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扭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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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千锦来说，顾昭用的小花招，他都看腻了。不管是当加害者还是受害者，他都很有经验。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个死局。顾昭根本不打算留给他辩白的机会，先声夺人加控诉，将方向引导到了“旧怨”上。加上原本就有被欺负的事实，叶千锦反而是弱势的一方。

因为他做过这种事，所以旁人很难相信他不会做第二次。更何况这还不是第二次了。

然而顾昭似乎忽略了，完美受害者的前提，必须是“完美”。而他，已经不是了。

叶千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神情颓丧起来，似乎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发展，“哦，是吗？”

没有激动地反驳，更没有失控的表现，叶千锦的沉着让顾昭有些惊讶，甚至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但是这怎么可能！

行吧，即便他没有乱了方寸，这一次，自己按照叶千锦往日的性格推演过很多遍，这个人说什么，自己都会有所准备。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压住叶千锦的势头。

顾昭并不知道万人迷光环的存在。在他看来，那就是叶千锦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突然特别受人欢迎。虽然大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能深切地感受到，包括老师在内，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照顾叶千锦！

他可以肆意行动，可以随意无视规则。往日应该惹人嫌弃的行动，到了现在不过是一笑置之。

他们对叶千锦宽容得过分。

期末考之后的庆典，他报名独唱的时候，发现众人正在私下讨论推举叶千锦上台——他们甚至都没问这个人有没有准备表演，直接开始决定要不要投票送他上去。

令他们失望的是，叶千锦一个节目都没报，甚至他们去试探的时候，对方不留余地地拒绝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昭他的表演才进入他们的讨论范围。

他是个退而求其次。

顾昭难以形容那种感觉。

天之骄子都是骄傲的，顾昭不认为自己这样的心态有什么问题。

因为成绩优秀，他以平凡的家境就读这所贵族高中。因为综合实力过人，虽然他无法深入少爷小姐们的小圈子，但是众人也不介意卖他一个面子。

他在这个班级里是独特的存在。哪怕有叶千锦带头的混子不断刁难，自己也是独特的。甚至叶千锦等人的欺压，反而让他燃起了斗志，不想输给这些家境优越的家伙。

可是现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对。

虽然他和叶千锦马首是瞻的贺文曜走得近了，但是贺文曜明显还挂念着叶千锦。他和自己一样疑惑叶千锦的转变。自己的童年好友傅承，在叶千锦发生转变后，屡次不顾自己的劝阻和他交流，甚至主动找他辅导学习。

傅承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内向孤僻，除了自己以外应该懒得和其他人交流才对。

如果不是自己在班上的死党力挺自己，顾昭恐怕都要自我怀疑了。

他的独特性被剥夺了。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了不该聚焦的人身上。

所以顾昭很清楚，自己必须压下叶千锦的势头，让他染上污浊。一旦让他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时间一长，他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局面！

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冲突发生的时候，傅承不同于半晌其他人。他不仅毫无反应，还翻开了作业本开始涂鸦。

当欲望被激发，扭曲的恶念被增强，不管是怎样的“好人”都会露出丑态。

画面上的小黑猫露出了嘲讽的嗤笑，但随即被完全涂黑。与此同时，傅承的身周扭曲了一瞬，但没有谁察觉到——包括叶千锦的系统。

这次目露嘲讽的变成了傅承。

他停下了画笔，重新开始观察那边的进展。

“你……能不能把钱还我。”

顾昭真的落泪了，似乎是真的被逼急了，没办法，“你对我做什么都无所……”

“停停停。”叶千锦道，“我知道贺文曜让你过来故技重施，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

“什……？”顾昭愣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含血喷人啊！”一旁作壁上观的贺文曜立时跳脚。

他一个看戏人，怎么突然就进场了？

而顾昭也没想到叶千锦会拿贺文曜当做跳板，但是反应很快，立时道，“你……”

“首先吧，你自己说了，我没必要偷你钱。”叶千锦抹了一把脸，似乎是很伤心的样子，“贺文曜，我承认我之前瞎了眼看上你，给你做牛做马当狗使唤。但我已经看清你这个人了，也说了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然后他一把站起，“但是你不能这样啊，顾昭刚和你混熟，你就把他当第二个我来使唤？来报复了？你该不会是看上人特招生的身份吧，咱们这教室也没谁比他穷了。”

