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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点想问问景臣,究竟为什么与他争锋相对,就因为当年骗他说,自己只是个进士?

“林湛!我杀了你!”

景臣突然暴怒,吓得林湛往后跳开几步,开什么玩笑,他可没动一根手指啊,全是薛琮揍的!

薛琮赶紧又补了几脚,拉着林湛狂窜,跑出去好一阵子才喘着粗气道:“我看他不爽许久了!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聪明嘿,一猜就知是谁打他!”

林湛苦笑道:“我似乎又替你背了个黑锅?”

“无妨无妨,反正他没证据!”薛琮摆了摆手,又笑了一声,“我此前以为他是太子表哥的人,今日一看,啧啧,竟是张相爷身边的爪牙!好啊,我就等着看他怎么被太子表哥弄死的!”

不知是天忒冷还是怎么的,林湛起了身鸡皮疙瘩。

匆匆与薛琮分别后,林湛赶紧一头扎回府里,等了很久外头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估摸着景臣私下去张府喝酒,还收了贿赂,回头稍一闹起来,景钰立马便知了。

实话实说,林湛一直都不知道皇帝那个死老头子这些年到底在折腾什么,将皇长子折腾死了,还仍旧觉得不够,竟要把景钰也往死里折腾。

明明先皇后活着的时候不这样的,这人才一去,皇帝立马本性暴|露。立了继后,更是变本加厉,好似除了景檀之外,其余儿子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让景檀当太子,皇帝老儿真是煞费苦心。浑然不管自己家小三儿是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子。

宋令仪说话算话,说了不再提那夜的事,果真就不再提了。

近日林湛有点发愁,就是他对那方面有点需求,不知为何,明明此前自己很正经的,自从打漠北回来,一日瞅不见景钰,心就跟猫爪挠了似的,总想得慌!

但这种事情也没法说啊,难不成让他一个大男人洗洗干净换身漂亮衣服,眼巴巴地凑到东宫,平躺在床上跟太子说:“今夜臣来侍奉太子。”

那可不好意思了,林湛还真就做不到。

他同太子关系缓和,至今为止在京城是个奇案,就连太后都知道了,不知是哪个大喇叭在外头胡言乱语,继后再从中那么一撺掇,太后立马把心思从小郡主身上转移到了东宫。

林湛甚牙疼,不知继后这个死婆娘怎么想的,就因为想让自家儿子当太子,这些年没少在皇帝跟前吹枕头风,一时一个花样。

前些年硬塞了几个侍妾入东宫,连个夜都没过呢,花朵似的美人立马香消玉损。

这回继后手伸得更长了,直接挑了母族的一个侄儿,还在皇上太后跟前各种夸。

薛琮说,一般的胭脂俗粉配不上他太子表哥的床,遂拉着林湛一道儿过去瞅瞅。

林湛遥遥一瞥,看了一眼就没甚兴致了,薛琮咬牙恨恨道:“这什么东西!哪里来的歪瓜裂枣!还想睡太子表哥的床,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林湛阖了阖眼皮没吭声,见那姑娘虽不是十分绝色,但看起来也没薛琮说的那么夸张,遂道:“哪里就歪瓜裂枣啦?不了解一个人前,不可随意评价别人的相貌。也许她性情很好呢。”

“第一眼看着都不喜欢,谁有闲情逸致研究对方的性情?”薛琮摆了摆手,随意道:“美就是美,丑就是丑,我不会说假话,天生的!”

林湛心道也是,幸好薛琮他爹是太尉,他娘是郡主,又是家里独出宝贝疙瘩,要换了别人家,早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

这继后死婆娘心思坏得很呢,占了后位,让太子唤她母后,现如今还把手伸到太子床上了,算盘打得响着呢,这侄女一进东宫,那用处可大着!

平时当个眼线使,必要时又是插太子的一把刀,还能时时刻刻把持着东宫的钱财。回头再表现得深明大义些,隔三差五给太子弄个侍妾,灌点鹿血酒什么的,就景钰的身子骨,三五年得坏罢?

