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练朱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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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其时，练朱釉突然心灵感应，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

这眼泪还停不住，她眼泪哗哗地流。她面对着满场工作人员和现场导演和活像受了委屈一样哭，一下抽着打嗝。尤楂就站在她隔壁，一下愣了：刚还活蹦乱跳笑嘻嘻一小姑娘呢，怎么的就哭了？

她顿了一下，想伸手去擦：“甜甜，你没事吧？”

练朱釉不给她机会，她虽然心里还不知道干嘛，但趁机发挥倒是很快，一下擦着眼泪说：“……你说欺负你，难道你不是在欺负新人吗？”

19岁小姑娘声音脆生生，但把大家想说的话都说了：“自己不看剧本，请病假在家好几天，经纪公司也不和生活导演打招呼说换人，就这么拖着一个剧组在这耗，一天几个钱啊！你给啊！人剧组熬不过了换个人搭戏，也还不是你给作的！”

祝橙差点没一口气喘上去：“你——你说什么呢？我……”

助理在下面也想开腔，练朱釉眼很快，当即开口说：“尤姐被你拖到最后几天，拍完就要赶着上飞机出国，你连人休息时间都不给！穿着红裙子画大眼妆来这干嘛呢，拍戏还走秀呢，把甘蔗插屁股上装大孔雀去戛纳蹭场吗？”

其实按照常理，除了演员和工作人员还有导演，拍戏时是不能有外人的，就连尤楂的助理小荃也是在外面待命，偶尔进来看看递个水什么的。当然，这是雷文，显然格局不同常人——要不是她看雷文够多，肯定一下就被坑死了。

再说这也太丢人了，传出去祝橙还干啥活啊，有哪个剧组会要一个这么无脑的演员。当然，也不是没可能发生，但显然作者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祝橙只是个工具人，给女主打完脸就完成使命了，用完就丢，也就没考虑后续的剧情发展了。

……练朱釉抬起眼看她。祝橙其实长得不差，作为女配能被资方看上肯定也是有点姿色的，是个活生生的小姑娘。

她没法把祝橙当个工具人。

她敛了眉，又把毒舌收了回去。结果她不接话，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办，就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办，还是祝橙的助理想起来来的正事：“……反正无论怎么说合同签的是橙橙，你们这是违约！！”

现场导演起来了，说：“祝小姐已经先违约了，几天不来片场履行工作，我们为了工作进度有权利更换角色。”

他按着耳麦说了几句，又说：“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要叫保安了。祝小姐，走之前记得把工作证还给园区。”

惨啊，惨啊，恶毒女配还没舞起来呢，就被现实工作殴打了。

练朱釉不知道原来剧情是什么，但可想而知不是顾甜甜被挑衅后被打，就是恶毒女配趾高气扬嘲讽后被打，反正怎么样都要记仇。她一想自己才惨呢，又叹了口气，没参与进后续发展了。倒是尤楂在那看她又哭又叹气又一脸阴暗的，脑里想她是被气到了，于是刻不容缓起身向祝橙走去。

练朱釉心里一惊：别啊姐！你别给我拉仇恨了啊！

可惜尤楂已经走过去了。她身材纤细，站在祝橙面前，似乎很多话要说，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静静说：“我本来很期待和你一起出演的。”

她说这话无喜无悲，仿佛只是在感叹，但杀人诛心效果颇佳。

祝橙浑身一震，突然地那气势就退了。那红裙子像条妈妈过时的礼裙，又旧又不合身，祝橙眼泪冒了出来，她一咬牙，转身就跑。她的助理吓了一跳，叫着橙橙也跟了出去。

门关上了，尘埃落定，骚乱总算结束了。

尤楂侧了身回来看练朱釉，张了张嘴说：“甜甜……”

她想安慰人，想了一会，却觉得自己有罪，是她把这孩子往火坑里推，害她受委屈，她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用那对眼睛瞧着她，静静的。

练朱釉摇摇头，说：“我想平静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她走去洗了个脸，抬头看自己。这张脸真是标准小白花脸，好就好在青春气质和楚楚可怜，但这不是她。练朱釉无端低落，双手扶住洗手池发呆。01恰逢其时出现，滴了一声之后，小心翼翼问：“练小姐，您刚刚情绪波动，是因为……”

“也不是因为那个恶毒女配啦。我还没那么低端，这都能让我难受。”练朱釉回忆了一下，突然抬头看镜子，她脸上露出欣喜笑容，笑了笑说：“是小海。”

她也不知道这感觉怎么来的，反正她就这个感觉，而且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01当然认识自己的制作人，但对这个不太明白是为什么，好奇地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是她就是她，我怎么可能认错。”练朱釉打开隔间进去，在心里冷笑说，“她就算变成个球我都认得她。但奇怪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她想不通，突然一个奇妙联想诞生：“她是不是看到尤楂在追我啊？”

