霜的青砖绿瓦配着朱红漆门,两侧的石狮虽被岁月洗礼,仍旧威严如昔。

小高不解道:“祠堂买纸扎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祭拜?”

裴宴清看向老许,问道:“管理祠堂的人是不是驼背孙老头?”

老许点头,“对,好像叫什么驼背孙。”停顿片刻,又道,“难道是孙老头买纸扎装神弄鬼?”

裴宴清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折返回去。看到住户门口的石凳上摆放着一只反扣碟时,他猛地顿住身形。

那碟子背上戳着三个红色小圆点,被反扣在石凳上,家家户户都有。

见他愣怔,罗二好奇问:“六哥,咋了?”

裴宴清摸下巴道:“我记得我们才来时曾问过反扣碟的缘由。”

罗二道:“对,村民说以前鬼嫁娘晚上会出来挑选夫婿,谁家要被选中谁家就要遭殃。后来请高人用反扣碟跟鬼嫁娘通灵,只要它不降祸,家中必供奉香火。”

小高反驳道:“是村民哄人的吧,如果反扣碟管用,张斌和赵华就不会死了。”

老许严肃道:“难道我们住宿的地方……反扣碟被人动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细思极恐。

裴宴清边走边道:“有没有被人动过,晚上去孙家祠堂就知道了。”

罗二差点哭了,崩溃道:“别啊六哥,祠堂里摆的全是死人牌位,我不想半夜去看孙家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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