要是哪天哭啼啼地跑去同继后诉苦,就以这婆娘的品性,定然要在皇上跟前吹枕头风。

如此一来,景钰的太子位越发风雨飘摇啊。

薛琮很明显烦死她了,同林湛道:“全天下的姑娘都死光了,我也不让此女沾了太子表哥的床!”

林湛很能抓重点了,愣了一下问道:“倘若天底下的姑娘都死光了,不是还有男人?”

哪知薛琮冷冷笑着哼了声:“男人?天底下有何样的男人敢爬太子表哥的床?骨头都给他拆成一段一段的!看我不把他那玩意儿切成一片一片的,弄死他!”

林湛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在心里道了句:就是我。

薛琮又道:“如果真有那样的男人,我倒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样的倒霉蛋,居然遭了太子表哥的玩弄!”

倒霉蛋低声问他:“怎么就是玩弄了?”

薛琮理直气壮道:“怎么不是玩弄?太子表哥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哪顾得上男人?再者说了,太子表哥不近女色,自然不懂怜香惜玉,定是要惹人心伤的,怕是要将人心肝肠胃脾肺肾捅烂似的疼!”

虽然林湛没那么疼过,但听薛琮这么一说,胃里肾里还真是有那么一丝丝绞痛。

二人在此窃窃私语,薛琮声儿一大,跟那个喇叭似的,继后耳朵尖,差人请两人出来。

林湛恨得牙根痒痒,被薛琮怄得肺疼,随宫人进去了,那姑娘似乎有点怕生,忙侧过脸用手帕遮掩面容,露出一双杏眼。

薛琮拱手调笑道:“这位是哪家的妹妹,以前怎么没见过?生得倒是标志!”

按理说薛太尉是先皇后嫡亲的兄长,薛琮又是太子的表弟,继后巴不得薛家满门能死多远死多远。

可薛琮的母亲德城郡主的背景很不一般,幼年时父母早亡,一直养在太后膝下,算是皇帝半个妹子,后嫁与薛太尉,生下儿子薛琮。

光听封号就可见一般,太后嫡出的女儿封号嘉阳,养育的义女封号德城。虽说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可手心手背都是肉。

太后对薛家还是极其照顾的,对薛琮也有那么几分偏爱的意思。

遂,继后再巴不得太子死,也不敢去动太后护在手心里的人。

继后放下茶杯,身旁还坐着几位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皮笑肉不笑道:“这位是本宫母族的侄女儿,小字雨桐,算是你的表妹。”

这话说的可忒不要脸了,薛琮唤先皇后姑母,与太子才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弟,张家要不是出了位继后,现在还不知在哪条阴沟里扑腾。

张茂那老头哪里坐得上相爷的位置?

似乎怕自家侄女儿身份不高,竟还眼巴巴地在人前攀了薛家这门便宜亲戚,薛琮当即就对天翻了个白眼,照他的雨桐表妹可劲儿夸,一时说她生得标志水灵,一时说她性子安静讨人喜欢。

嘴上跟吃了三罐蜜饯似的,一个劲儿夸,直将张雨桐夸得小脸通红,眸似春波,一颗芳心眼看着就要扑腾跳出来了,继后脸色绷紧,与旁边宫女低声吩咐一句,张雨桐这才悄然离席。

薛琮见倩影走了,这才依依不舍似的收回目光,叹口气道:“本来还想同表妹谈论诗词歌赋的,既然她有事儿,那下回吧。”

林湛险些要被他笑死,稍一猜就知他安的什么心,只怕浪劲儿上来了,想与张雨桐有点什么,然后替太子挡朵桃花。

继后气得脸色发绿,很委婉地让宫人送他们出去。

哪知二人才一离开,经过太液池时,先前张雨桐身边的宫人急急过来,拉着薛琮说,她家姑娘脚崴了。

林湛听的一愣一愣的,青天白日崴脚了,好俗套的借口,那么多宫人不找,偏偏过来扒拉着薛琮不松手,有点意思。

“好,我知道了,现在便过去,你别着急。”薛琮安抚一句,不动声色冲林湛使了个眼色,之后便跟着宫人去了。

就见张雨桐坐在凉亭里,眼窝通红地按着脚踝。

林湛心道,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再想起此前见过继后在皇上面前装腔作势,暗暗感慨张家人怎么不去唱大戏,实在是糟蹋天赋。

