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灌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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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找到白胡子老头的药铺!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给姑娘买过什么药?
寒霜心里一惊,但转念一想,知道了又怎样,难不成还要姑娘冒险,留下与他的孩子不成。
裴慎却不知寒霜想了这么多,他视线扫过床榻上还蜷缩着的柳明月,微微蹙眉:“我只带了一袋药,你煎好分三顿让你家姑娘喝下,其他的等大夫抓好我会再送过来。”
然后便不再多话,直接转身离开。
毕竟他身手再好,也不会托大在承德侯府久留。
而他的身影一消失,寒霜立刻扑到窗前,四周张望了一下,待发现这里是个死角,不会被人看见,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将窗户锁上,回屋捡起地上的药包。
“春莺。”寒霜捏着药包,思索片刻,打开房门,喊先前给姑娘梳头的那个丫鬟进来,“你去叫小厨房的婆子生个炉子过来,端到姑娘房门外,我要在这儿给姑娘煎药。”
她实在是不放心将这些药假手于人,毕竟若是碰上个懂药理的,翻看药渣都能认出姑娘吃的是什么药。
“好,春莺这就去。”春莺立刻提着裙子跑了,她今日刚被安排了在屋子里伺候的任务,对着寒霜和姑娘本就千恩万谢的,此刻被寒霜吩咐做事,便格外的用心。
不仅将炉子生过来了,就连药壶也洗好舀了水带了过来。
寒霜将药拆开泡进药壶里,清洗了一下,让春莺再去换一波水。等放上炉子开始煎,药味透出来,这才将扇炉子的扇子交给春莺,自己进去看了一眼姑娘。
见姑娘额发虽然被冷汗打湿,但此刻好好地睡着,这才放心,出去继续守着炉子。
等药煎好,她也顾不得烫,拿布包裹住药壶的的边缘就往碗里倒,然后一点点将药吹温了,这才端进屋里去唤姑娘起来喝药。
“哪儿来的?”柳明月抬头,强撑着睁开眼,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药碗。她睡过去便觉得肚子没那么疼了,只是人昏昏沉沉得厉害。
寒霜抿了抿唇,还是低声说了实话:“马车上那个男人送来的。姑娘,他应该是知道你喝了避子汤了。”
“哗啦—”
药碗被打翻,药也泼在地上。
“姑娘!”寒霜惊呼道,“您不喝药怎么能好,这样下去多疼啊。”
“他送的,我不喝。”柳明月咬着牙落下这几句话,裹着被子蜷缩起来闭上了眼。
她便是疼死,也不要喝裴慎这混蛋送的药。
寒霜焦急地不行,她心里虽然对那个男人也有意见,可更心疼自家姑娘,当即便出去给姑娘重新倒了一碗,想要劝着姑娘喝下。
只是刚进里屋,便又听到了敲击窗户的声音。
是那个男人!
寒霜连忙转身回去把门关上,手里端着的药都险些从碗里泼出来,门刚关好,那扇窗户便又被撬开了。
裴慎这回手里拎着好大一包药,不再适合丢进来,便从窗户翻身进来,将药放在地上准备离开。离开前他与先前一般扫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柳明月,却看到了打翻在地上的药碗和药汤。
裴慎眉心微蹙,转身问端着药的寒霜:“她没喝吗?”
寒霜摇摇头,咬着唇道:“你送的,姑娘不喝。”
裴慎沉默了片刻,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随之冷了几分。就在寒霜以为他要生气之际,却见他伸手从自己端着的托盘里拿过药碗,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等等……”
寒霜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快步跟上,却远不如裴慎的速度快。等她小跑到床边,便看着自家姑娘已经被那个男人从床上捞起来,捏着嘴将一碗药灌了下去。
“咳咳……”柳明月哪里这般被逼着喝过药,一碗灌下去顿时呛得咳嗽了起来。
待看清眼前是谁,抄起床上的枕头便砸了过去。
只恨自己床头放着的不是瓷枕,而是靠着舒适的软枕,不能将裴慎砸个头破血流。
“你疯了吗?潜进承德侯府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过来抓你!”柳明月砸到自己没了力气才停下来,忽然想起自己穿的还是寝衣,丢下枕头抓住衣领对着裴慎怒斥道。
裴慎不躲也不避,就这么接下柳明月的一顿打。
等她停下来才抬首与柳明月对视,平静地道:“你恨我不要紧,可以打可以骂,但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
他见柳明月面露不屑之意,又忽的转了话锋,声音低沉地问:“还是说,大姑娘是想通过折腾自己的方式,让我感到内疚?”
柳明月听了裴慎的话整个人都炸了:“胡说八道!”
他以为他是谁!
她怎么可能为了他作践自己!不过是不愿意领他的情罢了!
“那就请大姑娘好好地喝药,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裴慎将药碗重重地搁置在寒霜手里的托盘上,然后站起来,看向寒霜。
“大夫说了,想要以后不疼,这药起码得吃上半个月。若是真为你家姑娘好,就好好煎药,看着她每日三顿不落的喝下。”他说着顿了顿,语气微冷:“不要再像先前一样在窗边倒掉。”
他翻窗进来的时候在窗边的花盆处闻到一股药味,想必都是先前倒掉的药。
寒霜没想到这件事也被识破,莫名地在这个男人面前心慌了一下,好在他说完这句,就从窗口翻身出去,然后一个跃身,又从围墙处消失不见了。
“姑娘,这剩下的药怎么办……”
寒霜看着地上的一大包药,有些为难。
她肯定还是要听姑娘的话的,要是姑娘执意不肯吃药,她也没有办法。
谁知柳明月竟没有开口让她扔掉,而是靠坐在床上,紧锁着眉头。
良久才松了口,道:“去煎吧,我会喝的。”
她此刻端坐着,额发因为被汗打湿,还有些凌乱,但整个人安静下来,便与先前那个暴躁打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裴慎的话有些过分,但是柳明月冷静过后便发现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这世上能有什么比得过自己的身体重要?若是没个健康的身子,像前世那般,好不容易熬到出了家庙,人却撑不住了,还能找谁算账,找谁报仇?
“煎完药替我烧水,我想擦下身子,洗下头发,若是明日肚子不疼了,我得进宫找贵妃娘娘一趟。”柳明月摸了摸手腕上挂着的黑石,今日荣亲王虽然落下话,愿意断了婚约,却也狠狠将她折辱了一番。
当真以为她好欺负?
不过一是担心小六,二是在目的达成之前委屈求全罢了。
他那么不屑于贵妃娘娘,不就是觉得她膝下无子,等圣上去了之后便无依无靠吗?
但是按照柳明月的记忆,圣上起码还会在位三年,前世贵妃娘娘是受了自己拖累,这才失宠了数月。但如今,贵妃还是后宫第一人。
依着荣亲王的个性,明日去面见圣上,定会给自己泼脏水。
但自己也可以去找贵妃哭诉,让她给圣上吹耳边风。
而且……
柳明月转了转手上的红绳,眼神微敛,若是真像裴慎所说,这块黑石能让镇南将军府帮她一个忙的话,那贵妃娘娘过继皇子之事便可以好好琢磨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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