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与被接近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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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喜欢过谁吗？”

四目相接。

赤司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求知欲极其强烈的模样，目光澄亮而又清澈地看着他。然而这一脸迫切的求知欲并不是用在学习上，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喜欢过谁。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里见咲希眨巴眨巴眼睛，视线也跟随着他所有的动作。

“这个问题和补习无关。”赤司已经梳理好今天要让她记下的知识点，手中拿着几页纸张走了过来，放在她摊开却根本没在看的数学课本上。

里见咲希垂眸瞥了一眼比昨天多了一倍的知识点，面无表情地再次抬眸，“那喜欢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心跳加速吗？心跳没有加速就是不喜欢咯？是这样？”

赤司无声地拉出她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淡淡道：“这个问题也和补习无关。”

里见咲希稍稍端正了坐姿，“老师不是说要谦虚好学不耻下问吗？我这么真诚地提问你怎么可以不回答我？”

赤司抿抿嘴，像是想要吐槽却又忍住了的样子，“你提的问题并不在老师所指的范围内。”

“没弄清楚这个问题，学不进去。”她眼神嫌弃地看着纸页上排满的知识点，“还有，为什么今天要记的比昨天多了一倍？你是不是故意的？”

两人之间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赤司终于还是决定首先打断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视。

“回答你上一个问题。”他把刚才拿起的几页纸再次放下，“会。”

“上个问题......”里见咲希托腮，坐姿也没正形，和身边的赤司形成了无比鲜明地对比，“喜欢会不会心跳加速？”

赤司侧过头，没再看她，“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

手里被塞进了一份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点整理资料的时候，里见咲希还在喃喃自语，现在的她完全是一副“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我会对这种问题这么执着......”她低喃道。

因、为、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尝试过心跳加速的感觉。

*

放学后里见咲希坐地铁去了东京。

什么都没有准备，穿着洛山的校服，兜里塞着一部手机。下了地铁一路跑到冰帝学院的大门前站着，飘逸柔顺的长发也被晚风吹得乱七八糟，然而地铁上在内心已经预习过上百遍的场景却是越发清晰起来。

她在训练场外面的自动贩售机里投进了两枚硬币，取货口掉下了一罐葡萄味的ponta。

一整罐喝完，把空罐子往垃圾桶丢下的时候，迹部景吾从训练场出来了。运动服的外套披在肩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也在长椅上坐下，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场。

“里见，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少女的样子有一点微妙，至少和以前不一样。迹部景吾之前就觉得，她望过来的眼神一直是闪闪发亮的，像是一片星辰倒影在瞳孔里，对上那样一双眼眸，心情也会莫名变得轻快。

所以，此刻那双眼睛，就显得特别黯淡无神。

“是有事想跟迹部君说，本来是想打电话的，但是当面说会显得更加正式一点吧，所以就过来了。”她把一缕头发绾在耳后，轻轻地说。

“什么事？”

里见咲希突然站了起来，她踱步到迹部的身前，紧接着退开几步，微微弯了弯上半身。

摆着这么严肃认真的脸，要说什么？

迹部微一挑眉，大脑唰一下闪过一个答案——

大概是......告白？

抬起脸的时候，里见咲希深深呼吸了一下。

“抱歉迹部君，决赛的话，我不会过来看了。”

迹部：“......”

里见站得笔直，就像在学校的操场上出早操的那种站姿，两只手掌摊平伸直，贴在大腿两侧。

“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唐突。”她咬着下唇，静了片刻还是决定继续按照脑海里演练过的场景说下去，“一直认为自己喜欢迹部君的，就算不是非你不可那种程度的喜欢，我还是觉得我是喜欢迹部君的。”

迹部挑了挑眉。

“但我一直忽略了很重要的事，在面对迹部君的时候，我确实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完全没有。”

“......”

“是我把对迹部君的憧憬当成是对迹部君的喜欢，一定也给你造成很多困扰了吧？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每次我到你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厌烦地把我赶走，非常感谢。”

迹部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里见咲希抿了抿嘴，手指在校服群上划拉了两下，理所当然地说：“那是一定的吧，我对迹部君的好意之前表现得很明显，你一直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不是吗？是想让我自己觉察到吧？迹部君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所以不想继续困扰这么温柔的迹部君，昨天在地铁站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喜欢真实，我却一直在欺骗你。”她突然停顿了，垂眸在措词，“淑女的，温和的我都不是真实的我，其实我不爱念书，擅长的事都是打架这种粗鲁的事，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和我一样的不良，总觉得自己这样的形象绝对不能在迹部君面前展示出来呢，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

她忽然又退远了两步，“以后都不会再来看迹部君的任何一场比赛了。”

似乎是想从这场谈话中逃离了？

迹部有了这个察觉，几乎是在有这个意识的同一时间，他猛地伸出手，却还是没有拽住什么。

少女已经转过身三两步跑开了一长段的距离。

隔着五彩缤纷的花圃，跟他挥手，“迹部君，再见，最后，比赛请加油。”

人已经跑远了，时间上算起来，也许已经出了冰帝的校门。

迹部还没有起身，也没有回训练场，只是盯着不远处的地方，有了片刻的沉默。

“呵，一直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不淑女，不温和，喜欢打架，这种事早就知道了啊。”

他淡然地收回视线，“笨蛋，简直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