再缓过神时,他那琮贤弟已经眼巴巴地凑过去了,满脸紧张,又偏装着两分“男女授受不亲”的矫揉造作,若非知道薛琮是什么样的人,林湛都要相信他对张雨桐一见钟情了。

“有劳薛公子让人抬个辇轿来,我实在腿疼得紧,怕是一步都走不得了。”张雨桐娇滴滴地说道,小脸绯红,一看就是被薛琮勾住了魂儿。

林湛抬眸望天,没空看薛公子怎么勾搭未来表嫂,道了句前头还有事儿,遂调头往东宫去了。

要不怎么缘份天定,竟又遇见了玉官。

林湛见他抱着很厚一摞文书,正是春天好光景,一身蓝灰色内侍服,显得身量极文弱纤细,像是要藏在公文里了。

“来,我帮你抱几本罢,正好我寻太子有正事。”

林湛好心要帮他抱公文,玉官却急忙往后躲了一下,很快又知晓失礼了,忙赔礼道歉,腰一弯,怀里的公文就啪嗒砸落几本下来。

“你这么怕我作甚?我又不是太子。”林湛弯腰将公文捡起来,随意瞥了眼,竟是御史台的大夫弹劾他所写的折子。

十有八|九是皇帝躲懒,这才交于太子监国,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公务。

就是不知哪位御史这么不开眼了。

“哦,行吧。”林湛也没强人所难的意思,与玉官一前一后入了东宫,在门外头等了等,得了宫人宣传,这才缓步踏了进去。

距离景钰五步之遥立定,拱手拜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嗯。”景钰接过玉官呈上来的公文,面前还放了一堆,茶杯也是空的,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退下,这才抬眸冲林湛笑了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未召你,你就来了?”

林湛心道,我又不是你宫里的侍妾,身体有需求了,想来不就来咯。人生苦短,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

遂下意识往静室瞥了一眼。可奇也怪哉的,景钰似乎能未卜先知,道了句:“你且先进去躺会儿,里面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

林湛怎么琢磨都觉得这话不太对头,可也没闲工夫瞎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抬腿就迈入静室。

景钰果真舍不得他多等一刻,很快就跟进来了,见林湛悠闲得躺在榻上,枕着手臂,两腿很欠揍的晃荡,不由嗤笑道:“你倒是好生气定神闲,听闻你今日与薛琮入宫,又坏人姻缘?”

说实话,这个又字用得很不恰当,这回坏人新人的是薛琮,不是他林湛,而且被坏姻缘的人就是眼前站着的太子殿下。

林湛斜眼瞥他,笑道:“东宫的消息这么灵通的?既然如此,怎的还没查出那夜石洞里的事?”

景钰道:“你今日看起来格外欠揍。”

这倒是句实话,记得小时候,林湛的老娘总喊他狗儿子,说他怎么没遗传到爹娘的美貌,嘴也笨笨的,说不出讨人喜欢的话之类云云。

回京之后,在宋家待了几年,耳濡目染学得了宋令仪的几分刻薄,偶尔嘴贱起来也是无人可敌。

“你我这般相熟,我便不与你多废口舌了。”景钰估摸着也憋着火呢,遣了宫人出去,就为了与他恩爱一下。

林湛方才觉得这张榻空得要命,如今太子凑过来一躺,立马就满了。想起此前薛琮说,哪个倒霉蛋能遭了太子玩弄,定是那种心肝脾胃肾齐齐被捅烂的痛楚。

当时林湛还暗暗撇了撇嘴,觉得薛琮说的不太准确。

眼下却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林湛喘了口粗气,头发濡湿,脸上也汗津津的,依偎在景钰怀里,觉得心里满了。

突发奇想地同景钰说:“二哥哥,你私底下能不能喊我湛湛?”

