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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开门迎客,四通八达,乃打听消息寻人搜物的绝佳之地,但林远志吃不起饭,更经不起无谓的开销,只能应聘去刷盘子干杂活。
正好这倾波轩开宴,来得急,客又多,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掌柜的便给他点了去。
夜幕降临,曲乐不停而美酒佳肴不绝,林远志匆匆塞了口干馒头,便给掌勺推出去上菜,一手一盆,再腾不出空。
那片干馒头梗在喉咙,憋得他面目泛紫,全赖同行的杂役一记膝顶,给他将憋着的那口气送出来。
林远志是想:这长安城就是不一般,连个上菜的跑堂,会两手功夫。
“你来找人?”比肩的同伴随口问,“俺听和你一个屋的阿瓜说的,说你来长安投亲,远房还是近亲?”
林远志摇头:“同村人。”
那人显然很懂,并不看好:“哎,兄弟,不是俺嘴,亲戚还得看三分脸色呢,真发达了,谁瞅得上你?你还不通这长安城里的人情世故,打钱家的人坐镇后,九坊里混的,没一个不向钱看!”
林远志不信:“总有人不媚俗!何况,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爬树掏鸟蛋,甚至两家贫穷,穿过一条裤子的好哥们,怎么可能掉进钱眼里,何况他不是来打秋风,只不过想托人寻寻门路,在这偌大城池里找户人家做长工,安定下来。
那人不争辩,年年都有这样的愣头青,不需要话,碰了壁就晓得,于是他改口:“线索吗?”
林远志想了想,道:“姓林,和我一样,林家村出来的。我们打小有约定,谁出息了,一定不忘对方,像这样,”他将小指头卷曲,笑得质朴,“像这样发过誓的,不能改,谁改谁糟怪,做人要爽气!”
身旁的同伴咋舌:“茫茫人海,哪儿那么容易!”
“果你经常把一个人挂在嘴边,你就一定能见到他……”林远志呵呵傻笑,随即转过连接后院庖屋和轩阁陪楼的长廊。
这时,一只扇翅的小虫飞到他脖子上,林远志双手腾不开,只能歪脖子甩。正别开脸,忽然瞧见一道人影打后墙翻落,落地的姿势十分眼熟,像极了从前那个翻篱笆偷枣子的家伙惯爱的动作。
“初桐!林初桐!”
林远志急急忙忙追着那道影子去,可无论他怎么呼唤,对方都置之不理,反倒渐行渐快,距离越拉越远——
他是故意的?
林远志坚信他一定听见了自己的喊声,又忍不住猜测是丝竹管乐过于嘈杂,他听不太清咬词,且要事在身,所以才充耳不闻。
对,一定是这样,不是故意,不是故意!
“林初桐!”
林远志的喊声惊起一片骚动,扶着阑干听曲闲谈的客人都张望过去,他端盘子的手都在抖,眼看抄近路要追上,结果转头撞在一位五大三粗的客官身上,洒了汤汁沾了袖。
“哎哟,对不住,是这死小子不长眼,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在旁的同伴看傻了眼,打林远志一冲出去,立刻报告给后厨片的管事,人撵上来,赶紧出头赔礼道歉。来这儿的非富即贵,一套衣服倒是不在乎,就是被找晦气,些不快。
贵人呵骂两句,管事在前领着点头哈腰,承了大部分火气,心里想后头那小子连个屁都没放,觉得窝火,便抻手去揪他衣领子要将人按头认错。
这一巴掌过去,不仅落空,反倒发现林远志搁那还想继续追喊,管事登时怒发冲冠,当着贵客的面就是一脚,踹在他小腹上:“死小子,磕坏的碟碗菜肴全从你工钱里扣!”
林远志一屁股跌坐在地,终于消停:“扣吧扣吧!”
“哎哟,这就委屈了?子看你是皮痒痒!”点头认个错便完事,哪想这家伙还犟嘴,当着众人的面,那管事下不来台,连带那客人也脸面铁青,搞得跟他仗势欺人一般,“今儿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好歹……”
他上手撸袖子,看是要动拳。
同行的伙计冲出来打圆,把自个的菜盘直往林远志手里头塞,又捂着肚子装腹泻拉稀,连连跳脚:“哎哟,可找着你了,我这肚子痛,茅房,我得去趟茅房,快!陪楼最大那间加菜,赶紧送过去,冷了一分都不行!”
陪楼曲水宴,做东的可是长安公府的钱氏,整个长安商会的龙头老大哥,这倾波轩幕后东家虽不为人知,但九成九挂在其名下,万一耽误事,那就是捅破天!
底下的小人最会拿眼色,管事看那壮汉没开口,便也默不作声。
缄默的当口,林远志被同伴给一屁股挤了出去,他此刻心里后悔后怕,得了台阶赶紧端着东西灰溜溜跑远。
贵人出入的雅舍,不是他这种新来的嫩伢子能去的,不识得路的他在里头足绕了两圈,这才摸着门,正当他一脚跨进去,就见风来灯灭,只留首座一点夜明珠光,而身旁一条影子持刀刺光,狞笑道——
“狗贼,拿命来!”
“什么人?”
