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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林余娇确实盘算过,嫁给袁子越。

林家虽然不是达官显贵,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林余娇也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从未受过什么苦。

若不是林府赴任途中忽然病故,她一直都会是林家那个纤弱娇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

可后来父母出了事,她一路跋山涉水到了袁府,路上见识过世态炎凉,万般皆苦,才明白了生活之艰辛不易。

她知道,若能一直留在袁府,也算是个好造化。

尤其,是像她这样被娇宠着长大的,

那时,她以为袁府是个好去处。

外祖母慈祥和蔼,伯母宽厚纯良,几位姐妹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却也只要忍耐些,就能与她们和平共处。

更何况,逸儿还要读书,想上最好的私塾,请最好的先生。

林余娇想,若她能成为袁府真正的自己人,能好说话许多。

再加上,外祖母和伯母都透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那位袁大少爷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人。

袁子越模样周正,性子敦和有礼,待他几位妹妹都很亲厚,包括对她这位远道而来的表妹,也是难得的关心体贴。

起码在最初的两三年,林余娇都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所以她才顺了外祖母和伯母的意,时常给袁子越绣个荷包或是做双鞋之类的,以彰显对他的关心,还有她的秀外慧中。

她做这些,时常被盛心菱打趣,她也只是红着脸垂着头,继续一针一线地绣东西。

可后来,盛心菱离开袁府的时候告诉她,袁子越不是个好人。

她多留了一份心思,这才发现,袁子越是个何其势利的小人。

他一方面嫌弃她已没了父母,身家没落,可是一方面又贪图美色想要娶她。

到了她十五岁,快要嫁娶的年纪,袁子越竟然同她说,让她嫁于她做妾。

她不知袁子越与谁定了亲,但想必是与袁府门当户对的人家。

而她,本就不喜欢袁子越,原本想要嫁给他也不过是因着合适,可想到要与人为妾,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当即便拒绝了袁子越。

袁子越仿佛有些可惜,却没说什么,便走了。

林余娇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恨那袁子越不过是表面君子,私底下,竟然遣了丫鬟给她下药,妄图生米煮成熟饭,抬她进房做妾。

若不是林余逸警觉发现了这一切,那晚便带着林余娇和香葶,直接悄没声息的离开了袁府,之后的日子还指不定有多糟心呢。

林余娇想起那晚,都仍觉如坠冰窟,浑身恶寒。

她晶澈的眸子似是浸在了一汪清泉之中,被顾庭瞧在眼里,当下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她的神色,不像是爱而不得,反而......

像是吃了个苍蝇一般的恶心?

顾庭望着她远山含黛般轻轻蹙着的眉,粗砺的指腹抵在她欺霜赛雪般的脖颈上,声音不冷不淡地问道:“当初,你为何和林余逸离开袁府?”

顾庭来了京华之后,便没了袁府的消息。

山高路远,且皇上已经发了话要惩治袁府,他就懒得管那群小杂碎了。

至于林余娇......他本是想忘了她,爱恨都一笔勾销当世上没了这个人的。

孰料在京华的长街上,他再一次见到了她。

她竟然,没有嫁给那位大少爷,反而是来了京华。

林余娇蹙着眉尖,那个夜晚本就是一场噩梦,她好不容易将那些记忆全压下去,可顾庭的问话,又让那些记忆如同水面上浮着的一层水沫子,又细细密密涌了上来,在心底翻涌着,几欲作呕。

林余娇小脸煞白,不愿再细说那晚的事,便咬着唇角小声道:“逸儿要来京华参加会试。”

顾庭的指尖用力了些,她细白的脖颈被他拢在掌心,仿佛只要悄悄一用力,就要折断了去。

这样明显的谎话,她真当他傻?

顾庭眸光暗下去,忽然收回了手,而后用干净的帕子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压着声音说道:“你不愿说实话,孤不逼你,相信你总有愿意同孤说的那一天。”

林余娇咬着唇角,微垂螓首,露出娇美而柔和的侧颜。

“......但是。”顾庭声音一滞,忽又浸透了无边无际的寒意,“你若是还敢对袁子越有那般心思,孤会让你知道,有何下场。”

他又吃醋了......