说出口又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像被人迎面抽了一耳光似的。

林湛没有小字,爹娘还没来得及给他起呢,就双双葬身漠北,原本宋叔叔是有资格帮他起个表字,可挑的字眼都是啥“思”,“过”之类的。

好像就是让他思过,可他压根没做过任何罪不容诛的事情,为何要思过。

小时候林湛的老娘都是喊他狗儿子,最后一次分别前,爹娘不知为何大吵了一架,林夫人带着林湛去了燕阳城,拉着他的手说:“湛湛,你给我听好了,不准哭,任何时候都不准哭!永远不准你掉一滴眼泪!你要笑,大声的笑,这样别人才不会看不起你!”

林湛当时不知永远是多远,本以为是生别离,谁曾料到天人永隔。

景钰浑身也汗津津的,拉过衣裳搭在腰上,一只手绕到林湛后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跟没听见似的。似乎是舒爽后有点疲惫,没有方才那个劲儿头哄人了。

林湛缓缓舒了口气,觉得没听见最好不过,顶顶肉麻的名字,自己都喊不出口的。

又躺了一会儿,觉得刚才那股子酸麻劲儿过了,腿脚又有力气了,缓坐起来寻衣服套上,景钰仍旧躺着,盯着他穿衣服。

好半晌儿林湛才道:“好了,我也舒服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府了。对了,我还是有必要与你说一声,七皇子同张家走得挺近。”

景钰抬了抬眸,笑道:“你与景臣之间的破事儿,终于要延伸到朝堂上了?”

“我与景臣之间没有任何过往的。”只不过大家都不信,林湛解释起来也很苍白,仿佛他就是那种与人恩爱之后,又回身把人踹坑里的禽|兽。

他随口说了一句,弯腰穿靴子,腰眼跟被人拿刀劈了似的,脑子里蹦哒两个字“好疼”。

景钰坐起身来,从后面圈住他的腰,道了句:“那西洋镜是个好东西,便算你我定情之物。你还想要什么,尽管与我说,缺银子使了,问我要便是了。”

林湛摸不清楚小王八蛋是什么脾气,好像把自己当个家臣养,缺银子了难道自己不会挣,非涎皮赖脸来东宫讨要?

遂没好气道:“起开!滚远点!”

景钰将人松开,甚恶毒地与他耳语道:“回去多吃点好的,你方才硌着我了。”

林湛老脸通红,没脸继续苟活了。

脱都脱了,是个人都会有点反应吧?又不是块木头,拿大刀劈都没个反应。

林湛将将起身,又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遂问他:“你是不是研究了西洋镜里的东西,所以才……”

“算是吧,既是你送的,我定当珍惜,只当是体察民情。”

靠!

林湛忍不住暗骂太子是个小王八蛋,也就是说,其实刚才两人耍的体位,就是景钰在西洋镜里研究出来的。

什么体察民情,直接就是把他当案板上的鱼儿。

偏偏这鱼儿是自投罗网,眼巴巴送上门的。

林湛气得牙根痒痒,抬腿就要走。身后蓦然传来一声“湛湛”。

他一愣,脚下顿足,竟不敢回头了。

这里可是东宫,谁人唤他“湛湛”。

等出了东宫门时,玉官竟在外头等着。

鸟语花香,草长莺飞。

林湛缓步上前,从后面拍了他肩膀,玉官吓了一跳,微微张着嘴,惊叫了一声,很快又收敛了神色,拱手见礼道:“林公子,薛公子正在宫门口等您。”

“哦,有劳。”林湛很客气地道了谢,见玉官红着脸,眼神躲闪,跟个小姑娘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薛琮那厮在宫门口等久了,也不知是抱得了佳人,还是日头晒的,面庞发红。等林湛一过去,立马将人拽住,神神秘秘道:“我且与你说,太子表哥这回定然要给我记一大功!”