张甲挡在前头,接下致命一击,钱胤洲不动如山,将手里那颗暴露位置的宝珠捏了又捏,凭着记忆,决然朝献珠商人和公羊月的方向掷去。公羊月甩袖捞来,带了那倒霉鬼一把,将他按到桌案下。
潜伏的刺客纷纷拔刀。
“送你下地狱的人!十五年前,你们姓钱的做过甚么,自己心里清楚!”来者同张甲缠斗,直逼钱胤洲。
钱家护卫世代冠以张姓,以天干排序,族长身边为甲字号,同宗兄弟可为乙丙。
这些看家护院的不比寻常人家,的是退隐人,更有躲逃至大漠的江洋大盗,在沙暴中为钱氏所救,留下契约卖命。
这一代的张甲便曾是一方恶徒,被收服后,以钱财作许卖命,但凡杀过人的,绝非寻常人家装模做样的纸老虎可比,五招内虽没拿下人,但却进身略胜一筹,斩落来者腰间系挂的那枚白羽。
那羽毛缓缓落在钱胤洲脚边,他俯身两指夹来,目色深深:“十五年前啊,姚苌逼宫,带兵追杀苻坚,城破日,‘六星’中‘羽将’宗平陆火烧天枢殿,毁去‘芥子尘网’年积累的绝密文书,而后自内城门坠……”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接连锁链钩钉响动,内门窗依次阖上,吃酒的人大乱阵脚,可黑暗中又不敢随意冲撞。
钱胤洲无声一笑,并不慌张:“关门打狗吗?”
刺客首领顶撞回去:“还你们的,还你们姓钱的当年‘拒不开门’之仇!”说完,他将手里的头尾两刃尖刀向前锥刺出去。
混战中,公羊月举珠突围,这些人还阻不了他的道,况且刺客意无意退避,目的很明确。那么,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既然不干自己的事,那么置身事便可。
尖叫声中,晁晨努力保持镇定,顺手将那倒霉鬼商人拖出来:“先离开这里。”
珠子的光华打在森冷的刀面上,公羊月为那寒芒一怔,忽然犹疑,顺势先破门,而后将身边俩人往推,同一时间,陪楼顶上机窍拉动,穹顶竟在绞盘拖拽下被打开,火球陨落,榫卯结构一点即燃。
这是要把人闷死在里头。
火海蔓延起,恍若当年破城之殇。
公羊月恍惚中想起常达观他娘杀狼那一晚,双鲤回公主府后抱着拓跋香大哭的模样,那丫头嘴上说着不乐意,可心里无不思念爹娘,果她的爹娘已过世,那么能寻到亲人,能了却遗憾,至少不会蜉蝣世间,无比孤独。
他心软了,转头回去救被困在最里面的钱胤洲。
“公羊月!”晁晨没拉住他,呼喊声从喉咙到嘴边,渐渐微弱,他明白他的心思,明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证明双鲤和钱家血缘关系,公羊月会保,毕竟他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晁晨深吸一口气,将被挟来的商人往推,那倒霉鬼还没摸清状况,嘴里絮絮叨叨:“没想到你俩还挺讲道义……”
不等他再接着说,晁晨一掌将人给拍了出去,而后他夺刀,没有直追公羊月的脚步,而是守住唯一的出口,尽量把堵在火场里的无辜人送出去。
“救命!”
刺客的尸体落下,就在他避身退让时,听见附近一声微弱的呼喊,转头一瞧,一身量同双鲤差不的姑娘被困在二楼两处火点之间。
火焰照亮了她的鞋,晁晨认出是方才百戏班子里跳燕濯的,因为滴水不沾,当时他还和公羊月打赌,猜此女不是会轻功,就是绣花鞋上做了功夫。
悬梁被烧得摇摇欲坠,晁晨闻声,抬头上望,蓦然大喝:“快,跳过来,我抓着你。”
那姑娘胆怯,犹豫不决。
“快,来不及了!跳——”
沈爰被那话音一激,抱头尖叫一声,向前跳跃,晁晨冲过去将她接住,就地一滚,避开坠物。
奔至门前的人慌乱中被断木绊了一跤,随即狠狠一踢,将好朝晁晨滚地方向踢来,沈爰滚地挣扎,在支出来的断木上撞了个实在。
公羊月将好撤回来,晁晨拍了拍身子上的土站起来,一边搀着人往,一边问:“何?”
“搭了把手,那位‘不动尊’已经给那个叫张甲的人送走,我说怎如此坐怀不乱,敢情留后手,钱府的救兵很可能要包围此间,狡兔三窟啊,”公羊月摊手,拿出一枚印鉴,那是张甲奉命扔过来的,可见是方便他们出入,“你还记得我们先前打听的消息吗?当年钱府遭贼,人说夜半走水,曾有巡防兵围府剿贼,恐怕事情没你我想得那么简单,这种狐狸不会在一个坑里头跌跤,怎可能不吸取前车之鉴。”
听他一通分析,晁晨脸色阴沉:“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她是谁?”
公羊月脚步一顿,将目光落在晁晨身侧,沈爰若有所地抬起头来,与他视线相撞,竟没有畏葸地缩回去,而是吃地瞪着眼珠,想要将人瞧个真切。公羊月认出是方才戏班子里跳燕濯的姑娘,嗔怪一眼,但知道晁晨心善,便没说,转到另一侧帮他搭把手将人架着。
不对!
回想起方才那姑娘的神色,公羊月发觉不对劲,先摸脖颈再切脉,将人托平片刻,一看两眼翻白,发下血渗出,赶紧捞过手,将那姑娘背起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沈爰出场啦,就是开头送去戏班子跳燕濯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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