“但是这样跌份不跌份啊，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指不定还不够兄弟们出去high一次，你找个由头也找个靠谱点的啊！比如说他有什么祖传的宝贝，被我给顺手拿了。那么那玩意就是只值一百块我也罪大恶极。”

如何回答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用问句抛回去。

然后他看向顾昭，“同学啊，你是特招生，就像我说的，你来学校，那是来好好读书拉平均分的，不是来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烂事的。你这么诬陷我，我啥事没有，就算我真的偷了你那点零头，你觉得我会受到多大的惩罚？反而是你，如果这事是假的，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

叶千锦戏瘾一来，甚至还长叹一口气，“能好好当人为什么要当条狗？这脑子为什么不好好用在学习上专门琢磨这下三滥路子。还听主子的话去诬陷其他人。本来我在想是不是你放其他地方给忘记了，可是你这么笃定的模样，根本就是受人指使。顾昭啊，看你长得挺聪明的别是个绣花枕头败絮其中吧？好好一个读书苗子可别被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蛀空了啊。”

“够了！叶千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贺文曜直接上前，一把将叶千锦提起来——他还提防了一下叶千锦那天突然的一脚，但是没有想到叶千锦完全没有反抗。“你偷了别人的钱，凭什么冤枉我！”

“我说了，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以后不相干。”叶千锦做出西子捧心状，但想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吐，还是选择双手放下。

叶千锦被挟持了！

就在众人瞪大了眼，准备冲上来解救佳人的时候，一声厉喝镇住全场——“你们在干什么！”

传闻中，一个学校最可怕的人，不是科任，不是班主任，是教导主任。

先前老师在门外观察到骚动之后，发现是特招生和叶千锦的冲突，判断是自己处理不了的等级，连忙请如来佛祖……啊不是，教导主任到场。

而现在，时机刚刚好。

现在的场面是，叶千锦“柔弱无力”地被提起来，顾昭站在一旁愣住了，而四周的同学个个眼中有按捺不住的怒意。

叶千锦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幅度。在贺文曜动手的那一刻，顾昭就输了。

他猜得到对方会提前做好对策，所以并不打算跳进去，而是直接绕开。

顾昭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已经不是完美受害者了。在和贺文曜混熟之后，他就失去了“无伤害叶千锦动机”这个立场。

所以叶千锦直接明褒暗贬损他一顿，表面上当他是无辜的，矛盾重点是贺文曜。实际上是四两拨千斤，解决了“偷东西”这个预案。

身为穷人家的顾昭，去当校霸的棋子什么的，至少比炮灰之前为爱当舔狗合理多了。在他这么一番言论下，矛盾中心成了贺文曜。接下来的重点就是“贺文曜有没有指使特招生诬陷叶千锦”。

看，这不是接受了“叶千锦没有偷东西”这个前提？因为它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了。

然后接下来的布置就简单了。贺文曜的性格是忍不住的，他会出手来让自己闭嘴——于是叶千锦成功从“加害者”转变为了“受害者”。

不就是猛男落泪么，谁不会？

叶千锦甚至不需要像顾昭那样酝酿一下感情，眨眨眼睛，然后下一刻眼眶就红了。“太欺负人了你们……”

斜地里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叶千锦的背包掏了出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书包里所有东西被抖了出来。

课本，纸笔，手机，叶千锦的书包干净得过分。

“没有信封。”

傅承说完，将贺文曜的手掰开，在教导主任冲过来的时候回了座位。

叶千锦自己都惊了——这大兄弟在搞什么？间接证明自己清白么？

不过这玩意本就很容易证明——顾昭是攻心，拿证据他拿不出来的。自己也反攻心，让别人直接以“叶千锦没偷东西”为前提展开讨论。

不过叶千锦本来就不会输。他刚刚纯粹技痒了——有万人迷光环在，他想扭转风评不要太容易。

三人最后都被教导主任带走。在没证据以及叶千锦万人迷光环的加持下，他甚至都不用被请家长。反而贺文曜和顾昭，一个要苦恼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指使顾昭，一个要苦恼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当贺文曜的狗腿。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顾昭也跟狼来了里的小孩那样，即便喊破喉咙也没人信他。

对于此次风波，叶千锦只能摊手——真的，别小瞧他的业务技能好不好？