林湛心想,景钰这头顶都快绿起来了。

明面上却道:“挺好,挺好,你开心就好。”

与薛琮分别后,林湛顺道去了趟红袖坊,坐那听了会儿曲子,没敢喝酒,怕回头又宿醉在此,那岂不是很丢人现眼。

陈宣甚知情识趣,见他心情不甚好,一直弹些欢快地曲子给他解闷。林湛听着不像中原的曲子,遂问:“这是漠北的曲子么?”

“是呢,随意弹着玩儿的,你若不喜欢,那我不再弹了。”

“不,挺好听的。”

有点像小时候阿娘哄他睡觉,嘴里哼的小调,可能真的是过去太多年了,很多事情模糊得很。

林湛问:“这小调叫什么?可有个名字?”

“没有呢,是我姑母生前常哼的,久而久之我便会了。漠北没有中原这些个乐器,若哪日你与我同去漠北,我便用胡笛吹给你听。”

林湛心想,漠北埋了他爹娘的尸骨,还断了他半截手指,若非兵临城下,此生再不想去。于是搪塞道:“再说吧。”

陈宣并不再言语了。不知为何,连调子都沉闷了不少。

晚上林湛躺在床上,觉得空得很。远没有白日同景钰躺在一块儿的充实感。

不知未来景钰登帝,后宫佳丽三千,可还记得少时轻狂时犯过的错,睡过的人。

自己日后又与何人共寝到天明。

林湛小瞧了薛琮的手段,本以为就是跟张雨桐调调情,就好比他寻常在秦楼楚馆一样,哪知道这回玩得过火了。

继后原本是将张雨桐许给太子,现在倒好,张雨桐现在一门心思想嫁给薛琮,还求到了继后面前。

把继后那个婆娘气得嘞,直接大耳刮子抽她,骂她是个糊涂蛋,还将薛琮素日在京城的丑闻夸大其词地说了一通。具体咋说的,鬼才知道。

只是那张姑娘被继后逼得急了,竟想不开投井死了,皇上听闻后,龙颜大怒,不仅勒令薛太尉严加管教薛琮,还顺便将继后骂了一通,足足冷落了一阵,连景檀都不待见了。

继后这回没折了,赔了夫人又折兵,里外不是人。林湛有一回入宫碰见她,感觉继后的头发都白了些许,眼角的皱纹都深了。

景钰似乎真的不近女色,东宫连个正儿八经的妃子都没有,对子嗣问题也甚随意,眉眼处一片洒脱。

别的方面林湛不敢苟同,在这点上是挺佩服景钰的。

此前因为陈宣的事情,林湛又与景臣结下了一点梁子,这阵子林湛一直躲他,懒得与他纠缠。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小郡主回京也有段时间了,一直与其母其弟住在公主宅里。

之前太后想将她许给薛琮,后来约莫见薛琮实在烂泥扶不上墙,遂打消了这个念头,继后解了禁足出来后,头一件事儿就是坑了林湛一把。

林湛禁不住老泪纵横,恨不得把半身漠北的血放光,可不得不去参加什么劳什子花宴。

像什么花宴,品茶宴,生辰宴,在林湛眼里都是他娘的鸿门宴,去了准没好事儿。

这回偏偏是嘉阳长公主亲自作东下贴,宴请客不少人去,其中就有宋夫人。

至于去那到底做什么的,宋令仪已经一语中的地猜中了:相亲。

实话实说,林湛觉得太后这婆娘的想法比较清奇,小郡主身上留着漠北的血,已经很不遭皇室中人待见了,若是嫁给京城哪位达官贵人的儿子,生出来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个正常的中原人。

倘若嫁给林湛,那岂不是要将郡主身体里的漠北人血脉发挥到极致了?

