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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死要从几分钟前说起。
夏天放好背包后,就借口寻找线索,一个人离开房间。
她有些社恐,不太擅长跟陌生人聊天,虽然那个叫医生的女人看起来很温柔,但是跟对方共处一室,还是让她觉得尴尬。
夏天想着心事,没有看路,一抬头已经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里并不真的有很多书,更像是一个杂物间。夏天想,这倒是也不奇怪,毕竟这里的男主人是个种地的,应该没读过太多书。
夏天在房间里随意翻看着,想着运气好或许真能找到几个线索,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队伍里这么多人,投票总轮不到她,她还像以前一样躺赢就好了。
夏天的资历其实比秋哥更老。光是中级场就进过五次,不过又都被退回来了。她并没有敏锐的头脑,也没有强大的技能,她只是运气不错,加上擅长保命而已。
她的能力是隐匿,只要遇到危险,她就会使用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样敌人就会优先攻击其他玩家。初级场难度不高,她只要安静不作妖,等着那些有能力的玩家带着过关就好。中级场难度较高,所以很容易翻车。不过也不要紧,只要人不死,还可以退回初级场重来。她就这样升升降降在游戏里苟过了三年。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者。
这次的挑战赛夏天本意是拒绝的。但游戏却在她拒绝后,依旧把她传送到这里,只是算做普通关卡,扣除了三倍经验。夏天这才明白,游戏其实只给了他们一种选择,就是要不要三倍奖励,主动进入的玩家可以获得奖励,退缩的人,却没有当逃兵的机会。
夏天拉开抽屉,一幅画卷掉了出来。
字画?
夏天觉得有些意外,毕竟这个房子的男主人看起来不像是会收藏这些的人。
夏天拆开画卷,画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着一身运动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鬓角带着薄汗,清朗的眸光透过画面看向她,像带着魔力,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这男人与她记忆中重合了,从样貌衣着到神态气质,所有的细节都和记忆里一丝不差。那是她无疾而终的初恋,偷偷喜欢了整整十年的邻家少年。
接着,就像变魔术一般,男人从画中走出来,闲适地靠在桌沿,弯着眉眼看向她,亲切又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哟,夏欢。”
光是被这双眼睛盯着,夏欢紧张得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她既想赶紧找个角落躲藏起来,又想让此刻定格,让那双眼睛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男人勾起一个不羁的笑容,勾勾手指:“夏欢,来,过来。”
夏欢便顺从地站起身来。
一个声音在心里喊着危险,停下来,这不是他,这是游戏的陷阱。
可另一个声音却说,那又怎么样呢,现实中永远得不到的,在游戏里得到一回,死的也不算冤了。
男人朝着庭院中间走去,夏欢也跟着走过去。
“过来呀,让我抱抱你。”男人在海棠花树下站定,笑着朝夏欢伸出手臂。
夏欢目光迷离地又上前一步。
“夏天!”一个声音在夏欢身后响起,陌生又焦急,短暂地唤醒了夏欢。夏欢想起来了,这是在游戏里,夏天是她的假名字,也对,如果是现实中,眼前的男人怎么可能多看自己哪怕一眼。
背后喊她的是新室友医生,一个很漂亮又温柔,自信又耀眼的女人,和她不一样。如果她们在一起,任谁都会先注意到医生吧。
“但我只想看着你,不想去看别人。”男人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花树下,望向夏欢,就像有读心术一般:“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男人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出一点点紫色的光泽。他盯着自己的眼睛是那么专注,就像是盯着自己的全世界一样。
夏欢被盯得有些羞红了脸。
男人继续用低哑地声音诱惑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我们可以牵手、拥抱、接吻,我可以吻你吗夏欢?”
吻……夏欢的心跳变得急促又剧烈。和他……接吻。夏欢光是想想都觉得口干舌燥。
男人又用不太正经的目光顺着夏欢的脸,朝下逡巡,目光里仿佛带着热度,把她的身体寸寸点燃:“我还想对你做更恶劣的事情,你想知道是什么吗,夏欢?”
更恶劣的事?