这一人一系统在厕所里面沉默，系统许久才咳嗽一下，说：“这个……我觉得不太可能。”

“最好是别，不然她那个性格绝对今晚都睡不好。”练朱釉叹了口气，心里一直低沉，她决定换个话题，“你刚刚是不是滴了一声？”

系统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嘛，连忙说：“对，练小姐……”

“……你还是叫我主人吧。”练朱釉更正自己的称呼。

“好的。主人，刚刚我们挂靠的系统检测到您已经通过第一个任务《新手考验》，减少了2000点油腻值！”01声音透着喜悦，“如果您能总共减少5000点，我就能升级了！”

“什么任务？”练朱釉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这个展开，当下大为惊讶，“我都没做呢就通过了？不对，这系统怎么还有任务？”

系统尴尬咳嗽一声，说：“是挂靠系统刚更新的功能。我给您发送任务详情，您查看一下。”

练朱釉余光浏览一下系统发来的界面，此界面古朴简陋简直是上世纪的产品，内容也很简单，大概就是完成打脸女配的剧情，削减油腻值。练朱釉本来觉得这就是个穿书呢，突然朝夕陪伴的系统变得如此游戏化，还是有点不适应：“这啥啊？”

而且怎么那么简陋，上世纪的网游还有个剧情简介呢，这就一行字，搞毛。

01说：“这也是才更新的功能，它的作用是给我提供权限——如果我能升级，就能获取更多后面的章节，能对您更有利！而且我会获得场外求助的机会……”

“还给搞成综艺模式了啊，这系统到底在干嘛……”练朱釉都无力吐槽自己这乱七八糟的系统设定了，突然灵光一闪，说：“场外求助，什么场外？”

这世界的场外，难道就是……

01简单回答说：“是的，指的就是可以找现实世界的好友。因为通讯录里只有江河湖，您也只能找她。”

练朱釉起先是狂喜，她心怦怦跳，突然一下冷水泼头，从嗓子眼又给她梗了回去。从脚底传来踩不着地的虚幻感，练朱釉盯着方砖地板，深呼吸一口气，说：“真不能找别人？为什么非得是她？”

01蒙了。在它的小电子脑里，江河湖是主人最可靠的选择，其一有钱，其二也懂技术，其三还是主人的恋人。再怎么看都是她最好，可主人居然说不要？为什么？

练朱釉说：“你不懂。我让她为我担心太多了，我不想让她去愁——她要知道我在这里面，一定自责死了。我宁愿假装我植物人醒来，都不想让她知道我困在什么系统里面。”

她下意识抬手指，凑到嘴边，恍然大悟：“唉，这身体才19岁，我也戒烟了……”

01诚恳说：“您……很为她考虑，可是她应该不会喜欢您骗她的。”

“你加装了家庭系统关怀模块？”练朱釉察觉它的话头，又长长叹气，说，“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因为这个分过一次手了，我怎么还犯这坏毛病啊。我真是劣根子啊……”

她把手往地上一掼，一踩空气，说：“好了，到时候再说吧，看情况再说。”

再出门，又是那个怯生生带点清纯的小白花，在伪装这方面，她倒是和江河湖一模一样。小白花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出去笑眯眯说：“抱歉，有点肚子痛，一会再拍一次？”

她没助理，小荃心细如妈，也看不得小姑娘委屈，和气笑说：“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再休息一下的，导演说了可以休息一下的。”

练朱釉一本正经说：“我没事。我就是早上自己做早餐，太难吃了，吃坏肚子了。”

尤楂此时站在一边补妆，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想起早上的三文治。她一阵反胃，许久才张口说：“小荃，你……找个信得过的保姆阿姨，给她做做菜。”

练朱釉真心实意说：“尤姐，你真是个好人！”

这句话纯粹是为了以后的吃住说的真心话，尤楂听她这么一说，狭长眼睛睁开，正要说上一句，就听见练朱釉诚恳说：“等我发工资了还你，我现在身上只有一百块了。”

尤楂默然，顿了一下，说：“没关系，你先……”

那边叫练朱釉去补妆，练朱釉就蹦蹦跳跳走了。尤楂看着她，心里却一阵低落，想：难道她就这么不需要自己的援助，要撇清这关系？难道她们不好歹还是一对有结婚证关系的妇妻？

她恍然抬头，一看，练朱釉笑眯眯地朝她比了个叉。

巨大的，用手臂比的叉。

尤楂神情微妙，突然直觉对方是在否定她心里想的结婚证，可顾甜甜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殊不知练朱釉可是个从小就开始接受女同文学熏陶的恶毒女同，当然对总裁心理一清二楚，务必要在任何动心点殴打尤楂的脆弱小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