再者说了,林湛与她能有啥共同语言,来京城待了太久,连漠北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宋夫人见他很不高兴似的,遂安抚道:“你就去走个过场,长公主亲自下的帖子,你若不去,怕是会得罪不少人。”

林湛恨得牙根疼,感觉自己跟皇室杠上了。

宋令仪瞥他一眼,冷笑着道:“别拉着一副臭脸!宋家可不欠你的!”又偏头同宋夫人道:“阿娘,你别管他,这混小子成天到晚欠揍得紧,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做什么,你要是再惯着他,早晚把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其实宋令仪比林湛虚大了几个月而已,年少老成些。

宋夫人笑骂道:“去!哪有你这么说阿湛的?我瞧着阿湛听话懂事得很呢。”

林湛得意地昂了昂下巴,抱着宋夫人的胳膊撒娇:“还是婶婶对我最好了!令仪总是喜欢责骂我!”

“装腔作势!”宋令仪低声骂了句,可唇角忍不住往上牵起。

薛琮毁了太子的姻缘,回府又被他老爹按着揍了一顿,与小郡主有些过节,这次便没过来凑热闹。

反而是皇室几位皇子来了。在场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姑娘小姐,一个个面若春水,香腮通红,三五个人扎一堆窃窃私语。

就因为姑娘多,所以歌舞甚没意思,又有长辈在,少了很多乐子,远没有上回景臣过生辰时,那些个漠北女子跳舞来的有趣。

林湛放下酒盏,摇头叹了口气。余光一瞥,见景臣对他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还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宋令仪看了一眼,从旁低声道:“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七皇子了?怎么就狗改不了吃屎?”

林湛一口酒喷了出来,纳闷道:“你少冤枉我!才不是,我可没招惹他!”

“究竟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那还真没有。”

景臣那个鳖孙儿,明摆着想找茬儿的,每次戳事儿都专挑人多的时候,与小郡主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抬眸冲着林湛诡异地笑了声。

林湛立马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小郡主便同他道:“听闻你的母亲是漠北女子?”

“不错。”这在京城不是啥秘密,正因为身上流了一半漠北的血,林湛的长相比中原人更俊美些。

小郡主又道:“她是哪个部落的女子?姓什么?”

林湛的舌头打结了,还真不知道自家老娘姓什么,漠北的风俗是这样的,在家从父姓,出嫁从夫姓,漠北女子对姓氏倒也没有特别执着。

因此,林湛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略迟疑了一下,才诚恳道:“我母亲去世的早,那会儿我记不得什么事儿,遂记不清了。”

景臣立马嘲笑道:“你母亲去世时,你都已七岁!皇兄七岁时吟诗作赋都是手到擒来。你七岁时竟还不记事?天呐,林湛,你骗谁呢?”

这倒不是骗,的确真的不知道,林湛的母亲从未提过自己的母族,别说是姓氏了,就连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都未曾说过。

林湛估摸着自家老娘应该属于家道中落的大小姐,因为老娘手笨得很,连缝衣服都不会,切个菜都会切到手,笨手笨脚的。

至于为啥嫁给林湛的爹,林湛觉得因为爱情。

哪知小郡主突然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漠北语,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嘉阳长公主偏头训斥她道:“说了几回了,回京之后不准再说漠北语,他们都听不懂。”

“可他应该听得懂,只要是漠北人都听得懂!”小郡主坚持,问林湛:“你可听得懂?”

林湛悻悻然地起身拱手道:“小郡主,我这个人真的不会撒谎……竟半个字都未听懂,还请郡主海涵。”

嘉阳长公主当即脸色一沉,将女儿拉坐下来,冷笑道:“听不懂便听不懂吧,阿若,你且记住,只要有母亲在,满京城无人敢轻视你们姐弟!”

林湛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个字不逊了,怎么就得罪了人呢。

宋令仪很有见解道:“你命里与皇室中人犯冲,少开金口,多活几年不好么?”

林湛心想也是,拱手致歉后复坐下来,瞅着景臣恨得牙根痒痒。忽想起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又突然之间没那么气了。

不由感慨自己头顶有光圈,简直就是心胸开阔。

余光瞥见景钰离席,遂借口出去醒酒,路过一处长廊,光线昏暗得很,遥见一人侧躺在椅子上,林湛以为是景钰,遂凑过去趁其不备从后面偷袭,一把捂住他的眼睛,笑道:“猜猜我是谁!”