林余娇待到顾庭离开,才意识到,他的阴阳怪气与阴晴不定,竟都是因为吃醋。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心底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祁进奉了顾庭的命令,将阿玢放出来了。

林余娇心底越发复杂,顾庭当真是个心口不一到了极致的人。

明明当面拒绝了她,可过不久又还是应了她的求情。

阿玢刚脱了困,就往她这儿来道谢了。

阿玢和她道谢的方式也很有阿玢的特色,给提了一坛酒来。

打开红缎包裹着的酒塞,酒香沁鼻,一瞬便盈满了整间屋子。

林余娇闻着便觉得有些醉了,不得不拿着帕子捂了捂鼻尖,只微露出雪腮,“我酒量浅,一吃便容易醉。”

阿玢笑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不妨事的林姑娘,这是我自个儿酿的果酒,不醉人的。”

她说着,便用长勺舀了一壶出来,晶莹剔透的酒液盛在微微透光的玉壶之中,仿若琼浆玉露一般,隐约有光华流转,很是好看。

林余娇盯着那玉壶中微微泛起的淡粉涟漪,再仔细分辨着嗅了嗅,问道:“这是用桃花酿的酒?”

“可不是。”阿玢咧嘴笑了笑,“这是我去岁春天采了桃花酿的酒,等了一年。这不,第一坛就启出来与林姑娘你一同用了。”

阿玢是打心底,已经将林余娇当成好朋友了,才愿意与她分享这为数不多的桃花酿。

林余娇抿起嘴角,杏眼中似是有秋波流转,“倒是极香。”

屋子里飘着酒香和桃花香糅杂在一起的味道,甜香袭人,又有些醉人。

阿玢半眯着眼,极享受地给林余娇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而后举起来,怂恿道:“林姑娘,干杯?”

林余娇见阿玢兴致好,也不愿意做那扫兴的人,只好捏着袖角,端起白玉玲珑小酒盏,轻轻抿了一口。

阿玢倒没管她喝了多少,总之是一饮而尽了。

“林姑娘,为何总见你愁眉不展的?”阿玢滋溜了一口酒,而后瞥了眼林余娇蹙着的眉尖,终于忍不住问道。

林余娇眸光微闪,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又抿了口酒,淡粉的唇瓣沾上晶莹剔透的酒液,愈发娇艳欲滴,嫣然夺目。

阿玢瞧得有些傻傻的,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被林余娇的美貌惊艳到了,她怔怔地将杯中的酒饮尽,才道:“我还以为像林姑娘这样仙女下凡似的姑娘,是不会有烦恼的。”

林余娇被她逗得发笑,抿起了唇角,但想到顾庭,笑容又很快消失,唇瓣抿成了薄薄一条线。

阿玢虽然耿直单纯,但是却敏感得很,她挑了挑眉梢,问道:“可是因为殿下的事情?”

林余娇咬住唇角,点了点头。

阿玢眸光一转,捏着酒杯问道:“殿下对你不好?”

林余娇摇了摇头。

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顾庭待她,确实已经仁至义尽。

可是......她又点了点头。

不过,若他不要总是吃些没来由的飞醋,发些莫须有的脾气,给她冷脸瞧,那才叫好。

阿玢转了转眼珠子,不大明白林余娇这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呀?

林余娇抿了口酒,心头烧得热辣辣的,喉间涌着一股辛辣香甜的味道,不知怎的,胆子也大了些。

她杏眸染着几分醉意,将顾庭总是吃醋给她带来的苦恼说与了阿玢听。

阿玢一听,登时便捧腹大笑了起来,眼角都笑得挤出了泪花。

林余娇被她毫不顾忌的笑声惹得红了脸,指尖轻轻捂着,灼得发烫。

她咬着唇角,声音极轻,像早春树上刚醒的黄鹂,“你......你再笑我就不同你说了。”

阿玢收敛了些,但还是前俯后仰的姿势,跟林余娇说道:“林余娇,这你实在不能怪殿下,他就是这个爱吃醋的性子,改不了的。”

林余娇眨了下眼,揉满了星子的杏儿眼里浮起几缕疑惑。

阿玢又斟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颇有些神秘地说道:“林姑娘可知道,从前殿下也是个醋坛子?”

林余娇摇摇头,只是将身子前倾,凑近了些。

阿玢也将脑袋凑过来,两人微醺着,一起悄悄摸摸说顾庭的坏话,在这样草木静谧的黄昏后月色下,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默契和亲近。

“从前在袁府,殿下只要看到林姑娘您和袁大少爷有任何言语或是眼神的交流,就会气得吃不着饭哩!”阿玢觉得好笑,索性将顾庭因为吃醋做过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还有啊,他每次都不仅不吃饭,还喜欢用拳头砸树,我就劝他,惩罚自己做什么?反正那个袁大少爷不是什么好鸟,应当去惩奸除恶才是!”阿玢挺了挺胸脯,一拍桌子继续说道。

“后来啊,殿下还真找了这么一机会,雨后天晴,他在袁大少爷要经过的小径上放了些易滑的青苔,旁边草地里又放了施肥的狗屎,你猜怎么着?”