夏欢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二十几岁的人,对这方面也不是完全不懂。她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些画面来。
怎么会不想,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幻想,都是关于他。
可现实中那个少年根本不喜欢她,或者说,根本不认识她。他们做了十年邻居,三年同班同学,可隔壁那个少年,根本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他像是太阳一样耀眼,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别的地方,永远都有数不清的朋友围着他转,喜欢他的女生更是多不胜数。他的女朋友几乎一周一换,却个个都漂亮可爱。而她永远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即使在梦里,他都吝啬给她眼神。
“来,你过来,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男人的声音里充满夏欢无法拒绝的诱惑。
那就不拒绝了。
夏欢笑起来,却有眼泪从眼角落下。
“你终于是我的了。”夏欢这样说着,朝男人扑过去。
可她还没有触碰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便眼前一黑,永远失去了意识。
男人眼里的感情消失,嘴角勾起凉薄弧度:“我可没骗你,你死了,也算一种永远。”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而周围的玩家从头到尾没有察觉到过他的存在。
.
独孤上前几步,看到人群中间那个名叫夏天的女孩的尸体。
她躺在一个浅浅的土坑里,土坑底下立着一个捕猎用的猎叉横穿过她的胸口,上面还挂着残破的内脏,血水在她身下蜿蜒成一片,在坑里积成浅浅的一层。很难想象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
夏天双眼望着天空的方向,嘴角挂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就像在做什么美梦一般,但配上这惨烈的死状,却只让人觉得后脊发凉。
“夏天刚才从书房出来,就有点不太正常,像中邪了一样,我叫她也不听,我伸手想去拉她,却像是被什么力量隔开了,什么也碰不到她。后来她盯着海棠花树的位置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冲过去了,接着一脚踩进陷阱里,就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抖,她不怕死人但是怕鬼,夏天死得太诡异了,用科学完全无法解释,这才是让她最恐惧的地方。
“她触发死亡条件了呗。别急,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谁了。”浑身散发着负能量的丧气男孩慢吞吞地说:“七个人白天触发死亡条件,七个人晚上被游戏杀死,系统早就给我们规划好了。或许都用不了七天,毕竟游戏规则又没说一天晚上只能死一个不是。”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你属乌鸦的啊,呱呱呱个没完。”杠精烦躁地说:“触发死亡条件就一定会死吗?我看也未见得吧,我刚才也看见了,她不是站了好一会才跑到陷阱里的吗?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转机呢,只是她没抓住而已。”
秋哥:“不管怎么说,现在第一个触发死亡条件的人已经出现,我们倒是不用继续担心触发死亡条件了。大家正好趁这段时间仔细调查一下各个房间,主要找找死者对应的是故事里的哪一个身份,凶手是谁。只要答对了问题,我们就可以避开晚上的游戏。”
虽然别人尸骨未寒,秋哥这话说得有些冷血,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游戏里悲伤和同情才是最无力的事,与其缅怀死人,不如想办法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
“你们快看。”兄妹中的妹妹惊叫着指向海棠花树:“树变红了。”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准确地说,变红的是第一株海棠花树的花瓣。并不是一下子变红的,而是由下至上,由浅到深,最后整棵树上的花,都变成鲜红欲滴的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鲜血。
于此同时玩家注意到坑底的血迹正一点点渗入泥土消失不见。那感觉,就像是被海棠花吸走了血。
“队长,你们还记不记得,正厅那副画,上面的七株海棠树,就像这样,每一株都是红色花瓣。”医生哑着声音问独孤。
独孤当然记得,他当时还奇怪,那花色为什么与现实中不同,现在看来,非是不同,只是没到时候罢了。只等这七天一过,七条人命,就会把这七株海棠树灌溉得如画中一样。
“什么妖怪在这里故弄玄虚,我们把树砍了看看。”兄妹里的哥哥凭空召唤出一把齐人高的巨大斧头,朝着第一株海棠花树重重砍去。他的血脉是刑天,技能就是召唤这把本命战斧。
“哥你等等——”妹妹身后幻化出一根长长的蛇尾,拽住哥哥的腰往回拖,她动作熟练的令人心疼,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哥哥的斧头已经砍刀树皮上,下一秒,树身上漾过一层柔光,把斧子弹开了,哥哥被反冲的力道推着朝后倒退了几步,要不是有妹妹拽着,估计会直接倒飞出去。
“哥你能不能每次听我把话说完再动作,用脚想这关也不可能是靠砍树通关的啊。万一里面住这鬼魂,你就不怕你斧子把鬼放出来一口吞了你?”妹妹收起蛇尾跳着脚对哥哥破口大骂。可怜哥哥大大的个子,在妹妹面前缩得像个鹌鹑一样,一句还嘴的话都不敢说。
“让大家见笑了,我哥刑天,我叫蛇女。”刚教训完哥哥的妹妹对其他玩家笑得又软又甜:“我哥他做事比较冲动,我会尽量看住他不给大家添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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