那人立马跟被人踩中尾巴的猫儿似的,猛然从躺椅上窜了起来,一把将林湛推开。

此处光线甚暗,只能瞅见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可此刻满是怒火,像是要冲过来打人。

林湛立马便知自己认错了人,如果是景钰,只要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定然将自己搂在怀里亲亲嘴唇,哪里是这种吃人的架势。

短短片刻,林湛立马抱拳告罪:“对不住,我认错人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哪知对方不肯放人,竟从后面擒他肩膀,林湛诧异了一下,心道怎么这么多人喜欢擒他,身形一侧躲了开来,一跃就跳在了躺椅上。

正好夜风一吹,乌云尽散,头顶的月亮极圆,就一丝小缺口,林湛凭着月光一看,嘿,完犊子了。

竟然是景臣!

“林湛!你到底有完没完?”景臣胀红着脸骂道,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这个死断袖!”

林湛抿了抿唇,要是在往常,自己定是要与他对骂,可今日理亏,方才也是自己主动凑过去的,骂人的话在唇舌间滚了三滚。很没有气势地说:“死断袖,你骂谁呢?”

“死断袖骂你呢!”景臣怒道,很快又反应过来,更生气了,“你少同我咬文嚼字!林湛,你从小害我到大!刚才竟还对我……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林湛郁闷死了,从后面捂他眼睛就算不知廉耻了,那自己同他皇兄之间脱|光衣服打的架,又叫做啥?

他挺理亏的,于是转身想走。

景臣很难得抓到林湛理亏的时候,哪里愿意放过他,拦着不让人走。

林湛叹了口气,很诚恳地问:“景臣,我能问一句么?你为何这般厌烦我,真的是因为当年我送你的那本《南风记事》?”

“你还敢提!”景臣气炸了,就跟黄花大闺女深更半夜被人糟践了似的,怒道:“你当年骗我说你是个进士,竟还拿那种东西送我,明显就是图谋不轨!”

林湛更纳闷了:“我骗你说我是进士,的确是我的不是,可那本书我无辜啊,送你之前我就说了,里面有些……”

“停!你别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得了,我也不相信鬼话,但你若是连人话都不信,那我也没折了。”林湛话风一转,理直气壮道:“再说了,当年你自己坐那看书,也不是我硬塞给你的,切,当和尚的六根不净,还怪别人在你面前喝酒吃肉了,你这不是……”

他最后一字未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景臣虽不知他最后一字是啥,但也知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勃然大怒,立马捋起衣袖要过来打人。

林湛才没那么傻,在外头跟皇子打架,回头宋叔叔能把他吊在院门口的歪脖子树上抽鞭子。

遂只是躲闪,并不动手。哪知景臣也来劲儿了,上回被薛琮打惨了,这回变本加厉报复回来,也不知打哪儿变出来的软鞭,嗖啪一声在半空中骤响。

林湛暗骂他玩赖,飞身就走,脚尖才飞起,一鞭子从后面抽了过来,当即席卷了整片后腰,疼倒不是极疼,就是摔得有点惨,原地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住。

景臣追过来抽他,骂道:“还敢跑!上回就是你在街上偷袭我,竟还套我麻袋!看我今日怎么修理你!”

“谁偷袭你了?你有证据吗,成天到晚造我谣!”林湛才要翻起来,遥遥一见有人过来,遂又原地滚了一圈,正好跌在来人脚下,伸手一攀这人裤腿,叫冤道:“救命!要死人了!”

好巧不巧,来人竟是心心念念的宝贝疙瘩景钰,林湛面上一喜,见景钰伸手扶自己了,赶紧顺杆爬,扶着后腰站定,甚委屈道:“太子来得正好!七皇子打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你放屁!”

景臣作势再给他一鞭子,景钰眸色一沉,一手将林湛护住,一手攥住鞭梢,呵道:“住手!”