不必林余娇猜,阿玢就已经大笑着说了出来,“袁大少爷摔了个狗吃屎!哈哈哈!!!”

“......”林余娇讶然地看着阿玢在眼前愈发放大的笑脸,有些怔然。

原来顾庭......竟也有这样幼稚小气的时候......?

不,他现在依然很幼稚小气。

林余娇不知不觉中发现,在与顾庭日渐熟悉的相处里,他在她的心里的印象,开始慢慢被描绘成另外一副样子。

......

酒酣饭饱,阿玢满足地踱步回去睡觉了。

林余娇则伏在漆木雕花桌,懒懒不想起身。

顾庭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美人微醺图。

她伏在桌旁,雪腮微露,还有一截修长泛白的脖颈,被烛火摇曳的波光笼上了一层光晕。

再走近些,顾庭闻到了香甜的酒气,皱紧了眉。

她竟然喝酒了。

“林余娇。”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余娇是喝得有些微醺,但神智仍在,听到顾庭的声音,她转过身子回眸看他。

一汪清泉似的醉眼迷离,映着他的身影,又仿佛落满了月色与星辰,美得不像话。

她抿了抿娇艳欲滴的唇瓣,轻声道:“你来啦?”

顾庭恍惚片刻,明明没喝酒,却觉得自己也好像有些醉了。

他弯下腰,将她扶起来,轻“嗯”了一声。

林余娇全身发软,没什么力气,只能将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借力,精致酡红的小脸浮着三三两两的绯色。

她白玉似的耳廓恰好在他胸口的位置,能听到里头强健有力的跳动,一下,两下。

她默默数了几下,抬眸看向他,“殿下,你不吃醋了?”

酒壮人胆,她今日似乎与平日里的谨小慎微有些不大一样。

吃醋这样的词,也敢往他身上扣。

顾庭嗤笑一声,不怒自威道:“吃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一些。”

林余娇今晚的杏眸也比平日越发显得波光潋滟,听了顾庭的回答,她倚在他怀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

顾庭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将她放在榻上,别开脸去。

忽然,袖口又被她捏住了一小块,听得她轻轻软软带着醉意的嗓音问道:“殿下,您想喝酒吗?阿玢酿的桃花酒很是不错,妾再陪你喝一盅?”

“......”顾庭看向她,黑了脸。

还想喝?

竟然还是个酒鬼?

他沉着脸,将林余娇按在床榻上,唤香葶进来伺候她洗漱。

可林余娇却将滚烫发热的脸颊贴在他大腿上,隔着柔软的衣料,依旧有炽热的温度。

她像猫儿似的,弯着唇角在他身上蹭了蹭,淡粉的唇瓣色泽像是那晶莹剔透的酒液还沾在上头,和着轻糯含糊的嗓音让人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似的。

“殿下,这桃花酿真的很好喝呀......”她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又像是两弯柔美明亮的月牙儿,晃得很。

顾庭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倒在他身上时露出的那一大片锁骨遮住,淡声道:“你既然喜欢,孤便让阿玢多做一些。”

做些酒味淡的,喝不醉人的。

林余娇抿着唇,摇了摇头,“殿下,我也会酿酒。来年,喝我酿的酒吧。”

她带着笑意轻松与他这样说话的时刻极少,而说的内容,又让顾庭心头动得更厉害了。

来年......

他和她,真的能有来年么?

明明知道她只是醉了,可他却克制不住的,开始期待起来。

他捏紧林余娇的手心,哑声道:“好啊,那孤......便等着了。”

林余娇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似的,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眼底写满了笑意。

这与她平日里的疏离防备完全不同,多了些亲近与温柔。

顾庭好喜欢这样的她,将她轻轻放平,便忍不住闻了下去。

今日的她格外香,唇齿之间,都有着桃花酿淡淡的香甜酒气。

她的眼睛也格外好看,里面有温柔月色,璀璨星子。

更重要的是,还有他。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她喝醉了酒,少了那份矜持端庄,就连媚娇的那一声声叫,也格外得顾庭的意。

湿润迷离,媚色无双,发丝交缠在一起,好像织成了乌黑细密的一张网。

顾庭沦陷在这张网里,竟也跟着有了几分醉意。

......

翌日,林余娇醒过来时,顾庭睡着的那一边已经空了。

她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想起昨夜荒唐,酒醉后竟揽着他的脖子不愿撒手,婉转承欢,林余娇越发觉得脸上有些烫。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林余娇面色绯红,半倚在榻上,杏眸里皆是水光流转,半晌回不过神来。

香葶轻手轻脚进来,发觉林余娇坐在在那儿发呆,便唤了她一声,“姑娘,您醒了?怎的也不唤奴婢进来伺候?”