“皇兄!你护错人了!他是林湛啊,林湛!就是皇兄最讨厌,最厌烦的那个林湛!你护他干嘛啊,皇兄,你应该护我才对!”景臣纳闷死了,不知道自家皇兄是不是脑子不太灵光了,仇友不分,竟袒护起死敌了。便觉得是林湛给他下了啥迷魂汤,当即更怒,“好你个林湛!说,你又玩什么小把戏?”

林湛满脸无辜道:“我什么把戏都没玩啊,我就是跟婶婶过来赴宴,吃个酒而已。”

“胡说八道!”景臣直接拆穿他,同景钰道:“皇兄,你可别听他瞎说,他方才……方才还……”

景钰:“什么?”

“他方才凑过来抱我!”

林湛一听,忙道:“你才瞎说!我什么时候抱你了?”

景臣红着脸道:“就是他!皇兄,我在这躺着醒酒,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面窜过来,伸手就捂我眼睛,还让我猜猜他是谁!”

额……

林湛一时半会儿居然无法反驳,看着景臣双臂护胸,仿佛被人做了啥禽兽不如的事情。他站在景钰身后,很明显地瞧见前面的人身形僵了一下,月光镀在他身上,头顶似乎有点发绿……

呸呸呸!

林湛站出来替自己辩解道:“我看你不是喝醉了,你是得了癔症了,捂你眼就算抱你了?你腰长脸上去了?”

景臣立马道:“皇兄,你听,你快听!他承认了!”

林湛:“……”

不知道为何,居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原先后腰被抽那一鞭子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

等宋令仪带人赶来时,一见林湛扶着腰,煞白着脸站边上,景臣还攥着鞭子凶神恶煞地站旁边,立马冲过来将林湛一护,对着二人呵道:“你们在做什么?真当安远侯府全是死人?趁我不在,你们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林湛听了最后一句,猛然抬脸望着宋令仪的后脑勺。

乖乖,今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宋令仪从未在人前承认过自己是他弟弟,毕竟自己姓林,即便宋夫人对自己再好,在宋家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宋令仪又是个嘴坏,性子刻薄的人。二人初次见面时,宋令仪正在院子里舞剑,见安远侯牵着林湛进来,连正眼都不看林湛。

在宋家住的第一晚,宋夫人为了拉近二人的关系,让林湛去跟宋令仪睡。而且是同睡一张床。

结果宋令仪连门都不让他进,林湛在外头冻了半宿。

人前人后宋令仪也从未承认过林湛,更别说在这么多人面前了。

林湛有些受宠若惊。

哪知宋令仪下一句话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二位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了?”

得嘞,自己在宋潜眼里,原来就是一条狗。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又到我求预收的时候了,因为固氮我也在双开,不知道下本究竟开哪个,所以厚着脸皮求两本预收

《谁还不是条狐狸精》,求收收,么么哒~

一朝穿书,竟然穿成了男版妲己。

胡梨倍感压力。要知道原文中的小狐狸可是被帝王扒了狐皮,挖了内丹,倒吊在金銮殿中央的祭坛上,流尽血泪才死。

为老不尊的师尊说:“如果明夜子时之前,你还不挖了帝王的心,为师就清理门户,一剑斩了你这条狐狸!”

胡梨袖藏匕首,战战兢兢的去了,一夜风流之后,帝王主动献心。

“好阿梨,心是你的,命也是你的,但你从耳朵到尾巴尖,通通都是孤的。”

胡梨低泣不止:“有话好好说,你扯我尾巴干嘛!!!”

《被迫怀了摄政王的崽》

病弱禁欲美人攻x年少天纵帝王受

摄政王江玄凌权倾朝野,手握重权,觊觎皇位已久。

小皇帝连琼羽翼逐渐丰满,夺回政权指日可待。

哪料天意难违,一次宫宴上,摄政王误将他当作琴侍,还一夜风流。

自那以后,连琼的肚子越来越大,还一日比一日显怀。

连琼:得瞒着,死都不能说!呜,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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