林余娇乍一醒神,身子轻颤了一下,垂下杏眸,唇角轻轻咬着。

春花昨夜就守在外间,自然也听到了那婉转又娇得快滴出水的声音,这会儿瞥见林余娇薄颊透红的那层丽色,她也有些羞得抬不起脑袋。

主仆二人都沉默了片刻,若不是香苈进来了,或许还要继续沉默下去。

香苈端着铜盆,里头还飘着热气腾腾的水,笑吟吟走过来,“奴婢来伺候姑娘洗脸。”

香苈到底是外人,她一进来,林余娇便收拾了心情,不如之前那般羞了,但小脸仍旧俏丽,如春日里灼灼而开的桃花,美得动人心魄。

她接过香苈拧好的帕子,擦了脸,又细细涂上一层香膏,这才发觉香苈还端着笑脸凑在一旁,似乎比平日里殷勤不少。

林余娇挑了挑远山含黛般的眉梢,声音不轻不淡地问道:“若有事便说吧。”

“姑娘,那奴婢便说了......”香苈眼巴巴地看着林余娇,略带一丝希冀地说道,“今日殿下走的时候说了,过两日带姑娘去千鹤山赏桃花去,所以......奴婢斗胆求姑娘,能不能带奴婢一起去?”

千鹤山赏桃花?

林余娇倒是有些意外,顾庭那么个大忙人,竟有闲情逸致带她去京郊的山上春日一游?

她瞥了瞥香苈恳求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也想去?”

香苈点了点头,望了旁边的香葶一眼,叹了口气,“奴婢的父母正好就住在千鹤山脚下,自入了太子府,奴婢已经有好几年未曾见过她们了......”

按理说,香葶是林余娇带入府的丫鬟,两人感情亲厚,这些出门的事,林余娇也是从来只带香葶出去的,因此这千鹤山的春游本是不可能有香苈的份的。

所以她才求到了林余娇这儿来。

林余娇垂下眸子,长睫轻颤几下,便应了她,“念你一片孝心,我带你去便是,但你定要谨言慎行,莫给殿下添麻烦。”

香苈喜出望外,脸上笑着,不住地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得了林余娇的成全,香苈端着铜盆便出去了,脚步略显轻快,显然是高兴坏了。

香葶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姑娘,奴婢总觉得她不是简简单单想去探望爹娘的。”

林余娇满不在乎娇娇柔柔地笑了笑,“她若是真有旁的小算盘,倒也合了我的意。”

......

两日后,太子府的车马踏着粼粼之声,曙光微露之时便驶上了去往千鹤山的路。

林余娇倚在车内,杏眸半睁着,还有些睡眼惺忪。

自入了太子府,她时常被顾庭折腾到深夜,所以早上起来的时辰也是越来越晚。

可今日才露出一抹鱼肚白,她就被顾庭半抱半拉起来洗漱换了衣裳,直到此刻坐到马车上,她还仿佛在梦里一般,不大清醒。

顾庭坐在她的对面,可手却不安生,非要牵着她,指腹微微在她手背上摩挲着,那层粗砺的茧在她柔嫩滑腻的肌肤上轻轻蹭着,存在感极强。

“你若困,可以靠着孤睡一会。”顾庭脸色轻淡,拍了拍大腿,可眸底深处,却像是在隐隐期待什么。

林余娇摇摇头,强忍着困意道:“不困的。”

“......”顾庭的邀请被拒,原本的漫不经心装不下去了,脸色也沉了些。

林余娇见她似乎说错了话,瞌睡也醒了几分,杏眸潋滟起清明的神色,换了个话题问道:“殿下,今日我们去千鹤山,是赏桃花么?”

“嗯。”顾庭沉默片刻,才应了她,声音极轻极淡,“千鹤山的桃花开得不错,带你去瞧瞧。”

何止是不错。

就连林余娇在京华中整日为生计奔波的也知道,每年春天,千鹤山满山的桃花都会开,简直是人间一大盛景。

不过,她作为寻常百姓,却没去看过。

因千鹤山的满山桃花年年都开得极好,所以每年春日京华里的王公贵族都要去踏春游玩一番,各大入口也都被官府守住了。

只有桃花快开败了的时候,寻常百姓才有机会进去瞧。

林余娇隐约有些期待,忽然又听得顾庭富有深意的话,“顺便,再采些桃花回去做桃花酿。”

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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